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沅以一种揶揄的目光看着梨初,眼神中似乎在说你不知道竟还出谋划策。
梨初暗想,这夏贯先前介绍的时候一口一个堂弟,他也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看来夏花和夏贯年纪相差较大,这夏里的年纪好像正好居于他们之间。回想完毕后抬起头,瞬间读懂了安柏沅的眼神,梨初的自尊心立即发作,他清了清喉:“我刚刚是在考验你,想看看你的情报收集的如何,既然你连这连带关系都如此清楚,那我就省力多了。”
“嗯,你与我合作自然不会吃亏的。”安柏沅顺着梨初的话说道。
“那就正巧了,”梨初说,“在来之前夏里便一直邀我去他的宅子住,那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可以答应了?”
梨初感觉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一紧,然后安柏沅低下头贴着他的耳畔:“既然如此,那真真是个好机会,按照你的计划,自然是可以答应的。”
梨初严肃的思索了片刻,远处亮起几点烛火,还伴随着依稀可辨的喊叫声。
“糟了,在这里待了太久,夏大哥他们肯定在找我,”梨初急道,“你……”
“无妨,你回去吧,”安柏沅松开抱着梨初的手,“我就退席了。”
前方的烛火越来越清晰,梨初看了看烛火过来的方向,再回过头已不见安柏沅的身影。梨初收回目光,敛去心头的异样,启步往烛火的位置走去。
“啊,白老弟!你怎么跑这来了?”夏贯的眼睛很尖,还不等梨初走近就看见了他。
“刚刚有些内急,出来方便一下,”梨初尴尬道,“结果太黑迷了路,耽误了些时候。”
“哦哦,原来如此。”
夏里从人群后方跑上前,关切的看着梨初:“既然找到白公子了,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夏里就朝梨初伸出手,梨初下意识的想躲避,但此时已知晓夏里便是夏花的堂兄,他还得从他身上着手,这一时之间是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梨初咬咬牙,伸手扶住夏里的手臂,努力忽视他投来的炙热的眼神。
回到宴会上,还是不见县令爷的身影,管家这时候来告知大家说县令爷酒喝太多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去休息了。县令爷既然不在,大家热络的情绪也冷了下来,简单交谈后便开始陆续离席。夏贯又喝了几杯,已经到了极限,夏里吩咐奴仆搀扶着夏贯上马车,然后自己和梨初跟在后面往门口走去。
“白公子,刚刚我没看见你,着实心里一紧,”夏里关切的说,“这里人多纷杂,距离镇上又远,真担心你会出什么事。”
梨初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这里好歹是县令爷的宅子,怎么可能这么不安全呢呵呵呵……”
夏里停下脚步,忧伤的叹了口气:“白公子,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个镇距离京都千里,原先是偏僻荒芜的村子,山贼横行。若不是因为有位王爷曾寄养在距离我们这百里外的陵隐寺,信使来回京都走近道都要经过我们这,所以才渐渐的有了一些人气,形成了一座镇子。”
梨初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是啊,一年前天子安排县令爷来我们镇上赴任,这也是择崖镇诞生后的第一任官爷,好在没什么架子,跟大家都相处的很和谐,”夏里侃侃而谈,“虽然如此,可之前未清除彻底的山贼还潜伏在镇外,偶然会犯下恶行,所以我刚才才会如此担忧你。”
梨初尬道:“多谢夏公子的关心。”
走上马车,夏贯早已躺在座位上呼呼大睡,原本狭小的车厢更加紧促。夏里朝梨初伸出手:“若白公子不嫌弃的话,就与夏某挤一挤吧。”
“无妨无妨。”梨初干干的说道。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镇上走,梨初挑起窗帘看着外面的车道,旁边的夏里则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侧脸。
一种诡异的静谧在车厢里蔓延,就这么安静了一路,唯有马蹄声和车轮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一刻钟后,车轮吱吱的转到西街,路面稍微平稳了些。在即将到达夏贯的家时,夏里竟还不开口。梨初终于忍不住转回目光,回视夏里的眼神。
“夏公子为何这么看我?”梨初问。
夏里微微一笑,打开折扇:“是我唐突了,我从来没见过像白公子这样的绝色,一时有些入迷。”
梨初忽视了夏里话中的暗示,他等了等,想听夏里会不会继续说什么,可这时夏里竟闭上了嘴看向前方。
“……”
马车停下了,奴仆打开车厢的门:“夏大哥家到了。”
夏里挥了挥手:“你把他扶进去吧。”
奴仆应了一声,将半躺在座位上的夏贯拉起来扶下马车。
梨初也该下车了,可他还是坐在位置上不动,脑中想起刚才和安柏沅的计划,略有些焦急。
夏里又用炙热的眼神看着他,梨初硬着头皮道:“夏大哥喝的这么醉,我还是不去叨扰了……今夜也不知客栈有没有空房间……”
“住客栈也太委屈白公子了,”夏里果然往梨初预料的话说着,“既然白公子不愿住堂兄的家里,那可否去鄙人的宅子小住几日呢?”
梨初装作为难道:“怕是会给夏公子带来不便吧。”
“怎么会,”夏里兴奋的说,正巧奴仆这时回来了,夏里拿扇子敲了敲车门,“启程,回宅子。”
马车重新开始了前进,梨初暗暗的松了口气,第一步已经完成了,他要把握住这次机会,绝对不能放过一丝线索。而这个夏里……不知是好是坏,与他接触还需得提防着些。
夏里的宅子跟夏贯的差不太大,唯一的区别就是夏贯的住所就只像个睡觉休息的,而夏里的则就是一个正常的居所,随处可见生活的痕迹。夏里的家产应该是祖上积累的,不仅有两位小厮,还有四位婢女,看见夏里进来,他们也称呼一声公子。
“公子,老爷太太已经歇下了,”一个婢女行礼道,“您要沐浴吗?”
夏里挥了挥手:“嗯,把东厢的客房收拾一下,白公子要住。”
“是。”婢女应声退下。
“白公子——”夏里唤道,“不,若你不介意,我们可否以名字相称?”
梨初脚步顿了顿,面色如常道:“好啊。”
夏里热情的一笑:“梨初。”
“夏……夏兄!”梨初爽朗的拍了拍夏里的肩膀。
“梨初,我带你去客房吧,”夏里走在前面,说道,“我是家中独子,可我父母提前将我妻儿的房间都建了,所以家中空房间很多——目前都先作客房用了。你现在住的这间便是二老留作我与妻子的婚房——”
夏里在一个房门前停下脚步,目光复杂的看着梨初:“——是我特意为你安排的,你应该住的惯。我就住你隔壁,有事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梨初有些凌乱,这凡人说话竟能如此直白了吗?天书上那些凡人的囫囵话可是来回嚼着说的。
夏里不等梨初婉拒,就打开门示意他进去:“今夜天色已晚,梨初,你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再来找你。”
夏里一走,梨初便立即观察这间卧室,屋里的布局与夏贯家的大同小异,雕花的横梁、珠串的隔断,大致都中规中矩。夏里还特意在最里头的茶歇处放了一副笔墨,旁边挂着一副未完成的丹青,以夏里的形象来看,这应该是他自己作的画。
梨初走上前细细端详,画中的人只画了轮廓和身子,还用了大片的黑墨描绘了画中人的青丝,还未添上五官就足可见是个身姿绰约的妙人,也难怪夏里会为此人做一副丹青。
梨初观察完毕并未察觉有异,精神放松下来,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目光转向右侧被轻纱遮盖的床榻,瞌睡立即飞走了大半。这一床的被褥竟都用鲜艳喜庆的大红色铺盖整齐,就差在床头贴个喜字了。
这……这让他怎么睡?梨初满脸冒黑线,这夏里就差把喜欢两个字写在自己脸上了,没想到这个小镇民风还挺开放,居然能将喜欢同性的事摆到台面上。可是,这夏里不是独子吗?若他父母知晓自己的儿子喜欢男子,要断后,岂不是要气坏身子。
梨初倒是不会介意,因为夏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与他是断不会发生什么的。
他大喇喇的往大红床铺上一躺,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美滋滋的想着:待与司命再次相见,涤除身上的蛊术,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就与他无关了,什么夏里,还有那个安柏沅……这些凡人都会走上正轨,去过他们自己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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