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辛闻输入指纹，‘咔哒’一声，抱着人进到玄关。
在墓地找到黎晓时她已经喝得不算清醒，身后还跟着一个最小尺寸的行李箱，能看出是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路辛闻撑着伞抱着她，摸着黎晓的头按在肩膀上：“下雨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喝醉的人反应会变慢，黎晓被他抱住时没有反应，现在被询问也是。
路辛闻也不催促，掌心温柔帮她顺着脖颈，耐心等到了黎晓轻应的一声。
她们回去。
黎晓没有订酒店，路辛闻像抱着一只可爱的树袋熊在路边拦下一辆车。路辛闻进去以后先降了一点窗沿，防止醉酒的人晕车。前排的司机师傅看见转过来：“小帅哥，带女朋友回来扫墓呢？”
路辛闻不知道怎么答，轻声嗯了一下，把行李装进后备箱，进来让黎晓靠着他的肩膀坐。
司机师傅见他这么体贴。又感叹了句：“你们感情真好，真希望我女儿以后也找个这么好的小帅哥，她现在天天在娱乐圈混，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就喜欢追星，就那个路辛闻你认识吗？我听她提过，唱歌跳舞的长得还……嗯？？”司机师傅说话时视线不经意暼到后视镜，男生的那张脸让他不小心踩了一下刹车。
惯性使然，黎晓身体往前倾，撞上前方靠背前被人先一步拉回来，头被手掌护住。
司机师傅忙着道歉，压下了胡思乱想，专注开车。
车开到春熙路。
这些年爷爷一直在疗养院被照顾得很好，路辛闻也在春熙路周围买了一套平层，方便空闲下来照顾老人。
今天回上洲比较突然，好在家里定期有阿姨过来打扫。
路辛闻输完密码解锁，带黎晓进到玄关。拿出一双新的拖鞋。
阿姨平时会帮忙取快递，大部分是品牌方寄来的。阿姨拆到日常用品都会规置好，比如路辛闻现在拿出来的拖鞋。虽然是男款，但胜在质感不错，踩起来很舒服。
他扶着黎晓慢吞吞换完了鞋，又看见她肩膀上小片的洇湿。
外来车辆不能进小区，只能停在门口。路辛闻下车去拿行李，让黎晓先在车里等她。
但是醉鬼怎么可能讲清道理。
路辛闻下车时关上了车门，拿行李的间隙瞥见原本坐在里面的人挪到了车窗，狐狸眼圆圆地斜向他，漂亮的鼻尖抵在玻璃上，呼吸间微微的白气模糊了玻璃。
像被关在橱窗里的小动物。
路辛闻不可抑制被戳到，心脏发软，加快手里的动作过来，黎晓却已经打开了车门。
雨水无可避免在她肩头短暂地栖息，路辛闻撑伞移过去，半揽着她的腰将人带出来。
关上了车门。
车里，司机师傅看见两道贴合在一起走远的背影，点开女儿的对话框发了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包。
【那个路辛闻，你可不要追，他有女朋友！】
屏幕那边刚睡下就收到老爸消息的朱朱：【？】
-
“要洗澡吗？”
喝醉以后又淋雨，路辛闻怕她感冒。
凳子上的人看起来有些呆，路辛闻取下毛巾给她擦脸上的水珠，隔着毛巾捧起黎晓的脸，音色柔软：“想什么呢？”
圆圆的眼睛离得很近，黎晓淡定地点点头，只是语速稍慢：“洗、澡，我。”
这话让路辛闻唇角的笑意有些压不住，毛巾下的手抽出来贴上她的额头，没有发烧。路辛闻才把人带起来，浴室里很干净。确认她想洗澡后，路辛闻把人放到浴室的软椅上，把浴缸模式调到恒温舒适，从旁边柜子里翻了翻。
在一众品牌精油里找到曾在黎晓身上出现频率最高的山茶，倒了一些。
淡淡的花香味散开，路辛闻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又回到软椅旁边蹲下来询问。
黎晓的行李箱是基础密码000，洗漱用品分类整齐，不同的属性都贴有标签。
寻找起来很方便，路辛闻很快便找到睡衣，视线在触及另一个分类标签时飞快地撇开眼，只将手伸进夹层。
柔软的布料紧贴手心，路辛闻耳朵一下烧起来。
抬头，发现软椅上歪出的那个脑袋。
“怎么了？”路辛闻走近，黎晓没吭声，伸手在他耳朵上揉了揉，模样认真到有些执拗：“耳朵，你，红。”
“……”
醉酒的人分不清正确的语序。
路辛闻好不容易把东西放进浴室，出来，他抓了抓头发走过去：“能、能自己脱衣服吗？”
黎晓这会儿看起来清醒了很多。
她淡定地点点头，脱掉了外面的珊瑚蓝衬衫外套，手抓着里面的白色吊带背心就要往上拨，流畅的腰线随着动作露出白皙的一截。
路辛闻赶紧伸手按住她。
“等、等一下。”
第二次了。
路辛闻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一下，这是他今晚第二次结巴。黎晓喝醉了语序颠倒，他怎么也好不到哪儿去？
被按着的手揪着衣摆扭了扭，没挣开束缚。黎晓眼睛里溢出了不解。
路辛闻一眼领会，但手上的动作没松，他感觉耳朵烧得更加厉害：“黎晓，我是男生。”
听不懂。
知道道理讲不通，路辛闻无奈地伸出手飞速揉了揉黎晓的发顶：“有事叫我。”
路辛闻带上门出去了。
浴室里的人后知后觉，黎晓看着镜子有些奇怪。
怎么镜子里的人，耳朵，也红？
-
路辛闻设置了一个计时，趁这段时间去煮橘皮水。冰箱里没有存货，他先去超市备了食材，结账的时候却林林总总多出了女士拖鞋、棉袜等等用品。
收银小姐姐见他长得帅，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又发现路辛闻拿的物品。一时又多瞟了几眼。路辛闻全程面不改色，只有耳朵愈发红。
橘皮水刚煮好，路辛闻盛出来放到半凉就听见浴室门传来的响动。黎晓喝醉后的样子与平常比起来变化并不明显。她不上脸，眼神看起来理性尚存。如果不是问她话答起来很慢，根本看不出来喝了酒。
她甚至睡衣的纽扣都没有系错，可路辛闻还是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从厨房里出来。
他卫衣的袖子收了上去，露出一截清瘦温热的手臂。为什么是温热呢？因为路辛闻又把她抱回到软椅上，在她面前低下身去找东西：“怎么不穿鞋就出来……”
黎晓看见他拿出了一双袜子，却没想到他会直接在她面前蹲下去，温热的掌心捏住她的脚，一点点帮她穿上了袜子。
“路辛闻。”黎晓的眼睫颤了颤：“你是不是煮了橘皮水？”
“是给我煮的吗？”
阵地转移到沙发，黎晓抱着橘皮水慢慢地喝。一杯水很快就见了底，路辛闻要去涮杯子的时候，先被一滴温凉的水痕砸中。
醉酒的人情绪起伏得厉害。
心脏好像堵了一下，路辛闻赶紧抽走她的杯子去抽纸巾。手里没有可以任何可以依赖的物品，黎晓的眼泪像被剪断牵引的珠串，一行一行地砸下来。
她开始小声地呜咽，发声像受伤的小兽。身体微微颤抖，慢慢要把自己蜷缩起来。路辛闻心里抽疼，先一步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黎晓头埋在他胸前的领口，眼泪是掌控情绪这只风筝的引线，每落一行，就往路辛闻的心上缠紧一圈线。
他一遍又一遍地顺着她的背。
很久很久，久到这个拥抱将彼此的体温难以分辨地交换。久到怀里的肩膀不再颤抖。
黎晓终于从他怀里坐了起来，哭过以后的明眸水润，对视的瞬间带起难以抗拒的吸引。她们靠得太近，黎晓甚至双手搭在他肩头，彼此的眼里只有对方的倒影。
她天真又委屈地发问：“你怎么，不吻我的眼泪？”
路辛闻先是愣住，然后又被她逗笑，无奈地扶着她的腰：“因为我不是宋邵深啊，黎小笨蛋，你入戏太深了。”
“你上次都吻我了。”她固执地陈述，不听他的解释。
路辛闻还准备再逗逗她陪着掰扯，却听见黎晓轻轻叹了一声，呢喃出一句‘算了’，他还想不明白怎么就算了，下一秒，温热湿软的唇就贴下来吻住他。
一个慢吞吞、莽撞又温柔的吻。
“那这次，我来亲你好了。”醉酒的黎晓慢慢地说，话被含糊地吞咽进齿间的交缠中。
她懵懵懂懂在他城门前晃了晃，轻而易举就击溃他所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下意识地想要钳制，占有，城门大开，又将她彻底关入其中。
黎晓没想到自己会被捏住后颈，被人抱在腿上吻到呼吸都变得困难。
在以为即将窒息前，路辛闻终于放开了她。
两人在沙发上剧烈地喘着气，黎晓本来就无法判断眼前具体的状况。因为亲吻夺走的氧气更让她脑子转不过来。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只能茫然地盯着夺走她思考能力的罪魁祸首。
路辛闻向上仰了下脖子，喉结上下轻微滚动。
他太恶劣了。
可那双眼睛还在盯着他。
不知道做了怎样的思想挣扎，路辛闻很快下定决心。调整视线低头，一只手轻轻盖上黎晓的眼睛，继续搂着腰重新靠近新一轮欲.望的沉沦。
他又一次撬开了她的城门。
那就，再恶劣一次好了。
天塌下来先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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