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台球俱乐部。
“临检。”许愿带着一帮人来到前台,出示证件。
俱乐部前台的服务生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然道:“那我去帮你们叫前台经理。”
“不用叫,”许愿扫了一眼灯光斑斓的大厅,“我们自己逛逛。”
服务生是个年轻小伙子,左耳上戴着六个耳钉,顶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笑道:“警官,我们这儿可是正经俱乐部,开多少年了都没出过事,你们随便看看就行,保证连只苍蝇都见不到。”
陆祁跟在队伍的后面,有些不满地嘁了一声。
从警到现在见过多少瘾君子,酒吧俱乐部KTV占一半。
哪个俱乐部老板敢担保自己的店绝对没有半分问题的。
“那要是见到了呢,”许愿对身后一堆实枪核弹的同事挥了挥手,“行了,咱不多嘴,直接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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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音不好,在楼梯口就能听到各个包间传来的各种声音,母球把三个不同色的台球推进球洞里,最后母球在洞口的边缘缓缓止步,险些也一并掉了进去。
某个包间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老六,技术不咋地嘛,”脖子上满是金链子的肥胖男人勾住青年瘦削的肩膀,“你这样怎么勾搭小姑娘?”
“太久没玩,手生了,”体态偏瘦的青年随手把球杆丢给队友,道,“勾搭什么小姑娘,上次弄死一个学生妹还没长记性吗,再说周善哥都进去了,现在肯定全城都在严打,你也不小心点。”
肥胖中年男人油腻腻地笑了笑,借着**的灯光瞥了眼角落里睡着的人,啐了一口:“小心?我小心啥,那帮警察算个屁,有能耐就来抓我啊。我胡老三要是敢怂一下,以后在道儿上就改名叫胡老鳖!”
话音未落,身边几个玩嗨了的毒友纷纷侧目看他。
胡老三的胆大包天果真是名不虚传。
青年忧心忡忡地朝暗处看了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叹气干什么,”胡老三道,“怎么,心疼那姑娘?那你把她做了呗。”
过了片刻,胡老三突然恶趣味地攀住青年脖子,吹了个口哨:“老六,你这该不会是不行吧。”
“今天就算了,”青年瘦骨嶙峋的脊背微微弓了一下,伸出有些变形的手掌,“三哥,你那儿有剩货吗。”
“有啊,白货?”
“都行,给我来点,”青年一屁股坐在球桌上,长吁一口气,“赶紧的。”
胡老三看了他一眼,从上衣内衬的口袋里摸出一小张锡箔纸:“一手六百。”
五克六百。
“坐地起价啊。”
“你爱要不要,周善被抓了,张喜鹊那人渣仗着自己傍上了门路,这段时间愣是压着货不出,市里鲜货量足足少了四分之一,我胡老三的货单独从边境拿来,卖给你算便宜的了,”胡老三鄙夷地说,“你要去别人那儿,给的货不一定纯,指不定拿面粉给你搅和搅和就得了,到头来你就是一大冤种。”
胡老三还在继续骂骂咧咧:“嘁,他张喜鹊要不是前两年跟了周善,不然给老子擦鞋都他妈不配,现在周善垮了,他倒是雄起来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找到了什么门路,整天吊儿郎当大摇大摆的,带着一帮乳臭未干的高中生四处闲晃,逢人就吹牛,看着就欠揍。”
青年听了一耳朵八卦,烦躁地踢了踢球桌,伸手接过那一小包锡箔纸,摸出打火机。
他餍足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胡老三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他,冷冷道:“光顾着自己了,钱呢。”
“我什么时候拖过你的,”青年意识不清不楚,嘿嘿地笑,像个犯了羊癫疯的病人,“......我,明天,嘿嘿,明天,嘿嘿嘿......”
“你这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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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
胡老三话音刚落,包厢门突然被人猛地拍了几下,不光是胡老三,就连坐在台球桌上烂成一滩泥的青年都猛地弹跳了起来。
紧接着,青年呜咽一句,长叹口气,又倒回台球桌上。
“他奶奶的,吓老子一跳,”胡老三吼了一句,走道门口,凑上猫眼,“妈的,看不清,外边儿谁啊!”
“送外卖的,出来签收一下,”许愿右手握着警用九二式,一边用左手食指堵着猫眼,一边扯着嗓子喊,“谁点的外卖,不拿我走人了啊。”
许愿旁边真就站着个穿黄色制服背大箱子的外卖小哥。
“再问一遍谁点的外卖!”许愿又喊。
外卖小哥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外卖被截胡,左看看,右看看,周围站着乌泱泱一大圈持枪拿盾的民警,甚至还有几个手执95式突击步枪的特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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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半天没动静。
“谁的外卖,有没有这回事?”胡老三警惕地问。
胡老三黑着脸扫视一圈,只见一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一脸的迷茫。
都玩上头了。
这帮人在黑暗地带游走惯了,外界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激起他们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连普普通通的送外卖也会多留个心眼儿,生怕门外站着的那位是个警察。
事实上,还真是个警察。
而且不止一个,是乌泱泱一大群。
许愿一行人在门外等得有些无奈,他拍门的力道又重了些:“里面没人吗,开门拿外卖,再不拿就超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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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乐部漂浮着难闻臭味的空气里无端染上了一丝凝固的沉默,包厢内既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回答。
“你们谁来这里之前定了外卖,最好麻溜的给老子站出来,”胡老三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直到最后完全变成了怒吼,“都他妈死了吗!规矩懂得都懂,外卖上的地址要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你们就崩想在道儿上继续呆着!”
胡老三阴着脸又问了一遍,一把蝴蝶刀拿在手里咔咔转着,刀片之间摩擦的响声在安静的空气里的显得更加清楚,更加瘆人,仿佛只要没有人说话,他就会立马要了所有人小命似的。
角落里昏昏欲睡的人突然强撑着身子坐起来。
那是个姑娘。
“你干嘛。”胡老三眯了眯眼,拿刀片指着那姑娘。
“是,是我点的......”姑娘有气无力地说,“我真的不知道这里不能点外卖,来之前,来之前点的,本来想当晚饭吃......”
胡老三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她。
“真的,我保证不会有下次,我保证!”姑娘希冀地看了胡老三一眼,哆哆嗦嗦道。
冰冷的刀片轻轻抚上姑娘白皙的脸颊,胡老三咬着牙骂道:“你最好不要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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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三啐了那姑娘一口,把人放到在一旁的沙发上,收了蝴蝶刀,上前去给“外卖员”开门。
门吱呀地打开一条缝。
胡老三警惕地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用枪指了个正着——黑洞洞的枪口突然从门缝里快速伸进去,猛地抵住他的额头。
“不许动!”许愿吼了一句。
胡老三后知后觉要把门关上。
江驰同样举着枪站在一旁,抬脚便卡住了门缝,包厢沉重的大门瞬间夹住他的小腿。
胡老三力道大得要把江驰的小腿夹断似的。
说时迟那时快,许愿抬脚就是一个飞踢,猛地踹开门,握着枪指着胡老三节节逼迫,身后的一干民警包括江驰都举着枪鱼贯而入,毫秒间便把这包厢围了个水泄不通。
“先控住先控住!”
“叫什么名字!”
“公安局的,都配合一下!”
“别动,先控一个!”
嘈杂间,空气里那股刺鼻的味道更加明显了。
有经验的缉毒警察隔着一层口罩都能立马知道那是毒品的特殊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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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时间突然骚动起来。
警察鱼贯而入,江驰跟在许愿身边,一手高高举着已经打开了的佩戴式执法记录仪,一手握着一把九五式手枪。陆祁和王辉走在最后,以戒备姿态牢牢抓着防爆盾,胸前的执法记录仪同样闪着一点绿油油的光。
“双手抱头蹲下,别问,我们公安局的。”
“锡纸、吸壶都在这儿,铐着铐着,来把这个人控制住!”
“厕所有人吧,来来来先出来铐着再说。”
里面玩嗨了的瘾君子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被公安民警们挨个赶着集中在角落里蹲着,期间碰翻了好几张茶几和椅子。
胡老三骂了句“操”,来不及思索警察是怎么摸到这里的,下意识便偏着头侧过身去,上手就要夺许愿的枪,反而被许愿一枪托砸了头。
“小贼,还认识我不,”许愿冲他抬了抬下巴,“上次在洗浴中心逮了你一回,这次得是第二回了吧,您老人家业务挺繁忙啊,这都扩展到俱乐部了。下回打算去哪儿?”
“我**!”胡老三骂道,顺势踹了许愿一脚,给许愿的警裤上了点儿泥印。
许愿用枪指着他,一步步逼近,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再骂一句试试!给我双手抱头,蹲下!”
胡老三借着身边的障碍物阻挡,从台球桌下抽出一把枪,顺势捞起沙发旁瘫软的姑娘挡在身前:“你们警察不能随便开枪,那是你们的规定,可没说我们不能开枪。”
法盲。
眼见着胡老三手里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许愿,过了半秒又突然猛地贴上了姑娘的太阳穴。
姑娘浑身无力,被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看着胡老三,气都不敢喘一下。
“来啊,看是你先把我揍趴下,还是老子先打死她!”胡老三疯了似地吼。
“你敢!”
许愿当机立断,一个箭步冲上前,攥着胡老三的小指就往后掰,胡老三疼得一松劲儿,手里的枪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放掉了被当成挡箭牌的姑娘,紧接着许愿一个横踢踢得胡老三腹部猛地一缩,弯着腰喊出声来。
仅仅是毫秒之间,许愿护着姑娘后退了几步,朝地上补了一脚,把地上的枪踢飞出老远。
胡老三吃痛地咬着牙,怒火中烧间拦腰抱住许愿,伸手去够许愿腰侧的警用九二式,结果反倒被许愿硬生生抬着胳膊来了个抱摔。
胡老三狼狈地摔在地上,也没忘把许愿和姑娘拖下水,包厢内空间狭小,三人滚作一团,身后几个民警上前压住胡老三,许愿被胡老三掐住胳膊,姑娘因为害怕,双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似地死死抱住许愿脖子,许愿差点动弹不得,一群人登时难解难分起来。
这是个很危险的姿势。
许愿下意识骂了一句,而后猛地甩出手铐。
同一时间胡老三翻身用剪刀腿踢翻了好几个民警,颤抖着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把枪。
现场一片混乱,民警们反应迅猛,七手八脚上前按住胡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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