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的手一顿，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果然，梨初心道，他看着司命：“我曾问过妖族，妖族说这蛊虫并非他们妖界所为，且施蛊术的那个红衣女子，手持多种法器，那除了妖界，不就只有天界了？”
司命擦了擦汗：“那可能是别的星君所为……”
“天尊命你将我下到人界进行所谓的磨练，”梨初继续道，“其实不就是担忧我体内妖气觉醒后会去往妖界？而你为了使我对妖族产生嫌隙，指派一个小妖来给我使绊子，又给她了几样法器，令她能在人界施展妖术。这也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这……”司命不擦汗了，“我这不也是奉天尊之命？你要兴师问罪，首先也得去找天尊。”
“本来我不想追问这个的，”梨初道，“过去的事情再翻开来，也没意思。”
司命转了转眼睛：“那你想如何？”
“我就想知道你指派的那个妖，到底是怎么回事？”梨初道，“不许再隐瞒。”
“……”司命清了清喉，“你可知道水渊？”
梨初点头：“他不是被暗尊杀陨了么？”
“是啊，但是在杀陨前，水渊是一个厌恶妖族的上神，”司命道，“可以这么说，只要他一遇到妖，便会将其杀尽——无论好坏强弱，具无一幸免。”
梨初微微蹙眉，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水渊是这个脾性。那这么说，暗尊杀水渊也跟这有关？
“这期间呢，就有虫妖一族，”司命继续道，“说起这虫妖一族，也是他们不自量力，竟想打水渊上神身上的隐鳞的主意——”
“隐鳞是什么？”梨初问。
“你怎不知道隐鳞？”司命讶异道，随后了然，“哦对，这是在你出生前的事了，况且如今水渊的后人也没寻到……这隐鳞啊，就是水渊一族幻出真身时，身上隐藏的一片龙鳞。”
“嗯？有什么用？”梨初问。他曾在仙界时听过，水渊以及他的血亲一族，真身都是一条青龙。唯有能幻青龙，才能统领水族。
“每个水族的青龙，身上都只有一片隐鳞，”司命一字一句道，“且需由本人自愿取下，否则他人夺取，只会让隐鳞化为粉末。得到隐鳞者，将百毒不侵，抵挡幻术，修炼时也将会事半功倍，修为大大提升，但相对的，失去隐鳞的青龙，会功力折损大半，后续将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回到原先的状态。但在此期间，若有仇人对其报复，失去隐鳞的青龙也是百分百无力抵抗的。所以自水族诞生以来，就没有一条青龙自愿送出过隐鳞。”
“原来如此，”梨初道，“那虫妖想怎么拿到水渊的隐鳞？”
司命眼睛一斜：“美人计呗。”
“……”
“所以水渊上神岂是会被普普通通的美人计所打动？”司命道，“当时水渊顺势清除虫妖时，我恰好在附近，见这些虫妖实在太过弱小，就趁水渊不注意，将一个女童抱了回来——名唤作瞝。”
“瞝？”
司命点头：“我这不是经常钻研各种仙术么？恰好有些需要各类的灵虫，而瞝有种能力，若她照顾灵虫，可使灵虫延长活期，所以我就把她豢养在结界中了。”
“然后呢？”
“然后就是五百年前，天尊命我将你派去下界，说是让你在人界时产生对妖的厌恶，”司命道，“我一想，我后院不正有一只弱妖？就让她收拾收拾，带了几样灵虫和法器下界找你去了。”
“……”
“我刚开始是让瞝带‘爱别离’下界的，结果她传回消息，说带错了，带的是合欢子，”司命道，“后面的你也知道了，本来这瞝在你被掳去妖界时，就算完成任务要返回天界的，但因为一些原因，她还未回来……”
梨初微微眯眼：“我看你是许久没有得到她的消息了吧。”
“这……”司命东瞟西瞟，“这怎么可能，还是有消息的。”
“那你可知，她最近在做什么？”梨初问。
“做什么？”
“她一直潜藏在人界，近日又利用合欢子，闹了一场风波。”梨初冷声道。
“什么？！”
梨初看着司命：“她这次不是奉你的命？”
司命摇头：“这我的确不知情，自我最近一次能和她取得联系，也过了数百年了。”
“既然是这样，那她为何还留在人界，且又重新发布诅咒呢？”梨初问。
“她又给谁用合欢子了？”司命反问道。
“两个凡人，”梨初道，“而且眼下快到第一次合欢的时间了。”
司命抬起手掐算了几下，道：“的确下界快到月圆之夜了，这瞝到底想干什么……”
梨初道：“事已至此，唯有抓到她才能知道了，你先给我合欢子的解药，然后将如何抓到她的方法告诉我。”
“……”司命从怀中掏了掏，取出一个瓷瓶递给梨初，“这是我先前耗费七七四十九日研制出来的解药，你拿去。至于如何抓到瞝，这个我也帮不了你。”
“嗯？”
“不过，瞝这么做定有她的理由，也许此次诅咒被解除，她达不到目的应该就会现身了。”司命道。
梨初伸手接过瓷瓶，道：“她做了许多伤害凡人的事，若她现身，你如何处理？”
司命尴尬道：“既然她违背了我的命令……要怎么处理，你自己定夺，无需考虑我。”
梨初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两人安静了片刻。司命是一脸思索似乎是在纠结什么，见梨初没有继续问，他也没主动开口。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后，梨初清了清喉，道：“司命……妖界近日可有发生什么事？”
司命一脸疑惑：“问我干嘛？我又不是妖族之人。”
“你不是百事通吗？”梨初道，“除了人界，仙妖两界有什么能瞒过你。”
梨初的夸赞令司命很受用，他闭上眼欣慰道：“就那样，没什么大事。”
“……”
司命睁开眼，看向梨初：“你还不走？方才不是还急得跟什么样似的。”
“那个，”梨初干干的道，“妖族先前不是来天界寻我么？后面怎么样了？”
“哦～”司命一脸故作恍然，“你是问那妖族太子现状如何吧？”
“……”梨初感觉自己被戏弄了，连忙转过身就要走。
“诶！”司命唤道，“下界这么会子时间，脾气还大了——”
梨初往外走的脚步不停。
“那妖族太子据我所知，前不久被暗尊放出来了。”司命大声道。
梨初脚步一顿，但没有回过身。
“唉，他的实际状况我不知道，只知道他被天界挡回去后，被暗尊关在牢狱中没多久，就放出来禁足在寝殿里，”司命放缓了声音，道，“前不久好像是解了禁足，现在可能还在辅佐暗尊处理妖界事宜吧。”
梨初垂下眼——不过就是来过天界，暗尊竟如此狠心的将自己的养子禁足了数百年……不过如今这样也很好，他们天各一方，也不会再见面，一切就随风远去吧，唯有他陷在回忆中，但回忆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减淡的——梨初启步继续往前走。
见梨初又没回头，司命又喊道：“梨初，你不去见见天尊？”
这下梨初回头了：“我这次没时间，下次吧。”
“……”
一阵莹润的白光闪过，前方就没有梨初的身影了。
司命轻叹着摇了摇头，身侧突然亮起一个金光，一身白衣的天尊出现在旁边。
“天尊。”司命站起身恭敬道。
天尊看着梨初消失的地方，道：“他还是不愿见我。”
“梨初上仙孩子心性，”司命垂头道，“再有些时日，或许就想通了。”
“唉，”天尊叹了口气，转口道，“暗尊近日举动颇大，看来时间快到了。”
司命抬起头：“他方出关数百年，就决意进攻天界，这其中也许得了什么增进修为的物什。”
“哼，管他有什么宝物，若他敢来，我就不会轻易放他回去，”天尊沉着脸道，“这一战，务必把他还有那个妖族太子都一举囚住，以报冉儿和水渊之仇。”
“……”司命复垂下眼，毕恭毕敬的朝天尊躬了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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