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到了餐厅，希瓦利埃主动替倪克斯拉开了座椅。
倪克斯坐进座位里，问他：“谢谢，吃过早餐了吗？”
希瓦利埃：“多谢殿下关心，已经吃过了。”
倪克斯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再吃一点吧，我让人准备。”
希瓦利埃：“殿下，您不用在意我。”
倪克斯看向他，眼底是不容拒绝的强硬：“坐下吧，我们谈谈。”
希瓦利埃面对着这种视线，一言不发地坐进了倪克斯旁边的座位里。
侍女们立马端上了双人份的早餐，还贴心地减少了希瓦利埃那份的量。倪克斯自顾自吃了起来，希瓦利埃看着倪克斯，迟迟没有动作，直到对方冷冷一眼看了过来，才沉默着也吃了起来。
解决掉一块白面包后，倪克斯喝了几口温热的牛奶，终于开口：“昨晚碍于陛下的情面，让你成了我的护卫骑士，但我认为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简单来说…我并不需要你做我的护卫骑士，你懂我的意思吗？”
哪怕是用餐，希瓦利埃也坐得笔挺，听见倪克斯的话，立马转头看向她：“殿下，我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并非陛下的旨意，才想成为您的护卫骑士。”
倪克斯：“希瓦利埃，你才刚回国，你并不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公主。在挑选效忠之人之前，应该先了解他的为人不是吗？”
希瓦利埃：“殿下，我虽然刚回国，但对您并非一无所知。希尔达定期写给我的家书里，经常提及与您有关的事。”
“……”倪克斯没料到希尔达竟然会在家书里写自己的事情，反问他，“那只是希尔达眼里的我，你并没有亲自接触和了解过我，不是吗？”
希瓦利埃没有回答，似乎对于这个问题，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倪克斯用叉子捣下一小块煎蛋，放进嘴里咀嚼，咽下后才继续问：“你有了解过目前贵族们对我的评价吗？”
希瓦利埃沉默着摇头。
倪克斯：“你才刚回来，自然没有时间去了解，那么我来告诉你吧——贵族们都在传我是个花瓶，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沉迷‘享乐’，并且是为了得到金钱，不惜暗算亲皇姐的，肤浅恶毒的愚蠢之人。”
沉迷享乐的传闻是因为在皇室图书馆留下的借阅记录，以及挑选了伊甸园的骑士而传开的。而说她愚蠢，是因为她用了茶会上那么意图明显的方法，让大众认为她虽然阴险，但手段太过愚蠢，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花瓶。
希瓦利埃听完后，非常严肃地对她说：“我并不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殿下放心，我会尽快帮您清除。”
倪克斯：“…我的意思不是要你帮我清除传言，而是说对于你这样的骑士而言，我并不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人。”
希瓦利埃：“殿下，我并不认为您不是一位值得追随的人，我相信自己的选择和判断。”
倪克斯为他的执拗略有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我们换一个方向来讲。”倪克斯调转方向，“就算你是真心想做我的护卫骑士，可你突然就这么蹦出来，也无法给我一个理由，正常来说都会抱有怀疑吧。我为什么要接受你？我也有很多秘密，我该在你面前展露多少？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别人布置在我这里的眼线呢？”
倪克斯有些咄咄逼人地追问：“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值得信任呢？”
希瓦利埃的目光坚定不移，反问她：“如果我能向殿下证明自己值得信任，您就会接受我吗？”
倪克斯一摊手：“只能说可以考虑吧。”
希瓦利埃：“我明白了，我会向殿下证明的。”
***
用过早餐，倪克斯让希瓦利埃回去了。
她去了一趟阿比斯宫，看望昨天被她踩肿脚的厄瑞玻斯。
厄瑞玻斯正坐在床上，边养伤边看书。
看见倪克斯来了，开心地笑着跟她打招呼：“皇姐！”
倪克斯有些无奈地笑着说：“这是你第二次因为我躺在床上了吧？我看没一个星期估计好不了。如果以后都要跟我跳第一支舞的话，有些宴会都没办法好好参加了。”
有不少大型宴会会连续举办多天，像这次的庆功宴就将连续举办三天。
厄瑞玻斯：“皇姐难道是反悔了？”
倪克斯：“不，怎么能让你每次都受伤呢？是我得想办法精进舞艺了。”
两人简单聊了一会儿，倪克斯就回蕾拉宫了。
在宫里用过午餐后，倪克斯本打算去午睡，戴安娜却跑来报告说：“殿下，五皇子醒了。”
“哦？”倪克斯停下了回房间的脚步，转而向艾凡·奥罗拉所在的客房行去，“那必须立刻去看看了。”
米迦尔凯尔在白天几乎对倪克斯寸步不离，倪克斯没有阻止他和自己一起进房间。
客房内，床上的男子已经坐起了身，穿着倪克斯让下人帮他换上的干净衣服，手上缠着的绷带一直延伸进袖口中。正午的阳光穿过玻璃打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将他的侧脸照得轮廓分明，映出肉眼可见的破碎感。
艾凡听见响动，扭头看向刚进门的倪克斯，脸上晕出浅淡的笑意。那笑容一看就是礼节性的，只不过如此刻意的笑容放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极其自然好看。
艾凡：“你来了。”
米迦尔凯尔从旁边搬来座椅，倪克斯坐下后，问他：“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伤口还很疼，幸亏昨晚遇见了你，不然恐怕凶多吉少了……”艾凡说着，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米迦尔凯尔，“这是…你的伊甸园骑士？”
倪克斯：“是的，他叫米迦尔凯尔·尤利卡，昨天就是他把你背回来的。”
“…谢谢。”艾凡朝米迦尔凯尔点头致谢，又看向倪克斯，“可是倪克斯，你才十四岁，怎么就……”
倪克斯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艾凡被她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倪克斯顿了顿，想问他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想掺和进是非中。
但想到那逃走的杀手背后不知道是什么人，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知道是谁想杀你吗？”
艾凡：“有不少人都对我抱有敌意，还得调查一下才行。”
倪克斯：“你会告诉我调查结果吗？”
艾凡犹豫了一下，说：“这件事对你来说太危险，最好不要再深究了，我会处理好的。”
倪克斯有些无奈：“我也不想追究，可昨天我们让一个杀手跑掉了。而且好巧不巧，他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
艾凡忖了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通知你的。但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乱来。”
倪克斯笑着答应：“当然。”
“对了，你一直没吃东西，我让厨房帮你准备些易消化的食物。”倪克斯说着，站起了身，“我暂时还没通知你宫里的人你在我这里，他们现在肯定很着急，需要我帮你叫来吗？”
毕竟她并不知道艾凡宫里的下人是否值得信任，所以把通知他宫里人的事保留到了艾凡醒过来，让他自己决定。
艾凡淡笑着说：“谢谢。帮我通知他们吧…他们一定急坏了。”
***
五皇子的侍从很快赶了过来，但由于医生说艾凡目前身体虚弱，并不适合移动，所以将在蕾拉宫小住一段时间。等到伤势有所缓和，再回自己的阿波罗宫修养。
皇帝闻讯后，在当天晚上赶来了蕾拉宫。
倪克斯在大厅向皇帝行礼：“参见帝国的太阳，皇帝陛下。…父皇，您怎么不去参加庆功宴，来我这里了？”
皇帝：“我听说艾凡受了很重的伤，多亏你昨天救了他，你做得很好！他现在在哪？”
倪克斯：“他在二楼的客房，我带您去。”
他们来到客房的时候，艾凡正躺在床上休息。
皇帝轻轻地来到床边，看了一眼床上的艾凡，又带着倪克斯出去了。
倪克斯在二楼的书房招待了皇帝。
皇帝坐在沙发里，难掩愤怒地一巴掌拍在了扶手上：“上个月是二十一皇子，这次又是五皇子，是有人盯上了我奥罗拉帝国的皇子们不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倪克斯为他倒了一杯薰衣草花茶递过去：“父皇消消气。您不是已经派圣剑骑士团，调查二十一皇子的事了吗？他们是帝国最优秀的骑士，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皇帝：“什么帝国最优秀的骑士，还不是一帮屁也查不出来的废物！”
倪克斯不是很喜欢和易怒的人相处，故意没有接话，而是晾了皇帝一会儿，才说：“父皇，总生气对身体不好。”
皇帝：“每天都是些糟心事，我能不生气吗？！”
倪克斯：“您先喝口茶吧，薰衣草有镇静和缓解焦虑的功效。”
皇帝终于端起茶喝了一口，茶水混着淡淡的香气充斥着他的口鼻，似乎真的有一瞬间安抚了他暴躁的情绪。
皇帝叹了口气，放下茶杯：“你真是和蕾拉一个性子，永远都淡淡的，似乎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
倪克斯觉得自己大体能猜到先三皇妃为什么淡淡的，毕竟是面对自己不爱的国家和丈夫。因为不爱，所以漠不关心。
但她显然不能这样和皇帝说：“能像母妃是我的荣幸。”
皇帝又喝了几口茶，话锋一转：“今天希瓦利埃来找我，说为了向你证明自己的忠诚，想在大神殿的见证下对你许下骑士誓约，我已经同意了。”
倪克斯顿了顿，没有接话。
“倪娅，现在连艾凡都遭遇不测，为了我的孩子们，也是为了奥罗拉的未来，我不允许皇子公主们的安全没有保障。”皇帝看着倪克斯，那眼神里有着上位者独有的独断专横，根本不容拒绝，“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拒绝希瓦利埃，但任性也适可而止吧。”
倪克斯握着杯柄的手，几不可见地稍稍加大了力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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