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皇帝不喜欢繁冗又无趣的过程，一直以来都拒绝贵族们一一面见祝福。
因此会在他的生日宴上来到王座边的，只有帝国的皇室成员和外国使节。
按照继承权顺位，海勒因和已经放弃继承权的伊莎贝拉送完祝福后，立马就轮到了倪克斯和厄瑞玻斯。
两人一左一右来到王座前，恭敬地欠身行礼。
厄瑞玻斯右手抚上左胸，左手背在身后，低头欠身：“奥罗拉帝国第十七皇子，厄瑞玻斯·奥罗拉，”
倪克斯右手抚上左胸，左手提起身侧的裙摆，同时左脚斜后退一步，微微屈膝低头欠身：“奥罗拉帝国第十三公主，倪克斯·林·奥罗拉，”
两人的声音在此时默契地合二为一：“为伟大的奥罗拉帝国皇帝献上生日祝福——祝愿奥罗拉的太阳永无落下之日，祝愿黎明女神的恩泽庇佑四方。”
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礼仪完美无瑕，皇室的优雅和矜贵被自然地融入进一举一动，彰显着他们与生俱来的高贵身份。
兴致缺缺的皇帝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松开了怀里的塞尔希佩亚，回道：“喔…倪娅和厄瑞玻斯来了啊。”
倪克斯淡笑着起身：“父皇，祝您生日快乐。”
厄瑞玻斯：“祝您生日快乐。”
台下涌起一阵不小的躁动。
“天啊……快看那凛然自若的身姿、沉静威严的谈吐、优雅完美的礼仪…简直就像最顶级的艺术品一样惊艳……”
“喂喂、刚才是谁说的塞尔希佩亚小姐比十三公主还美？！我看他是瞎了吧……”
“居然敢拿情妇和帝国的公主作比较，真是活腻了……”
“塞尔希佩亚小姐娇媚灵动，十三公主冷艳端庄，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的，无法相提并论吧？而且殿下那皇室与生俱来的气质，和无法忽视的强大存在感，可是寻常人望尘莫及的……”
塞尔希佩亚的脸色几不可察地黑了下来，但依旧努力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大皇妃艾丽卡·蒙德亚捕捉到她的脸色，幸灾乐祸地对自己的弟弟说：“看啊泽普！看见那个贱女人的表情没有？！真是活该！”
蒙德亚公爵——泽普·蒙德亚，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错！”就像是回应贵族们的讨论一般，皇帝在此时出声接话，“我曾听先三皇妃说，大晟帝国有这么一句古话，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用来赞美卓越的气质和风骨。像众卿和我这种上位者，什么样的绝世美貌和罕见血统没有见过……”
场内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王座中的皇帝。
皇帝仰起下巴，骄傲地笑着说：“但我奥罗拉皇室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强大的气场，却是独一无二、无人能复刻的。”
***
送完祝福，倪克斯和厄瑞玻斯就离开了。
然而他们刚离开王座没多少距离，塞尔希佩亚就追了过来。
“十三公主、十三公主……可以请您留步吗？”
倪克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对身旁的厄瑞玻斯说：“你先回休息区吧。”
厄瑞玻斯也瞟了一眼塞尔希佩亚，道：“那我去休息区等皇姐。”
厄瑞玻斯离开后，倪克斯问：“有什么事吗，塞尔希佩亚小姐？”
只是稍微追了一段距离，塞尔希佩亚的脸就变得红扑扑的，让人有一种想捏上去的冲动。
塞尔希佩亚：“我…我想和您聊聊天……”
倪克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漆黑的双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内心却只剩无语。
撇下皇帝专门追过来，却说想聊天？
虽然不排除是个天然单纯的性格…但她似乎毫无靠山，在独享恩宠的情况下，那种女人能在皇帝的后宫中活下来吗？
多半是因为刚才皇帝和贵族们的对话，起了什么小心思。
到底是来冷嘲热讽挽回颜面的，还是想利用我得到什么呢……
倪克斯：“这种客套话就免了吧，小姐。”
塞尔希佩亚愣了一下，有些为难地低下头，说：“其实…我是听说了前几天，您在陛下面前替我说了不少好话，无论如何都想要亲自谢谢您……”
该死！刚才还在夸赞我美貌的人，现在全在夸她了！
陛下最近都对我形影不离，但刚才居然把我推开了！还说出那些话让我丢脸！
什么公主！什么皇室骑士！不就是一个和我同龄的小丫头片子吗？！
能有现在的地位，还不是仰仗陛下的宠爱？！
倪克斯：“我只是就事论事，如实提议而已。”
塞尔希佩亚自下而上掀起眼睫，仰着清澈的双眼，为难道：“但、但是…那样会让陛下为难的，我只要能陪在陛下身边就知足了……”
倪克斯有一瞬间略有诧异地皱着眉，挑起了一只眉毛：啊？
这种显示自己贤良的场面话应该对皇帝说才对，和我说是想做什么，博得我的好感吗？
虽然后宫的女人拉拢前朝巩固地位是常有的事，但在道谢后立马追加这么一句，就证明她本身并没有多么感激。
还是说想做出一副忍辱负重的姿态，引导其他人认为我在给皇帝添麻烦，从而挑拨我和皇帝的关系？
这是毫无技术可言的绿茶发言吧，她以为这么拙劣的战术会对我有用吗？
她智商真的没问题吗？
…但是因为长得漂亮，所以还蠢得挺可爱。
***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应该去和父皇说这些话。”倪克斯几乎是立马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毕竟这是你们之间的事，而决定权从始至终都在父皇手中。”
塞尔希佩亚愣了一下，又说：“我、我的意思是，希望您不要给陛下太多压力……”
“我吗？给陛下压力？为了什么？”倪克斯笑着反问，“难道你想说…为了此前素不相识的你？”
塞尔希佩亚语塞：“我……！”
“因为是庶出，所以现在才在和低贱的情妇友好地聊天吗？”海勒因停在了倪克斯身后，忽然出声插话。
“……”倪克斯侧过头瞟了一眼海勒因，冷淡地说，“皇妃虽然位不及皇后，但也是经过皇室正式册封的。不论从道德上、伦理上，还是法律上，都是世所公认的皇帝的妻子。皇妃所出的子女，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庶出。”
“……”海勒因噎了一下，眼中有一瞬似乎闪过了一丝无措，立马追道，“是啊…但情妇就不一样了。”
海勒因调转视线，阴沉着脸居高临下地睨着塞尔希佩亚，缓缓翕动双唇：“既然是情妇，就该有个情妇的样子，只用想着如何取悦陛下就够了，少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举动。”
塞尔希佩亚的脸色再也掩饰不住地黑了下来。
倪克斯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无趣，说：“那么塞尔希佩亚小姐，我就先失陪了。”
她淡笑着微微颔首，便丢下那两人，径自离开了。
海勒因居然会主动帮我说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因为皇后的遭遇他向来看不惯情妇嚣张，但考虑到他之前在领主会议上的反常行为，还有刚才那个似乎觉得自己搞砸了的表情……
啊…是在向我示好吗？
真是可爱的举动。
目前的皇室已经没什么可用之人了，再加上他国蠢蠢欲动，停止内耗暂时缓和一下关系，才能集中精力对付贵族派和其他国家。
海勒因是一个以帝国利益为重的人，必然深谙此理。
看来久违的能轻松一段时间了。
倪克斯走后，海勒因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也径自离开了，没有多给予塞尔希佩亚哪怕一个眼神。
独自留在原地的塞尔希佩亚，微微颤抖着单薄的肩膀低下头，用头发掩藏起满脸扭曲的怒意。
刚听说十三公主替我说话的时候，还以为能利用这个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坐上皇妃之位呢！结果刚才太生气就冲动行事了，现在计划全泡汤了！
不仅被那个死丫头愚弄，还被最有望成为下任皇帝的七皇子看不起，真是糟糕透了！
他们不是竞争对手，关系不合吗？七皇子怎么会替她说话的？！
该死！一个个都看不起我……
我一定要成为皇妃！咱们走着瞧……
***
倪克斯在离休息区不远的地方，遇见了大皇妃艾丽卡。
艾丽卡：“十三公主，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和我聊聊呢？”
倪克斯停下脚步，淡笑着说：“这不是大皇妃殿下吗，找我有什么事？”
艾丽卡展开折扇，挡住下半张脸：“公主殿下性格直爽，我就不跟您卖关子了。我听说了您前几天和陛下在书房的谈话，您既然认为身份很重要，又为什么建议陛下给那个情妇一个名分呢？”
倪克斯：既然塞尔希佩亚都听说了，那么大皇妃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这是在质问我为什么替情妇说话啊。
倪克斯似笑非笑地说：“我只是作为一个局外人，给出了自认为合理的建议而已。”
艾丽卡观察着倪克斯的表情，食指指腹压了压扇面：一个“局外人”和“自认为”，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表情也看不出一丝破绽……看来这个十三公主真的不是个花瓶，多少还是有点能耐的。
艾丽卡扇了扇折扇：“刚才您和那个女人的对话我也都听见了。就算您宽容大度不计较，但那个女人却不是个有肚量的主，想必你们以后也无法和平相处了。十三公主，何不来助我一臂之力呢？”
倪克斯扬了扬眉。
大皇妃居然抛出了橄榄枝，看来真是相当忌惮塞尔希佩亚。
她可不是没脑子的女人，先前我还坑了博尔特一把，她真的不会介怀吗？
原本的那些皇位竞争者如今只剩下海勒因，我又是刚踏入政治界没多久的“菜鸟”。不管怎么看，现在都是让博尔特恢复权势的绝佳时机。
但目前为止，蒙德亚公爵都还没有表现出帮助博尔特复势的想法，所以大皇妃现在一定很焦急。
拉拢我多半还带着帮助博尔特和蒙德亚，牵制海勒因和塔洛克西的想法。
我可是也有皇位继承权的，还真是没把我当回事啊。
倪克斯轻笑一声，说：“我只是一个公主，怎么能掺和后宫的事呢？那些事还是交给陛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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