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大人,久仰大名。」本孤容起身行礼,语气不卑不亢。
梅其雨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暗叹,这本孤容,较之几年前更加清丽脱俗,难怪能让厉芮霜念念不忘。
「本官不过是区区侍郎,当不得本小姐如此称呼。」梅其雨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两人落座,寒暄几句后,本孤容便直入主题:「今日前来,是想请大人帮个忙。」
「哦?本小姐有何事需要本官帮忙?」梅其雨故作不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我想借阅当年镇南侯府灭门案件的卷宗。」本孤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梅其雨闻言,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孤容小姐也知道,这案子已经结案多年,如今再翻出来,只怕……」
「梅大人,我知道此事难办,当年已成结案,但我始终觉得放在心上,想要自己再次查询一遍案件,告慰我母亲,长姐家人在天之灵。」本孤容打断了她的话,眼中的悲伤和恨意,让人无法拒绝。
梅其雨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就算是为了好姐妹厉芮霜。如今本孤容恢复了身份,若是能帮她查清真相,也算是替厉芮霜了买个好。
「既然如此,本官便试试看,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本小姐莫要心急。」
「多谢大人。」本孤容感激地起身行礼。
「本小姐客气了。」
梅其雨笑着扶起她,「说起来,本小姐如今也恢复了独身,不知可有再婚的打算?」
本孤容微微一愣。
「多谢大人关心,只是我如今只想查明真相,为家人报仇,至于其他,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此,倒是可惜了。」梅其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却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厉芮霜又要失望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送走本孤容后,梅其雨立刻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往卓川。
信中,她详细地描述了与本孤容见面的经过,以及本孤容如今的状况和想法。
「芮霜,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至于接下来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梅其雨放下毛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几日后,卓川军营中,厉芮霜收到了梅其雨的来信。
「什么?她竟然和离了?」厉芮霜猛地站起身,手中的信纸被她捏成一团。
一旁的副将看到她如此失态,不禁有些担心:「王爷,可是发生了何事?」
厉芮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良久,她才缓缓开口:「本王……没事。」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
本孤容回到辅国公府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书房里,本孤容从暗格中取出一个檀木盒子,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缓缓打开。里面放着一封封书信,字迹或娟秀,或狂放,都是来自星华派同门。
当年,因为母亲萧若云的缘由,她拜入星华派门下,与师兄师姐们一起习武练武,学习情报收集技能,度过了无忧无虑的五年时光。后来,父亲战死,自己为了母亲的愿望,她选择了隐藏实力,嫁入类家。如今想来,还真是讽刺。
当年国公府发生命案后,自己被婆母丈夫联合困后院,家人的葬礼也是本太公代为办理的。
等自己再次出府门,已经是半年后了,案件已经被结案,但是本孤容觉得,一府的人被血洗,不会是仇杀这么简单。
本孤容拿起笔,研墨,铺纸,提笔写下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她要将这些年发生的事,以及她心中的疑惑,尽数告知师门,请他们帮忙再次调查当年血洗国公府的事情。
写完信,本孤容唤来锦文,「将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回星华派,务必亲手交到我大师兄蔚宏儒手中。」
「是,小姐。」锦文接过信,领命而去。
夜深了,本孤容却毫无睡意。她走到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明月,思绪万千。
「父亲,你们可知道,女儿如今已经和离,回到了这个家。母亲,长姐,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为你们报仇!」本孤容低声呢喃,语气坚定。
类将军府
「母亲,您就别为难大嫂了,蓝神医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老人家既然说了不再出手,就必然不会再管将军府的事了。」类秋颖走进睿达堂,就看到自己的母亲正一脸不悦地盯着茂氏,而茂氏则低着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我让你去请,你就只会回我这些?!我养你还有什么用?!」
类老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地指着茂氏的鼻子骂道,「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整个将军府都被你管成什么样了?!我怎么会让秋怀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坤泽!」
茂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低声说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媳无能,可是……可是蓝神医他老人家……」
「你!你个吃里扒外的贱妇!」类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茂氏的鼻子骂道。
类若翠见状,也添油加醋道:「就是!大嫂,你也太不懂规矩了!奶奶那是为你好,你怎么能顶撞奶奶呢?你看你嫁进门这么多年,连个蛋都没下一个,还好意思在这儿摆谱!」
「若翠!」
类秋颖皱了皱眉,呵斥道,「怎么说话呢?」
类若翠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茂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哽咽着说道:「二叔,我,我……」
「好了,都别吵了!」
类秋颖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母亲,您先消消气,这事儿我会想办法的。」
类老夫人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们。
茂氏低着头,默默地擦拭着眼泪,心中却满是苦涩。
她知道,自己在类家就是一个外人,即使她为类家付出了所有,也换不来他们真正的尊重和关爱。
如今,她更是成了类老夫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类秋颖看着这个柔弱无助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茂氏是他大哥的妻子,自嫁进类家以来一直恪守本分,孝敬长辈,从不曾有过逾矩之举。可就因为她性格软弱,又不曾诞下子嗣,便总是被母亲和妹妹欺压。
「嫂嫂,你别哭了,」
类秋颖温声安慰道,「母亲她也是一时心急,你别往心里去。」
「不,二叔,您别说了……」
茂氏摇了摇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我知道,我在这个家里,就是一个外人……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说着,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嫂嫂,你别这样说,你永远都是类家的一份子,」类秋颖试图安慰她,却发现自己的话语是如此苍白无力。
「二叔,您不用安慰我了,」
茂氏惨然一笑,「我知道,我和本孤容不同,她出身高贵,又坚强,可以和离,重新生活,也还有娘家可以回。而我……我若被休,就只有……」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类秋颖明白她的意思。
在景国,被休弃的坤泽,除了回到娘家,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出家为尼,二是自尽身亡。而以茂氏的性格,若是被类家休弃,恐怕也只有走上绝路这一条路了。
想到这里,类秋颖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本以为凯旋回京后会是一家团聚,共享荣耀的喜悦时刻,却没想到会是这番令人心寒的景象。
「嫂嫂,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类秋颖沉声说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母亲的病,也会保护你和大哥,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茂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类秋颖打断了,「嫂嫂放心,日后我会去边关,建功立业,到时候看谁还敢对咱们将军府不敬!」
类秋颖语气坚定,仿佛立下了什么山盟海誓一般。
茂氏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心中却更加悲凉。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茂氏太了解类家人了,他们只看重权势和利益,就算类秋颖真的立了战功,他们也只会变本加厉地索取,永远都不会满足。
类秋颖并不知道茂氏心中所想,他满脑子都是未来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便转身离开了睿达堂。
类秋颖娶宜雅为平妻的日子到来了。
京城繁华依旧,类府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今日,是类家二少爷,景国从四品忠武将军类秋颖迎娶平妻宜雅的日子。
虽然只是平妻,但因着与本孤容已和离,这场婚事便被类家办得越发隆重,处处透着要压过先前娶本孤容时的风光。
一大早,将军府门前便车水马龙,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类老夫人盛装打扮,满面红光地站在门口迎客,仿佛年轻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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