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四月初某晚，蕾拉宫。
今天米迦尔凯尔练剑的时间比以往更长，甚至晚饭过后依旧来到了训练场。
练了没多久，平日里晚间总在处理公务的倪克斯，忽然来到了场内。
倪克斯：“今晚不练习暗杀术，而是练习剑术吗？”
米迦尔凯尔停下动作，点了下头。
倪克斯：“你每次感到不安的时候都会一直练剑，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那个吻吗？看来果然是我冒犯到你了啊。”
米迦尔凯尔沉默了一下。
天色昏暗，他一贯面无表情，额发和睫毛又十分密集，以至于倪克斯看不太清，他唯一会将思绪外露的眼睛。
与其说是不安，不如说是因为总是会回想起，所以无法平静。
“不是的，”米迦尔凯尔解释道，“我没有觉得被冒犯。”
比起感到被冒犯，更多的是欣喜和无法抑制地渴求更多。
倪克斯：“那就好。”
她来到场内，将自制的运动饮料，和干净的毛巾递给米迦尔凯尔：“休息一下吧。”
米迦尔凯尔双手接过：“是。”
两人坐在外围的休息台上，米迦尔凯尔用毛巾擦了擦汗，喝起了倪克斯做的饮料。
倪克斯：“既然已经是剑术大师了，为什么还要在剑术上花这么多时间，你想成为剑圣吗？”
米迦尔凯尔：“…只是没有其它事情可做……”
倪克斯无奈又好笑的问：“我把你从伊甸园带出来，都已经快三年了，你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或想做的事吗？”
米迦尔凯尔看了一眼身旁的倪克斯，沉默了一下，才说：“……有，但暂时还做不到。”
倪克斯：“这样啊……”
夜色静谧，两人都不再说话后，四下安静得只剩下米迦尔凯尔偶尔喝饮料时，细微的吞咽声。
倪克斯拿起他放在身侧的骑士剑举到面前。那是一把标准制式的骑士剑，是伊甸园骑士们统一配备的，质量不算极品，却也不差。
但对于米迦尔凯尔的水平和天赋而言，就显得有些不够格了。
倪克斯：“米凯尔，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对不会使用魔法的人们而言，有些不公平吗？”
米迦尔凯尔疑惑地看向她：“…您指哪方面？”
倪克斯：“魔法师虽然稀少，但魔法无所不能。攻击、防御、治疗、辅助…甚至预知未来和操控时间。魔法师可以用魔法攻击、用魔法探知、用魔法造型，可以自由自在地使用甚至操控魔法。相比之下，我们剑术家的能力就显得朴素无力，能做到的只有用剑和剑气攻击。哪怕是剑气，也需要达到特级剑术家的水平才能够使用。”
米迦尔凯尔：“……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
倪克斯：“是啊，可能只有我会在意这种问题吧。”
米迦尔凯尔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所幸倪克斯也并不需要他说什么。
倪克斯握着他的骑士剑，忽然展现出墨色的剑气。那剑气比起寻常剑气的锋芒毕露，显得异常柔和。
紧接着，剑气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延展，窜到了米迦尔凯尔的眼前。
米迦尔凯尔愣了一下：“这是……”
倪克斯收回剑气，看向米迦尔凯尔：“意识到那个问题后我就在思考——为什么比起魔法师，剑术家和格斗家的攻击，在对抗魔物时会显得那么无力呢？剑术家唯一的特殊能力就是剑气，如果想进一步发扬剑术家的能力，剑气将是唯一的突破口。虽然剑气一直以来都只是一种辅助的攻击手段，但能不能像魔法师操控魔法一样使用剑气呢？经过一些尝试后，我的剑气就出现了一些变化。”
米迦尔凯尔：“您是希望我也像您一样，学会操控剑气吗？”
倪克斯把剑递还给他：“你比我有更多的时间练习剑术，在剑术上也很有天赋，比起我，你应该会更快掌握住诀窍吧。现在皇位竞争愈演愈烈，宫里也变得不太平了，学会操控剑气，将大大提高我们的剑术水平和生存能力。”
米迦尔凯尔接过骑士剑：“我会竭尽全力掌握它的。”
倪克斯微微一笑：“毕竟是史无前例的想法，不一定真的能成功，练习要适度啊。”
***
结界碎裂后，岩浆朝围困在出口处的二十多人滚来。
重新构筑结界已经来不及，迪伦无法，只得用魔力冻住地面，又被魔物和地上的岩浆熔解掉。
周围过高的温度让不少人开始感到头晕脑胀、几欲作呕。
重装骑士们用来抵御攻击的盾牌，渐渐被熔化得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滚烫的岩浆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却又切实地朝着众人逼近。
身边躺着昔日同僚的尸体，这方唯一的立脚点好似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既是仅剩的希望，又是无法忽视的绝望。
“呜呜…为什么我要遭这种罪啊……”
“我妻子马上就要生产了，难道我连孩子的面都见不到了吗……”
“早知道这样，出发前就和查普林小姐告白了……”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一个人的喃喃自语飘出来后，无数的绝望和悔恨不可遏制地迸发。
有的人抱着身体蜷缩在角落，有的人发了疯似的用剑和双手敲打、抠挖着出口，有的人倒在地上神志不清。
克利夫兰：“死了就真的全都没了！都给我清醒一点！”
在众人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只有迪伦还在不厌其烦地冻住地面，试图保住立脚点。
而米迦尔凯尔看着手里的剑，若有所思。
我无法像骑士长那样使用斗气，能依靠的只有剑。
之前按照主人说的方法练习过很多次，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但现在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必须要做到。
我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米迦尔凯尔握紧手中的剑闭上双眼，骑士剑的剑身再次浮现出猩红色的剑气。
他仔细感受着剑气的走向，感受着剑柄与手掌相连接的地方。
主人说过，仔细感受和想象的话，剑气会回应使用者的期待。
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打破僵局，对S 级魔物造成有效伤害？
魔物对物理攻击有很高的防御，剑和剑气的攻击都属于物理层面，本身效果微乎其微。
能不能无视它的防御，直接对它的身体，或者精神造成损伤？
像是在回应他的想法一样，剑气的流动忽然跳动了一下，米迦尔凯尔近乎直觉般地感受到，剑气的本质发生了改变。
他倏地睁开双眼，原本尖锐的剑气此刻收敛了所有锋芒，却又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般，蕴含着极致的攻击性。
米迦尔凯尔看了它两秒，用力将剑气挥向远处的魔物。
注意到他动作的同伴露出不解的表情。
魔物的身形顿了一下，立马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剑气？事到如今还在做什么无谓的挣扎……”
但很快，生物本能卓越的魔物就凭本能意识到了不对劲。只不过因为先前的掉以轻心，没来得及完全躲闪，剑气没入它的身体，将燃烧着火焰的手整个削了下来。
所有人都安静了，连魔物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愣怔地停在原地。
***
“啊啊…啊啊啊……”
魔物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音调，它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断掉的手，忽然愤怒地大吼：“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啊？！！！”
一部分狩猎团的团员，在它的怒意下瑟缩着后退了一下。
克利夫兰欣喜地问米迦尔凯尔：“尤利卡，你做了什么？”
米迦尔凯尔：“用剑气攻击。”
古斯塔夫：“那个我们也知道，但之前不是完全没有效果吗？”
阿尔帝欧斯：“是啊是啊！除了骑士长，所有人的剑气都对它没用，为什么刚才那一下伤到它了？”
米迦尔凯尔：“只是按照主人的教导，改变了剑气的性质。”
克利夫兰：“主人？你是说十三公主？”
诺亚：“改变剑气的性质这种事，真的做得到吗……”
阿莫迪欧：“现在骑士长还在接受治疗，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就还有一线希望……”
阿尔帝欧斯：“喂喂喂、你再攻击一次试试！”
米迦尔凯尔一点头，从巨石后转移到重装骑士们身后，再次朝魔物挥出几道剑气。
魔物低吼一声，瞬间在身前立出一道结界。但米迦尔凯尔的剑气却越过了结界，只在结界上留下一道剑痕，就朝着魔物飞了过去。
魔物来不及躲闪，再次被割掉了一只耳朵。
魔物：“你！你…！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魔物的盛怒让整个第四区剧烈震动起来，无数石屑从天顶剥落，砸在战士们的身上。
前路已经被岩浆舔舐殆尽，化为一片空旷又开阔的火海，米迦尔凯尔几不可见地舒了口气。
这种地形空旷的正面作战是我最不擅长的……
迪伦适时为他施展了辅助魔法：“时效是三分钟，注意把控！”
米迦尔凯尔一点头，快速扫了一眼四周，以重装骑士们的防线，和石洞内所剩无几的巨石为遮蔽物，边移动躲藏边伺机发起攻击。
在魔法的辅助下，他的体能得到了提升，身形变得比以往更加灵活。流窜间只留下肉眼难以捕捉的剪影，让魔物无法掌握他的准确位置。
每当魔物聚精会神地转动着眼珠寻找他时，他便抓住空挡朝魔物挥出几道剑气，随后立马转移。
魔物就像是被他戏耍一般，怒不可遏：“你……！”
但往前一步就是岩浆，即便能阻挡魔物继续前进，也无法像希斯特利一样近魔物的身，造成更有效的伤害。
在米迦尔凯尔牵制魔物的时候，迪伦趁机冻住了岩浆和地面的交界处，保住了立足点。
古斯塔夫：“真是帮大忙了，迪伦副团长，您能来看看出口吗？上面施了魔法，估计只有您能打开了！”
迪伦点头：“我知道了。”
克利夫兰一挥手：“伊卡利亚公爵，和我一起辅助尤利卡吧！”
海德拉：“来了来了。”
克利夫兰：“其他人去帮迪伦副团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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