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警徽
卷首语:把我的警徽带回去,也算是我对我的祖国问心无愧了。
大年初三,夜里的空气沾上硝烟味。
江驰跟局里说明情况之后,陈处和冯局思虑良久,才同意了这场计划之外的行动。
烟花在城市的上空不断绽放。
那是过年的时候才会有的喧闹,整个天空都是灿烂的烟花,一簇一簇地争相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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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城市郊外,珍珠大道东侧三百米,老烟花厂。
老烟花厂没有灯光,几辆黑色的小轿车悄然从市区驶离,一路开到了这里。
停车,车上的人一个个跳下来,手里都拿着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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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二十。
距离交易时间还差十分钟,东狼嘴里叼着根烟,随意抻了抻裤子,整个人吊儿郎当的。
他把墨镜摘下来,随意丢在地上踩碎,然后目光扫向一旁的花二。
“黄鹤城什么时候到。”东狼随口问。
“十点半。”花二沉声说。
其实他自己也紧张,紧紧攥着的拳头里全是冷汗。
东狼哼一声,抬抬手,身后数十个小弟立马围上来。
东狼看花二一眼,突然厉声道:“把他给我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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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之间,所有人蜂拥而上,手里的粗麻绳三两下把花二五花大绑起来。东狼一声令下,那些小弟就跟狗见了肉似的,把花二架起来,架上老烟花厂高高的房顶。
东狼理理衣服,慢悠悠走上楼去。
“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东狼一口烟喷在花二脸上。
花二冷不丁地说:“花二。”
“我呸!”东狼拧着花二的脸,“你当老子三岁小孩呢?卧底当得爽吗?”
而后东狼朝那些小弟使了个眼色,很快,那些小弟便上前,摁着花二跪下去。
花二心头一紧,目光直直与东狼对上,而后又看向他身后的一圈小弟。
阿岩死死揪着衣角站在这帮小弟中间,眼神躲闪。
果然是阿岩搞的鬼,千算万算还是忘了把阿岩这一因素算进去,是许愿倒霉。
“狼哥,我不知道您说什么。”花二有些紧张。
“别给老子装傻,”东狼攥着花二的头发,手中的刀刃抵着他挺立的鼻尖,“许愿,我知道你。”
花二瞪大了眼睛。
他心一下子凉到谷底,却还是故作镇静,又因为无数的未知而不断摇头,冷汗从额头冒出来,开了刃的刀还在他鼻尖流连,冰凉的触感让他脑中思绪混乱。
“狼哥,您......您说什么呢,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花二啊!”
“身份证他妈是假的!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东狼抓住他脖子,歇斯底里地吼,“老子早该看出来了,怪不得,怪不得你一开始就千方百计地接近老子,怪不得你一来老子的生意就天天被警察盯着,敢情......哼,敢情是老子眼瞎,自个儿招了个条子入伙!”
东狼死死掐住许愿脖子,让人差点无法呼吸。
“许警官,你不是一向很聪明吗,”东狼狠厉地笑着,“今天折在我手上,可别怪老子无情——等你以后下了地狱,千万别跟阎王爷说是我害了你,你要做鬼,也该去找你的那些同事,你记住,是他们害死了你!”
老烟花厂楼顶上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人的脸。
东狼让几个小弟从老烟花厂里搬了不用的柴火,在楼顶四周架上火把,火光悠然亮起,照亮了一片。
东狼举着火把,面目越发狰狞,他恶狠狠地看着许愿,然后一点一点,把火把往许愿身上靠。
阿岩被身后的小弟推上前,走路的时候,脚底发出哗啦啦的刺耳的声音。
他是哭着的,脚上的镣铐在地上拖行。
东狼指指他:“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阿岩立马朝东狼跪了下去,紧紧抱住东狼的腿,哭着点头:“我明白,我明白!狼哥,求求您别杀我,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最讨厌跟条子混在一起的人了,”东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管你有没有反水的心思,反正这群人当中只有你跟这位许警官接触得最多——想活命啊?”
阿岩点头如捣蒜。
东狼一脚把他踢开:“该怎么做你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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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起来,火光一晃一晃,燃烧的柴火噼啪作响。
东狼站在许愿面前:“你说老烟花厂就是这一点好,随时随地能用火,是吧。”
许愿浑身抖着,不说话。
阿岩一点一点往他身边堆木头。
然后,东狼踢了阿岩一脚,阿岩也是浑身抖着,往柴火上浇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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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柴在火柴盒上嚓一声点亮,一整盒火柴被阿岩丢进了架好的木头里。
十点半。
分针正好指向十点半。
东狼哈哈大笑,看着火光慢慢绽放,看着火光里的那个人发出痛苦的叫喊。
老烟花厂楼下又开来一辆车,有人在底下拿着望远镜朝楼顶看过去,然后收了望远镜,皮鞋一下下踏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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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黄老板!”东狼看着来人,一脸的嘚瑟样。
黄鹤城表情冷冷的:“你知道我是谁?”
“北方大名鼎鼎的老板嘛!”东狼哈哈一笑,走上前就要与黄鹤城拥抱。
黄鹤城眼皮跳了跳,强忍着恶心跟东狼礼尚往来。
“东老板这是做什么?”黄鹤城下巴往许愿那边抬了抬,“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的小弟。”
“一点点私事,我稍微给他点颜色看看,免得这家伙吃里爬外,”东狼搓搓手,嘿嘿地笑,“让黄老板看笑话了。”
黄鹤城心中的疑云渐渐拨开。
看东狼的样子,估计不知道自己也是警察。
那肯定是信息掌握得并不全面,东狼只知道花二的身份是假的,所以处置了花二,但并不知道眼前的“北方贩子”也是警方的人假扮的,所以还是一脸的阿谀奉承。
是谁告诉东狼,花二是警察的?
那个人知道多少?又为什么不把黄鹤城的身份也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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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鹤城思索着,东狼却没有丝毫怀疑。
黄鹤城让手下把东西带上来,六个密码箱慢慢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
“黄老板大气!”东狼笑着上去,一边验货一边啧啧赞叹。
“我的东西准备好了,你的诚意呢?”黄鹤城含笑看着他。
东狼一拍手:“都在楼下厂子里候着,少不了您的!就是......我得先把这吃里爬外的家伙处置了,您看行不?”
“也行。”黄鹤城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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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狼走到火光的另一头,两指钳住许愿的下巴,用一种欣赏的表情看着,唏嘘不已:“啧啧啧,长得一脸正气的,我说你安安分分当个警察不好吗?非要办个□□来掺和我们的生意......”
刀刃在火上烤,东狼慢慢将烤过的刀刃挪到许愿鼻尖。
“从哪儿开始下手呢?”东狼狰狞地笑着,“要不就鼻子吧,你鼻子这么高,可惜啦!”
许愿在他手上不断挣扎,身体被火灼得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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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狼下了死手。
黄鹤城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让人眼底一痛,又迫于任务,只能眼睁睁看着,咬住牙关,憋住眼底的一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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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劈开许愿的鼻梁,新鲜的暗红的血立马糊满了许愿的脸。
他痛苦地喊出声,口水混着血液一起流下去,火燎痛了他的眼睛。
而后东狼一把将他提起来,挥刀往他手指上砍去。
一下,两下,三下。
暗红的液体不断飞溅,溅了东狼一头一脸,更多的落在熊熊燃烧的火光里,和许愿的哀嚎一起被寂静的黑夜吞噬掉。
“别晕啊,你难道不想看看出卖你的人是谁吗?”东狼放开他,命令身后的人把东西拿上来。
他们将注射器的包装拆开,往里灌注了一种透明的液体。
然后在许愿清醒的时候,给许愿送了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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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只觉得浑身都很疼。
疼到让他现在就想去死,他不断挣扎,痛苦地嚎叫,但他却无法闭上眼睛睡过去,他越来越清醒,在清醒的状态下看着自己的三根手指被东狼丢进熊熊燃烧的火焰里。
然后东狼拍拍手,带上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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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烟花缓缓升上天空。
钱铮被东狼的手下李大龙架着一步一步走过去。
李大龙呸一声吐掉嘴里叼着的牙签,递给钱铮一把枪:“钱警官,表示表示?”
那把枪仿佛有千斤重,黑漆漆的枪口不断抖着,对着许愿的头——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钱铮......”许愿满脸被血糊了,火烧着他,他想死却连闭眼睛都做不到,被迫清醒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将枪口对准自己,身体还热着,心却已经凉了,“不是说......我们的枪口,永远不对着自己人吗......”
其实他早就知道钱铮会这么做的。
但就像江驰说的那样,他总是觉得钱铮一个人不敢做这些事情,背后也许还有其他人在推波助澜。
许愿觉得自己被身体上的剧痛撕裂成两半。
他闻道一股焦香的味道,然后眼神暗了暗。
从自己左手掉下来的三根手指在火焰里已经不见了踪影,烟不断扑在他眼睛上,呛得人不断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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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继续蔓延,周围的气味混杂着烟尘和血腥,每一缕火光都伸着长长的舌头,不断去拉许愿鲜血淋漓的手,不知道是火对许愿产生了怜悯,还是上天觉得刺眼,两滴雨水落下来,掉在许愿唇边。
是咸的。
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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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鹤城一手放在身后,眼神落在钱铮身上,仿佛要把钱铮看出一个洞来,做好了随时上前夺枪的准备。
许愿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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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铮迟迟没有开枪。
李大龙面色不悦,朝钱铮狠踹一脚。
“开枪啊!愣着干什么!”东狼在旁边如催命一般。
然后钱铮眼角滑下一滴眼泪,狠狠一咬牙,看一眼东狼,又看一眼许愿,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是我对不起你!一路走好......一路走好,一路走好!”
他的声音仿佛要穿破天际。
钱铮猛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前面的光景,颤抖着,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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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浓烟在老烟花厂上空升起。
厂房附近的林子里,树上一个人影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全身都在发抖,空气是冷的,而那个人眼里不断流出泪来,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江驰蹲在树上,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牙印深深地烙刻在皮肤上,口水混着血渍,满嘴的腥味。
他颤抖着在电话里说——
“郊外珍珠大道东侧三百米,老烟花厂内发现目标人物,”江驰尾音发颤,“......请求支援。”
市局禁毒支队。
指挥中心。
江驰的声音在麦克风里缓缓传出。
冯忠实看向旁边站着的一排人。
“行动组所有成员,立即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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