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洁从混沌中苏醒,意识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的。她缓缓转动视线,打量着这间单人病房——奶白色的厄瓜多尔玫瑰在床头柜上静静绽放,再往旁,一张灰色沙发映入眼帘,毛毯下蜷着个单薄的身影。
沙发上的人仿佛与她心有灵犀,立刻惊醒。是江舒冉。
她掀开毛毯快步走到床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将楚洁拥入怀中。这个拥抱带着夜色的凉意,却又烫得惊人。楚洁感受到怀中人细微的颤抖,轻声安抚:“我没事。”
江舒冉猛地抬头,眼圈泛着隐忍的红,声音里压抑着怒火:“那什么才算有事?”她素颜的脸上写满憔悴,眼底的乌青昭示着无数个不眠夜。
楚洁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她重新将江舒冉揽入怀中,指尖穿过她微凉的发丝,在她耳边轻语:“你来了,就没事了。”
医医生来换药时,江舒冉执意留在床边。当纱布揭开,露出头上狰狞的伤口——急诊缝合后又经外科逐层缝合的痕迹依然触目惊心。
“你别看。”楚洁轻声劝阻。
江舒冉却一动不动,目光紧紧锁在伤口上。她对护士说话时依然保持着得体的温和:“请您轻一点。”只有楚洁能从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感受到那份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心疼。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江舒冉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护士处理完毕,轻声叮嘱几句便离开了病房。门关上的轻响之后,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空气骤然变得安静而私密。
楚洁抬手,轻轻碰了碰江舒冉依旧紧握的拳头,指尖在她绷紧的指节上温柔地抚过,试图抚平那份为她而生的戾气。“事情……后来怎么样了?”她声音还有些虚弱。
江舒冉反手便握住了她捣乱的手指,力道有些紧,像是怕她消失,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怕弄疼她。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其中翻涌的后怕与冰冷。“都处理好了。”她言简意赅,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不会再来打扰你。”
“你怎么处理的?”楚洁追问,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这一下,像是挠在了江舒冉的心尖上。她抬起眼,目光沉沉地锁住楚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情绪复杂,有未散尽的余怒,有深不见底的心疼,还有一种几乎要将人溺毙的专注。“我让他付出了该付的代价。”她微微俯身,靠近楚洁,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危险的温柔,“具体细节,等你再好一点……我再慢慢告诉你。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一切有我。”
她的气息拂在楚洁的耳畔,带着一丝凉意,却又莫名滚烫。楚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很浅的血色,她看着江舒冉近在咫尺的、憔悴却依旧惊心动魄的脸,轻声说:“别为了那种人,脏了手。”
江舒冉闻言,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那是一个没什么温度,却足够让人心安的笑容。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极其轻柔地替楚洁将额前一丝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脸颊。
“我的手干不干净不重要,”她的声音像是最柔软的羽毛,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你必须干干净净,平平安安的。”说完,她重新握紧了楚洁的手,低声说:“别再吓我了。”
赵峰退学后,在江州租了个廉价的短租房。房间里外卖盒散落一地,弥漫着腐烂的气息。连续三天,他只要闭上眼,就会被汹涌的恨意吞噬。
第四天,敲门声响起。他以为是外卖,拉开门却愣在原地。
江舒冉站在门外,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
夕阳的余晖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金。一件Brunello Cucinelli的羊绒连衣裙,剪裁极简却完美贴合身形,顶级羊绒的质感在暮色中流淌着细腻的光泽。海藻般的乌黑长发慵懒垂泻,衬得那段天鹅颈愈发修长优雅。
她的面容在暖金色的光晕中清晰展露,肌肤是上好的东方白瓷,光洁得近乎透明,那双桃花眼的眼尾天然微挑,本该含情的弧度却被眸中凝结的冰霜压得清冷自持。她就那样静立在暮色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沉静而昂贵,也锋利如刃。
“我以为你会离开江州,”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或者好好自我忏悔。但看来,你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
赵峰僵在原地,被她慑人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
江舒冉微微前倾,香水味裹挟着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你现在退学了,和学校再无关系。但故意伤害的罪名,不会因此消失,警方很快会批捕你。找个律师吧,虽然于事无补。”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像是要将他彻底刻进记忆深处。
“总有一天你会出狱。如果你要报复”她红唇微勾,笑意未达眼底,“记清楚了,是我亲手把你送进监狱的,是我让你万劫不复。你要找,就来找我。”
她转身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每一步都像敲在赵峰心上最后的丧钟。
门缓缓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赵峰滑坐在地,终于明白,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而代价,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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