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音望着他，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手上稍稍松了点力，轻轻抬眼：“当然确定。”
“何以见得？”
婉音接过他手里的那盏白瓷，把茶盖掀了上去：“你看见了什么？”
宋邵深：“一盏茶而已。”
“是，但也不是。”赵婉音又把杯盏朝他推了一寸：“宋邵深，你现在就跟这盏茶一样，封盖之后固步自封，沉浸在说得比做得好听的主义里分不清何处是虚妄。”
婉音说到这里又把封上的杯盖拿起来，茶水随着她的动作溢出袅袅的热气，她指着天上的那轮明亮：“而我选择的这条路，已经照进了明堂。”
宋邵深低头，果然看见了杯盏中映着的弯月。
……
“好，过。”
这场拍得不错，任嵩比较满意，剧组晚上提前收工，任嵩定好了位置吃饭。
席间，黎晓专心吃饭，隔壁桌吴玥玥吃的差不多了，又开始处理工作，没一会儿，黎晓微信就蹦了两条消息出来。
第一条是烟火气第二期更新的链接。
第二条是杂志那边的进度宣发。
黎晓见状停下手里的动作刚要回，余光瞥见吴玥玥已经站起来接电话走了。
黎晓直接点进了分享链接。跳转到对应的平台，弹幕都还是新鲜的——
[@自己开心很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更新了等好久了/搓手搓手/让我康康这一期又去哪里了！]
[@戾气重不是好事：OMG！这一期是弘扬非遗！感觉好有意思，不过温漾小可爱来不了/哭/哭]
得益于烟火气收视率持续走高，粉丝们都比较有热情，黎晓点赞了一些有趣的弹幕，关了精选以后认真看了十来分钟。
直到吴玥玥打完电话回来，她凑过来到黎晓耳朵旁边，给她说了一下双人杂志的销量。
黎晓眼皮跳了一下。
他们破了记录。
“这次的销量特别好，秦编那边有二次合作的意向，准备拍《暗声》主题，杨总觉得可以合作。”吴玥玥想了想，已经能够很是平淡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出来：“你现在和路辛闻热度很好，cp粉最近活跃值特别高。”
“并且有烟火气和现在合作的《暗声》加持……”
最重要的是，路辛闻那边已经签了。
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营业，不过主动合作和被迫捆绑还是有区别的。前者可能对于双方而言都有获利，后者么……就比较微妙了。
路辛闻那边会同意，吴玥玥意外之余又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
毕竟现在‘闻晓’的热度一骑绝尘。
两人处理完这两件事，吴玥玥现在没有多余的工作，倒是黎晓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双人杂志的实体刊有寄过来吗？”
“啊，有的。”吴玥玥应着就去翻包：“她们那边上线之前就寄了一些过来，问我要了剧组的地址。”
“昨天就到了，本来想给你看来着，但是赶通告忙忘了。”
“嗯，你还是要注意休息。”
玥玥鼻子一酸，又抱着黎晓蹭蹭：“那当然，不然指望赵一一，咱们干脆收拾收拾回北裴了。”
“我也很厉害的好吧！吴小玥你又在黎黎面前说我什么坏话呢。”赵一一双手剥着龙虾，一副很忙的样子：“工作室哪次的图不是我修的，有废片吗？”
“对！而且一一姐姐产出也特别厉害！”朱朱特别捧场：“上一次杀青的图就特别好看！不过好像有个博主的画风和一一姐有点像……”
“哪一个艾特我看看？”赵一一浑不在意地又剥了一只虾：“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高的水平……”
她话没说完就见朱朱登上微博熟练从关注列表里翻出一个账号准备艾特，边操作还边说：“真的挺像的，她的笔触和调色我第一次看还以为就是一一姐来着，不过细看又不太像。”
她说着把微博切到账号主页，头像下面一层就跟着一个身份——“闻晓超话大咖。”
赵一一：“……”
吴玥玥：“。”
黎晓：“？”
“哎呀反正就是不会啦。”朱朱说着自言自语地切出微博，望向一边的赵一一：“一一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又不是cp粉。”
“哈哈哈对，来。”朱朱还想说什么，再张口嘴里已经被赵一一之前剥的虾堵住了，她呜呜了一下，虽然有些莫名，但虾肉的味道还是很好的。
朱朱嚼嚼完一只，赵一一又给她喂了一个。
彻底没法表达了。
“料她也不敢。”吴玥玥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给出一句评价。
朱朱闻言眼珠黑油油转了一下，看看赵一一。心道这……可能真不一定，但接上对方‘和谐友好’的视线。
朱朱还是吞着口水把想说的话一并咽了下去。
黎晓撑着脑袋看着她们之间的互动，唇角照常微微弯起，又去翻那本双人杂志。
封面就是有大树的那张，极致的白和缥缈的绿放在一起有一种很反差的美。
让人不自觉被吸引。
黎晓往下翻，后面几组都是他们当时拍的图，每一帧都有吸睛的地方。
文娅的审美真的很好。
黎晓以纯欣赏的角度愉悦地看完了所有的照片，翻到后面的采访专栏。
排版分为三个部分，第一段是黎晓的单人采访，因为《刀锋行》热播，问的都是与剧情相关的问题，偶尔也提到了一两句《人间烟火气》和演员相关的问题，都不是很难回答，黎晓略过这一part，继续往下看。
下面这段放的是当时的双人采访，黎晓也记得。当时小编问了路辛闻的新歌，问了《春不渡》的灵感，又问了他巡演的安排。
很固定流程的问题。
她甚至还记得路辛闻是怎么回答的。
“最近没有发新歌的打算，还在筹备中，目前只有一些灵感。”
“可能是觉得冬天太漫长了吧，以至于把后面的季节都缠住了，迟迟不能过渡。”
“巡演的话，今年争取把北裴的场次唱完。”
北裴的场次……那得到是12月份了。
记忆里的回答和书页上的语句严丝合缝地衔接上的某一刻，黎晓才惊觉。
她似乎记得过于清楚了。但视线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最后一段，是路辛闻的单采，她们单采的时候是分开的，自然不清楚对方的问题。
路辛闻单采的时候被问到了关于这次策划的看法。
“「春日·破茧」这个策划很清新。”
小编在下面给出了自己的回复：“毕竟是借鉴了路老师《春不渡》的舞台。”
“过奖，你们的拍摄很有创新。比如说我这次的造型，很喜欢。”
“是娅娅老师特意搭配的，和黎晓老师配套的服装，白蚕和蝴蝶……”
“对，我是她的养分。”
这话说的没错，蝴蝶在破茧之前确实是依靠着她的茧房而存活。
可现在，这样的话被呈现在眼前时，黎晓只觉得眼睛都好像烫了起来。
她伸手把杂志关上了。
什么养分不养分的，专心拍戏吧。
–
第二天一早，黎晓五点就起了。今天的通告比较赶，她早起到剧组做完妆造，看见场景已经置备好。
牢房里墙皮斑驳，四方的一角还有漏水的地方，阴测寒凉。间或的传来几声逼真的惨叫。
阮青穿了一件绿色卫衣外套跑过来好奇，她一会儿也有戏，但不是在牢里。
不过因为她的戏还早，就先来找黎晓了：“这个景好逼真啊，我现在站在这儿都感觉发抖了，怎么这么冷啊？”
“提前做过处理了，之前角落里都放过冰块。”
“怪不得，我说怎么这么冷。”阮青小声嘀咕，又看了眼黎晓外套下单薄的戏服：“你这也太遭罪了。”
“这还算好的。”朱朱把两杯热可可分过来：“之前一一姐告诉我，黎黎还在冬天的时候拍过落水的戏，直接被威亚吊着扔进湖里，上来的时候嘴都冻紫了。”
“我的妈呀，这什么戏啊这么恐怖！！黎黎你没事吧……”阮青问完又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有事人还能站在她面前吗？
她又愤愤咬了下嘴唇：“哪个剧组干的事啊？也太没人.性了要是我知道我一定不签，黎黎你这也太敬业了。”
阮青说完似是想到什么，黎晓现在拍的戏不多，待播的就那么两部。《刀锋行》里没有落水的戏，那不就是……
上个月刚签完赵明山意向约的阮青：“……”
看她被吓到，黎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其实还好，没那么吓人的，是我自己想要出来的效果更好一点。”
知道是安慰她的话，但阮青还是很受用。心底的恐惧被头顶的柔软安抚下去。
刚平静好，黎晓就被叫走了。
她这一场戏是被人设计，因为身份存疑暂时被关进了牢里。
虽然对方并没有对她用刑，但该有的审问一场也不少。轮番的对峙下来，赵婉音显然也有些疲惫了。
她被带进来时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因为一夜的辗转，此刻明显起了一层褶皱。
赵婉音正要低头将其扶平，便被一件宽大的大衣笼罩起来，她动作稍滞，愣住，抬头望着上方距离她很近的男人：“跟我回家，婉音。”
一时间，黎晓的反应也有些迟疑了。
久久，她虽然接住了戏，却好像没接住其他的情绪。
可能是在黑暗的环境里待久了，她手臂真的很凉，而盖在她身上的大衣，又确实是有温度的。
宋邵深的戏服是没有温度的。
热意的唯一来源，是路辛闻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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