说是刚搬来缺生活用品，但到最后，购物篮里也只有孤零零的一盒灯泡和一瓶沐浴露。
贺泠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篮子，又看了一眼楚述。
偏偏对方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怎么看我？逛累了吗。”楚述推了推眼镜，笑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说得好像两人住一起一样。贺泠默默转过头。
走出超市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
道路两旁的路灯亮起，贺泠顺着路灯洒下的灯光往前走，看着地上时而拉长、时而变短的影子发呆。
再往前走一段，人声又喧闹起来。
原来是有几个摊主在道旁摆了烧烤摊，许多人围坐在那边等着吃夜宵。
贺泠随意往那处一看，却捕捉到了两个熟悉的影子。
他神情茫然了片刻，怔怔地在原地站定。
“怎么了？”
楚述走到他边上，朝着他视线的落点看去，只看到闹哄哄的一群人。
“没怎么。”贺泠若无其事地恢复脚步，过了几秒后，却又轻轻说道，“换条路走吧。”
“好啊。我正好熟悉一下这附近。”楚述毫无异议。
这人到底是真的心大，还是过于心细，有心帮他缓解尴尬……
但贺泠没时间细想。这会儿，他已经瞥见那两个熟悉的人影从位子上起来，朝他的方向走来。
林芨和他是同一届的，她的能力如何，贺泠再清楚不过。陆白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若是现在还迟钝成那样，反而叫他失望。
贺泠加快脚步，从边上的侧门进去，又拐进一条进口隐蔽、几乎被植被覆盖的石板路。
这是他很熟悉的一条近路，稍微绕一下，就能绕到住处的楼下。
不过他好像有点忘记……现在不是白天，他也和过去的他不一样了。
楚述几乎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贺泠的异常。
一踏入黑暗的小径，青年浑身的力气像被什么东西迅速抽干。碎发掩映下的黑色眼睛失去焦距，空空茫茫的一片。
即使隔着口罩，楚述也能听到他从喉腔溢出的不自然的喘气声。
“你怕黑？”他上前一步，颇有分寸感地扶住贺泠的小臂。
果然……楚述能感到贺泠绷紧的肌肉。他在极力克制，却还是控制不了地发抖。
这时，身后也传来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
“奇怪，人去哪了。刚才明明看到他们是从这里进来的。”男声说道。
“你确定你没看错吗？”女声道。
“绝对！贺哥的背影我再熟悉不过了。”斩钉截铁地应了一声后，男声又低下来，带着些不确定，“不过……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你也觉得一些不一样，对吧。”女声，或者说林芨说道。
“好像更瘦，身上的气质也有些不一样。”陆白说道，“但现在顾不了这么多，总之先把人找到再说。”
林芨点点头表示赞同。
楚述能感觉到，在听到两人的声音后，贺泠的情况好像更严重了些。
“可以扶我一下吗……顺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得到允许后，楚述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原来搭在贺泠小臂下方的手往上移动了一下，扶住手臂微微用力。
等贺泠反应过来，他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楚述揽在了怀里。
后背的触感提醒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贺泠意识到这点时，顿时浑身一僵。
但不知为何，贺泠的身子却未对楚述的靠近有过多的排斥。
因为黑暗而失力的身体落到那个怀抱中，就像回到了一处熟悉的港湾。
熟悉……怎么会熟悉呢？他们明明今天第一次见。
“放轻松，深呼吸。”楚述轻柔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他们快过来了，我们得继续往前走。”
贺泠慌乱地点了一下头，顺着身后的力道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等等！”
还是被发现了……
这一片的灌木并不算高，哪挡得住两个成年男子。若是刚才走得快，还能迅速拐弯遮掩身影。
可谁知，他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贺泠闭上眼，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在没有离开那个世界时，他渴望回来，渴望见到故人，渴望着有朝一日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但真正回来以后，他却没有勇气去见他们……现在，终于要强行让他面对一切了吗？
可他还没准备好……一颗心止不住地下沉。
一股柔柔的力道让他转了个身，后脑勺被一只手掌覆着下压。贺泠鼻头一酸，撞在了对方的肩上。
“有什么事吗？”
从胸腔传来的声音让楚述的声音有些失真。
陆白和林芨看到面前两人的暧昧动作，不由诧异。
两人对视一眼，用眼神对话。
【是一对情侣？那不会真的找错人了吧，好像没听说贺哥谈恋爱了。深夜，小树林，林芨姐，我们不会是打扰别人办事了吧。】
林芨无视了陆白尴尬的眼神，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戴着眼镜的男人，认出了对方是谁。
“楚教授，这么巧？”
“原来是林队。”楚述像是才认出来面前的人，“这么巧，你也住这儿？我刚搬来。”
“没有，我只是在外面吃夜宵，好像在附近看到了你，就想来打个招呼。”
打招呼？追到这空无一人的地方打招呼？
林芨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但面前是那个与他们有过合作的心理学教授，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总会被找出破绽的，便干脆面不红心不跳了。
“这位是……”
她的视线渐渐下移，落在了楚述的怀里。青年好像不太舒服，整个人靠在楚述胸前，只留给他们一个柔软的发顶。
“我的恋人。”
提起怀中人时，楚述笑容温暖，眼神微微发亮，像是带着满满的情意。
“只是今日不巧，他喝醉了，我急着送他回去休息。改日再正式把他介绍给林队。”
“原来是这样。那楚教授赶紧回去吧。”
林芨拉住边上想再说些什么的陆白，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
“他们走了。”
贺泠抬起头，两人的背后果然已经空无一人。
“你和他们……认识？那我们是不是也见过。”他迟疑地问道。
“两年前，天元大厦，我是其中的一个人质。”楚述说道。
贺泠回忆了一下。当年那件事其实闹得挺大，有人携带了□□闯进大厦，将里面一群人当作人质，向他们提要求。
人质中好像是有个精通心理学的人帮他们拖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在看到贺泠他们到来时，匪徒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想拿那人第一个开刀。
“要感谢你，贺队，当时是你救了我。”楚述说道，“之后我主动找到你们想开展合作，只是因为业务对接的原因，还是和林队那边打交道比较多。”
“我很高兴。”楚述拿出手机，点开手电筒。
明亮的光驱散了一整片的黑暗，也让贺泠身上的力气慢慢得到恢复。
“很高兴你认出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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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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