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果然一派繁荣,即使是在天寒地冻,乱世之世,国家风雨飘摇之际,因新春佳节,倒也依旧热闹非凡。
今日没有下雪,路中间的积雪被扫到两侧,露出结霜的砖地。熙熙攘攘的行人不惧严寒的接踵而至,将宽敞的街市挤的水泄不通。稀奇古怪的小摊比比皆是,异域的商贩也随处可见,走南闯北的哟呵叫卖声各不相同,成排的老字号遍布整条街,连规模浩大的客栈都有数十家。
梨初与白霁川顺着人群往前走,与其说走,不如说是被推着自动往前进。
白霁川看着梨初的模样,笑道:“你看看这京都,是否比你先前居住的要繁华数百倍?”
“……”梨初避着前方的行人,口中随着说话而冒出白雾,“先前特意为了寻个清净,才挑了几处僻静的去处,这京都在天子脚下,自然是最繁华的地段。”
白霁川一笑,还想继续说,就听见远远的传来马蹄踢嗒的声音,行人们驻足察看,只见两排穿着厚重甲胄的小兵从街尾跑来,赶走中间的行人:“让开!让开!”
随着小兵的声音,马蹄声也随之而来,四只马蹄绑着棉布,用力的踩在结冰的地面,发出沉闷的踢嗒声。一顶软轿随着快马快速的往前方飞驰,转眼就到了跟前。
梨初和白霁川被人群挤散,有些行人被推搡的摔倒在地,有些则打翻了一旁小贩的摊子,蔬菜水果散落一地,小贩立即心疼的蹲下捡起。地面结冰太滑,一颗大南瓜滴溜溜的滚到了路中间,小贩连忙从小兵的腿边钻过去,试图捡起。这时,一旁拉着软轿的快马已近到身侧,快马高高的抬起马蹄,马上就要踏到小贩的身上。
梨初抬手念了个口诀,一道白光闪过,快马当即调换了方向,惯性的跑了几步停下了。
小贩抱起南瓜,心有余悸的对梨初躬身:“多谢天师,多谢天师……”
周围的行人惊异的看着梨初,纷纷退开了几步。
“诶,让让,让让,”人群中传出白霁川的声音,“那是我朋友,让让,让让。”
白霁川挤过人群来到梨初身边,仔细查看了一番并无异常,松了口气道:“你也太大胆了,被有心人看到怎么办?”
“……”梨初看向周围注目的行人,低声道,“已经被人看到了。”
这时,有一个小兵推开围着的行人,走到梨初面前道:“这位天师,我们公子有请。”
福来客栈,京都最繁华的客栈之一。是一座五层的木质建筑,两侧挂着两串长长的红灯笼,中间高高悬挂着一副匾额,劲透有力的写着福来客栈四个大字。
梨初和白霁川被径直带向楼上第五层,一上楼便是一条弯弯曲曲的走廊,隔开了一间间的厢房,房门一关便十分隔音。楼道寂静无比,弯弯折折,许多隐秘的事物悄然在这层流通传递,许多不便露面的人也喜欢这隐蔽的走廊。
小兵熟门熟路的走到最里头的一间厢房,敲门道:“公子,人带来了。”
厢门轻声打开,露出一面近在咫尺的屏风,挡住了房内的景致。一个穿着轻纱的侍女站在门内,将梨初和白霁川迎了进去。
梨初和白霁川一走进屋内,厢门便被侍女关上。他们顺着窄道绕过屏风,来到了房间正中心。
眼前是一个用花梨木雕刻的围罩,里侧是一张八角桌,摆放在半开的窗边。两侧垂着帘幕,映出了坐在桌边的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
梨初和白霁川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语的神情。
帘幕被掀开,里头坐着一个古铜色皮肤,穿着浅黄色袄衣的男子,面容憨厚,下颌方圆,虽然年轻,但看上去感觉很踏实可靠。他的身侧立着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腰间挂着一副佩刀,正是方才掀开帘幕的那位。
“哪位是刚刚施展法术的天师?”侍卫打扮的男子低沉的问道。
梨初直视那男子的双眼,说道:“是我。”
听到梨初的话,原本坐着的男子缓缓站起身,转向梨初的方向,然后缓缓的迈步靠近。旁边的侍卫连忙把帘幕拉住,牢牢跟在身侧。
靠近梨初的男子突然双眼一亮,欣喜道:“天师!天师呀!”
男子说着就要上前握住梨初的手,梨初连忙侧身躲过。
“……”梨初忍了忍,说道,“这位公子请自重。”
男子脚步踉跄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头:“是我冒昧了,在下王仪景,这位是我的贴身侍卫,来福。不知天师如何称呼?”
“白梨初。”梨初冷声道。
白霁川也紧接着说道:“白霁川。”
王仪景愣了愣,继续道:“白天师,我刚刚见你在街上施展法术,不知可否让在下再看一看啊?”
白霁川皱起眉,面色不善:“法术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么?”
王仪景看向白霁川,疑惑道:“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白霁川。”白霁川咬牙道。
“哦,”王仪景又看向梨初,“白天师,在下的确是有难言之隐,否则也不会如此冒昧的要求……还请白天师再施展一次法术,让我看个仔细。”
“你……!”白霁川颇带怒意。
来福立即上前一步挡在王仪景身前,手握佩刀。
“来福,来福,哎呀。”王仪景拉住来福,絮叨道。
梨初拉住白霁川,看向王仪景,道:“王公子想看什么?”
王仪景的眼睛转了转,指向一旁的青花瓷瓶:“天师可否隔空将那花瓶砸碎?”
王仪景话音刚落,梨初抬起手清脆的打了个响指,花瓶应声咔嚓碎一地。
“……”王仪景惊讶的睁大双眼,“天师可否将那花瓶恢复原状?”
“你……!”白霁川怒意满满。
来福又是一把握住佩刀,王仪景:“来福,来福……”
梨初握紧手心,破碎的青花瓷瓶如倒带一般粘贴回去,直至恢复原来光滑如初的模样。
“……”王仪景踉跄着快步走近青花瓷瓶,抱起来仔细检查了一遍,抬起眼崇拜的看着梨初,哀嚎道:“白天师!”
王仪景说着便抱着青花瓷瓶飞奔向梨初,试图拥抱他,梨初连忙抬起手横在中间挡住。
“我还会看面相算命,”梨初说,“不知王公子愿不愿意让我一算?”
王仪景脚步一顿,点头道:“好好好,白天师你只管看,你要我正面还是侧面,我左脸比较大,右脸小一些,我给你看右脸可以吗?”
“公子。”来福试图劝阻。
王仪景一摆手:“我相信白天师。”
梨初状似仔细的看了一遍王仪景的脸,然后收回目光,说道:“王公子面色红润,气宇轩昂,一表堂堂——”
白霁川一脸震惊的看着梨初,又看看相貌不出众的王仪景。
“——浓眉大眼——”
白霁川看着王仪景细长的眼睛。
“——鼻宽额平——”
白霁川点点头,这点没说错。
“——耳垂厚大,下颌方圆,”梨初目不斜视道,“颇有王者之气,想必王公子的真实身份定是当今圣——”
来福佩刀出鞘,直指梨初的脖颈。
只听“叮”的一声,白霁川徒手夹住来福来势汹汹的刀刃,刀尖离梨初的喉间不过分寸,但梨初并没有后退半步,看上去丝毫不慌。
“来福,来福,”王仪景劝阻道,“白天师没有说错呀,你怎么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都说了多少遍了,成年人就要有成年人的样子……”
白霁川夹住刀刃的手轻轻用力,锋利的刀刃便碎裂成断,叮铃咣啷的掉落在地。
“……”王仪景仿佛终于看到白霁川似的,他敬佩道,“白天师不愧是白天师,连侍从都如此厉害……”
梨初轻笑:“王公子误会了,这位是我的兄友,与我一样会些法术。”
王仪景张大嘴:“哦,原来也是白天师,幸会幸会。”
白霁川冷着脸:“你该不会也要我施展一次术法吧?”
王仪景擦了擦汗:“当然不,我已经很相信你们了,来来来,到里边坐着,在这站着干什么。”
在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后,梨初和白霁川便了解了王仪景的目的。方才他便坐在那软轿中,亲眼见到梨初从马蹄下救出小贩,但因隔着帘幕看不仔细,便特意邀来单独询问。
“唉,”王仪景喝了杯热酒,叹道,“想必两位白天师也是听说了诅咒杀人事件吧?这在我曾曾祖父的那辈曾发生过,原以为已经清除干净,可如今竟然又重现了。”
梨初点头道:“王公子不必担心,我与霁川兄便是特意来处理这件事的,听闻宫中广招能人异士,我俩恰好学了一点,可以替圣上解忧。”
王仪景给梨初和白霁川的杯中倒酒:“这也是其次,真正让我头大的还是另一桩——”
梨初和白霁川对视一眼,问道:“何事?”
“自我继位以来,边境滋扰不休,派去谈判的官员皆以失败告终,”王仪景愁着脸道,“前段时间返回的和谈官带回消息,说塬国得知我们有诅咒杀人事件,并在全国搜寻能人异士,塬国想派人来评赏所谓的能人异士,看是否具有实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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