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不同于数百年前那萧条的模样,如今虽然各地都是战乱,但此地离边界相隔万里,镇民也大都自给自足,一时影响不到。但来往的商贩去京都的次数骤减,也使得择崖镇的贸易发展减缓了许多。几条街的经济只得在镇民的努力中缓步增长,变化有,但不算太大,依稀也能看出数百年前的痕迹。
在这陌生又熟悉的街道上,唯有一座三层的翘角楼无比醒目。除了装饰与两侧屋子格格不入外,那门前的石塑更显得突兀——那是一墫脚踏元宝,口携金币的大蟾蜍,就这样大喇喇的立在门前,睥睨的俯视来往的路人。
“……”梨初和白霁川以及望寻站立在蟾蜍旁,不知是否是有专人清理,石塑上并未有积雪,且元宝和爪子的部位光滑无比。
“这就是昨天那个谢瑰说的,添福堂?”白霁川看着大蟾蜍,说道。
梨初看向紧闭的大门的梁上,挂着一副笔力苍劲的匾额,上面三个金字“添福堂”。
“啧啧啧,这镇上的赌坊还真张扬啊,”白霁川摇头道,“连京都的赌坊,都不会如此显眼的在门口放墫吞金兽。”
“此地应不是很重要,我们先去刘三家询问一番。”梨初说。
刘三身为受诅咒的另一人,在这街上早已传的人尽皆知,随便问了个路人便知道了刘三的住处。
梨初三人来到北街的最末端,再往前就是一片荒废的竹林。
刘三的家是镇上少部分依旧贫困的住所,一是年纪大了干不了多少农活,二是为人老实不会做买卖,但因父母亡故,也未成家没有妻儿,眼下只需养活自己便好,日子倒也是过一天算一天。若不是诅咒一事,他的生活直到死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看着眼前老旧的木门,梨初略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去打扰。
望寻上前一步果断的敲响了门,对梨初道:“诅咒一事不能不查。”
半晌,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里头探出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脸。
那是一张与谢巍相差无几,甚至更苍老的面容,明明比谢巍小近十岁,但看上去仿佛是同龄,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对岁月的麻木和呆滞,也难怪那谢瑰如此寻死觅活。
“你是刘三?”白霁川问道。
老者混浊的眼睛看了看门口的三人,然后点了点头:“你们找我做什么?”
“我们是来调查诅咒一事的,”梨初说,“有些事想问问你。”
刘三又扫视了一遍三人:“嘁,那诅咒还要调查?”
梨初顿了顿:“你应该有所耳闻……”
刘三挥了挥手打断了梨初的话,蔑视道:“这诅咒对我没有坏处,我巴不得赶紧结束这段人生。”
“……”梨初轻叹道,“你已过了半百之年,但谢小姐方到碧玉年华,你就算自己不想救自己,也别连累谢小姐。”
“那也不关我的事,”刘三嚷道,“他们有钱人家哪看得起我们老百姓?天天寻死觅活的害得我都没脸出门了!再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这个诅咒也是她的报应!”
刘三话音未落,一旁的望寻便快速的伸出手扼住了他的脖颈,速度之快令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你在冲谁大喊大叫,”望寻沉声道,“我们问,你就答,别挑战我的耐心。”
刘三睁大了混浊的眼睛,双腿开始打颤。
望寻嫌恶的松开手,刘三立即半弯腰扶着门框咳个不停。
“望寻,”梨初按住望寻的手臂,然后上前半步将年迈的刘三扶起,“对不住,我的同伴性子有些急躁,你没事吧?”
刘三想要甩开梨初的手,但看到望寻,气势就打焉儿了。看来他也没有这么不惜命,先前说的应该只是欺负梨初他们是外地人,才拒不配合罢了。
“咳咳咳……那个,几位大侠,进来问吧。”刘三颤颤巍巍道。
刘三的家中着实有些简陋,气味也不太清新。
白霁川毫不遮掩的捂住鼻子,不满的对梨初道:“这地比我之前找到你时你住的那屋子还破。”
“……”梨初当做没有听见。
望寻侧目注视了会儿梨初,也没有作声。
“几位爷,你们想问什么?”刘三搬了个板凳,率先坐下,道。
梨初坐到刘三对面的长凳上,白霁川和望寻则站在旁边。白霁川是嫌弃这地不干净不愿坐,望寻则是不想坐。
“刘三,你可还记得你受诅咒前发生了什么事吗?”梨初问。
刘三回忆了一下,点头道:“那是半月前了,那天我吃完了家中最后一点米糊,想着晚上没着落,就去了二丫那里借米,二丫是我的邻居,平时可怜我,偶尔给我借点米——”
“——可是那天二丫不在家,她老伴接的我,她老伴不满我很久了,可能因为我老是去借米吧,他说什么都不肯借,叫我自己想办法去,”刘三沉浸在回忆中,絮絮叨叨道,“我就出来了,那夜又冷又饿,我经过添福堂,看见了那金元宝,一下子就忍不住溜进去了。”
“然后呢?”
“然后我实在没钱赌,就躲在旁边的隔间想偷点掉地上的钱,我不要多,就能买点米就可以,”刘三嗫嚅道,“在隔间我等了好久,都没见着一枚铜钱,后来我听见有人说话,说哪儿有个暗道,添福堂老板的钱都藏在里面,我就去找那个暗道,找到腊梅的房间时就被奴役看到,把我轰了出来,回到家我饿的倒头就睡,第二天身上有点痒,挠了会就看见痣了。”
“你进添福堂和出来后,这期间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梨初问。
刘三想了想,摇摇头:“除了后面腊梅给了我一块糕点外,我还没见着别的就被奴役轰出来了。”
梨初皱起眉开始思索,这谢瑰和刘三受诅咒前都去了添福堂,难道那添福堂里真有问题?
“你可有看见谢瑰?”望寻问道。
刘三缩了缩脖子:“我之前又没见过谢瑰,就算看见了也认不出来。”
梨初看了看望寻,事关一个女子的声誉,这谢瑰赌博的事还是先不说了。
“啊,我记得当时我看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蒙面女坐在赌桌上,看上去年纪应该不大吧,”刘三说,“因为那桌就她蒙面,我就多看了两眼。是谢瑰不?”
“……”梨初干咳一声,“这个我们会去找谢瑰问清楚。”
“哦,你们还没去问是吧,”刘三说,“如果真是谢瑰,你们帮我问下,那天我找暗道的时候,看见那蒙面女进了腊梅的房间,我才跟过去被发现的,她是不是也在找暗道,后面找到添福堂老板的财宝没有?”
“腊梅是谁?”梨初问。
“腊梅是添福堂的吉祥物,”刘三说,“添福堂大半的人都是去看她的。”
“是艺妓?”
刘三想了想,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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