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您认为这次的连环杀人案，圣德利亚家族有嫌疑？”
当天下午，前往圣德利亚大剧院之前，看完倪克斯整理出的信息，迪伦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些资料被复制成了四份，分发到每人手中，以确保他们可以仔细浏览。
倪克斯来到办公桌前，即便或多或少比他们矮上不少，但她强大的气场和存在感丝毫不输给任何人。
“准确地说，是认为除了三皇子之外的其余六名死者，和圣德利亚有关联。但在拿到证据之前，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
希瓦利埃向来没什么表情变化，谈论公事时面色则更加严肃：“如果是圣德利亚，确实需要谨慎。所以您才让我们慢慢调查，混淆视听……”
倪克斯靠坐在桌沿，说：“根据辛迪亚·克拉克提供的信息，大剧院地下一共有三层。按照违法情节的严重性，分别囊括了违法赌场、高利贷、角斗场、身体交易、人口买卖、拍卖会、倒卖文物、偷渡走私、违禁药等违法产业。
“其中，最下层，也就是地下三层，包含着地下员工和违法奴隶的生活区，以及收纳了地下产业相关资料的资料室。”
海德拉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资料，说：“哼嗯~看来…员工和奴隶的资料之类的，应该都在最下层呢。”
倪克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迪伦：“但是最下层禁止客人们进入，您打算怎么办？”
海德拉笑嘻嘻地接话：“哎呀~一般这种情况下，不都是潜·入·调·查吗？”
希瓦利埃：“阁下是说隐瞒身份偷偷潜入地下吗？但我们不是那里的客人，就算想潜入调查，应该也进不去。”
海德拉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咂嘴：“啧啧-当然不是。你没看过类似的小说吗，当然是找个人作为‘商品’，让他们自己带进地下。”
希瓦利埃恍然：“您是说把我们的人当做‘奴隶’，卖给圣德利亚的奴隶商。”
迪伦：“那样确实能顺利进入地下，但也太不尊重人了！”
海德拉：“哈哈-不愧是正直的路特斯，那你有别的办法吗？”
迪伦：“这……”
海德拉：“对吧~还是这个办法靠谱吧？”
希瓦利埃：“公爵打算派谁去？圣德利亚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贵，再特别的奴隶他们都见过，想让他们收为商品是有一定难度的。”
“这里不是有一位完美人选吗~”海德拉说着，看向倪克斯，“有哪个奴隶买家和奴隶商，会拒绝罕见的黑发黑眸呢？”
希瓦利埃皱起眉，神色严肃地低声喝斥：“公爵！请放尊重！”
正抱着胳膊旁观他们讨论的倪克斯，这才抬手制止：“冷静，希瓦利埃。公爵的话也不无道理。”
希瓦利埃：“可是……”
倪克斯看向海德拉：“我理解阁下的想法，但我并不愿意那样做。”
***
倪克斯是追求利益的人。
在同样能达到目的的情况下，她会为了尊严选择迂回的方法，哪怕这个方法并不是最优解。而当能得到的效益远大于她的付出时，她也会欣然接受对方提出的条件。
虽然之前为了得到皇帝的帮助，曾答应过皇帝的条件。
但显然，圣德利亚并不值得她自降身段。
海德拉耸耸肩：“看来您是有别的办法。”
倪克斯：“我有办法作为客人进入地下，但要想进入最下层，还得再想其他手段。”
迪伦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公爵阁下的办法更可靠……”
倪克斯瞥了他一眼：先前还说这种做法不尊重人，现在反而认可了。
到底是因为在他心里，身为奥罗拉皇室的我怎样都无所谓。还是因为他认为比起个人的安危和尊严，调查案件更重要呢……
那些自己装作商品混进奴隶商老巢，或者作为客人参加奴隶拍卖会的故事桥段，不过是因为那种“梗”比较“带感”，创作者们才故意创作给观众们看的。
我一不想成为奴隶，二不想拍卖奴隶。就算真的需要奴隶，也有大把的来源，伊甸园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如果只是想获得地下奴隶商的资料，方法实在多了去。实在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做那种有辱尊严的牺牲。
希瓦利埃面色不善地看向迪伦：“迪伦副团长，殿下已经说过不愿意那样做，你未免也太过放肆！”
迪伦也不甘示弱地看向他：“我只是做出了合理的判断。”
希瓦利埃：“你口中的‘合理’，就是让尊贵的皇室作为奴隶，孤身前往那种肮脏的地方吗？！”
“这样才能顺利进入最下层，接触到地下产业的资料不是吗？”迪伦说着，斜眸看向倪克斯，“难道殿下身为‘尊贵’的奥罗拉皇室，为了帝国，连这点牺牲都做不到吗？”
海德拉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两人争吵。
倪克斯抬手制止两人：“小少爷莫不是忘了，我们并不知道圣德利亚地下产业的员工信息，不然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凭什么认为…奴隶就一定能接触到他们的奴隶商，作为商品进入圣德利亚地下？万一被别的奴隶商买走呢？万一被安排在他们的正规奴隶店铺呢？”倪克斯的视线也变得冰冷起来，“如果有圣德利亚地下奴隶商的资料，我早就让他吐出所有知道的信息了。”
迪伦愣了一下，低下头：“您说得对……”
***
倪克斯：“好了……因为最下层客人无法进入，所以我们掌握到的信息也最少。不论是作为奴隶还是客人进入地下，反正都是要花时间探索的。虽然我暂时控制住了辛迪亚·克拉克，但限制贵族的人身自由是违法的，坚持不了多久。说不准什么时候，圣德利亚就会察觉到不对劲。所以我们要尽早行动——”
说着，她看向迪伦：“迪伦副团长，你会通信魔法，或意念通话吗？”
迪伦这才抬起头，但神色依旧有些不自然，说：“都会。如果您是想在进入地下后保持联系，我更推荐意念通话。”
倪克斯：“范围和人数限制呢？在地下会对魔法有影响吗？”
迪伦：“意念通话能覆盖的范围大概是一个皇宫的大小，人数限制目前是十人。一般来说，重要的设施都会设置干扰魔法，但魔法也有强弱区别，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倪克斯：也就是说，因为他太强了，所以别人的干扰魔法根本影响不了他……
“我会留一个人在地上。四个人一起行动太显眼了，进入地下后分成两组调查，届时采用意念通话。”倪克斯从身后拿起自己的那份资料，反手用指节在纸面上敲了敲，“资料你们各自收好，严禁外传和借给他人浏览。进入地下之前，都给我记熟了。”
三人：“是！”
倪克斯从桌面上站起身：“我们现阶段的目的，只是为了核实圣德利亚地下产业中的奴隶信息，和那六名死者做对比。只有确定了死者来自圣德利亚，才有继续调查他们的意义，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所以——”
“切忌引发骚乱，必要时直接抽身，一切小心为上。”
***
时间回到现在。
圣德利亚大剧院地下入口处。
米迦尔凯尔藏在斗篷下的手，默默搭上了佩剑的剑柄。
其他两人也不动声色地警戒着。
倪克斯：“这几位是我的朋友。因为第一次来，小姨又有事无法陪同，就拜托了他们和我一起。”
侍卫们半信半疑，一人说：“我们这里确实允许陪同，但三个人有点……”
倪克斯仰起头。刚才为止她只露出了下半张脸，此刻随着动作，兜帽向后溜了些许，将眉眼也露了出来。
她为难地皱起眉，面具下的黑眸中浮现出一丝无措和忧虑，压低的声音有如恶魔蛊惑人心的低语：“…真的不行吗？”
侍卫们顿时大脑宕机，对着眼前的“少年”红了脸。
希瓦利埃和迪伦从没见过这样的倪克斯，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意外。
米迦尔凯尔阴沉着脸以脚点地，发出细微的声响，强行将两个侍卫的思绪拉回。
反应过来的侍卫们尴尬地别开脑袋，将邀请函和信还给倪克斯，说：“咳…留下武器就可以进去了……”
倪克斯接过，微微一笑：“非常感谢。”
四人放下武器进去后，一个侍卫喃喃出声：“嘶…克拉克家有黑眼睛的小孩儿吗？”
另一人：“嘁、人家可是贵族，男爵又这么爱玩，有个黑眼睛的‘亲戚’怎么了？！”
侍卫猥琐地笑了出来：“嘿嘿…说的也是。”
“谁知道到底是‘外甥’，还是‘玩伴’呢？”
***
正式进入地下，首先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宴会厅一样的大会场。
其光鲜奢华、人头攒动的程度，让人丝毫看不出这里是地下世界。
这里的客人包括奥罗拉帝国的皇室、贵族、拥有一定地位和财富的平民，甚至还有外国人。
身穿制服的年轻侍从从一旁走过，递来新鲜的酒水和果汁。希瓦利埃和迪伦接过果汁，正打算喝，却被倪克斯制止了。
“平日里无所不能的两位副团长，多少还是有些疏于防备了。”倪克斯一手一边，盖住高脚杯的杯口，“这里可是地下的违法设施，怎么能随便喝这里的东西呢？在这种地方，不知情的情况下碰了莫名其妙的东西，变得浑身燥热无法动弹，最终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不是故事里常有的桥段吗……”
米迦尔凯尔补充：“九点钟方向，有两个女人盯着我们这边看了很久了。刚才的侍从是她们派来的，里面应该掺了东西。”
两人立马放下果汁：“是我们疏忽了，多谢殿下。”
倪克斯：“虽然不太放心你们两个，但按照计划，现在起得分头行动了。我和米凯尔一起，你们两个一起。”
迪伦：“…我和希瓦利埃副团长吗？”
倪克斯：“有问题吗？”
迪伦和希瓦利埃对看了一眼。
迪伦：“不…谨遵您的指令。”
倪克斯：“那就好。注意安全，有问题随时联系，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带着米迦尔凯尔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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