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用过午餐，使团一行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返回了皇宫。
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是参观皇室美术馆。
倪克斯在外厅停下脚步，说：“伊莱王，王太子殿下，请让随行人员在此等候。”
伊莱点头：“我知道了。”
莱因哈特：“哈啊？那谁来保护我的安全？！”
海勒因：“皇室美术馆是皇家重地，不宜让太多人观赏。在场各位都是实力卓越的剑术家、格斗家、魔法师，王太子完全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莱因哈特不情愿道：“行吧……”
倪克斯扫过随护自己和海勒因的骑士们，视线落在海德拉身上，若有所思地说：“伊卡利亚公爵和我们一起进去，其他人在外等候。”
骑士们恭敬地颔首：“是。”
海德拉：“是~”
伊莱觑了一眼海德拉。
最终，在倪克斯和海勒因的带领下，伊莱、莱因哈特、阿斯加德三人，及海德拉，共计8人，进入了一号主展厅。
展厅内宽阔且空旷，装潢恢弘高雅，天顶高悬，延展出一幅色泽浓郁的油画。全大陆历代的名画，按照时间顺序依次挂在墙上，被魔法石发出的莹莹光泽聚焦照亮。
海勒因：“皇室美术馆一号主展厅的展品，是按照时间顺序摆放的，越往外日期越近。”
莱因哈特停在展厅的第一幅画前，问：“这是哪位画家的画，好像没见过呢？画的是十三公主吧……”
倪克斯：“这是我们奥罗拉帝国先五皇子——艾凡·奥罗拉的画，皇室美术馆共收录了20幅。目前正在新建他的个人展厅，暂时放在这里。”
“喔喔-就是那个害了吉恩皇子的……”莱因哈特扫了一眼前面艾凡的其它作品，叹道，“哇…这得是多么阴暗扭曲的内心，才能画出那么阴暗的画！”
“……”倪克斯和海勒因对看一眼，谁也没有接话。
***
“但是这幅画的风格比较与众不同呢？”莱因哈特边说，边扫过里侧艾凡的其它画作，“不是越往外日期越近吗？后面的这些画给人很压抑沉闷的感觉，中间和前面却很温和明亮。那些明亮的画是比较早期的作品吧，这幅画是不是放错位置了？”
莱因哈特说的那幅展厅最外侧的第一幅画，是一幅夜色下的肖像画。
一条银河徐徐嵌在一望无际的夜空，冰宫的庭院里满是盛放的紫罗兰，星光和远处宫殿中的灯火在月下跳动，看上去宁静又美好。倪克斯穿着一条深棕色的礼服，手提裙摆站在花丛中，正自下而上抬眼看向前方。平日里总是极富攻击性的眉眼舒展开来，少了几分冷漠和距离感，多了几分陌生的沉静与柔和。
画布的边角像水波一样荡漾且模糊。画中的倪克斯比起现在，不论身形还是五官，看上去都更加成熟有韵味。
伊莱：“画的落款日期是太阳历514年，3月29日，是先五皇子的绝笔画没错。”
海德拉：“这件衣服是三年前，庆祝对索亚王国战争胜利的庆功晚宴上，公主殿下穿过的那件礼服呢。”
倪克斯：“公爵居然还记得我三年前穿过的衣服。”
海德拉：“毕竟那天的初见实在让人印象深刻嘛。”
路易斯：“从公主的着装上看，这应该是夏天才对，但背景中的花却几乎只有紫罗兰呢……而且主题叫做‘梦’，也有点难以理解。因为是梦，所以才会在夏天出现紫罗兰吗？”
海德拉：“嗯……~这幅画中的公主殿下看上去比现在成熟不少，而且五官中有着蕾拉皇妃的影子。也许是先五皇子以蕾拉皇妃为参考，绘制的他想象中公主长大后的模样。画布边角处的模糊处理，也可以看做是‘梦’的体现。”
爱罗伊：“紫罗兰的花语，包含‘永恒的爱与美’。紫色的紫罗兰，花语是-‘在梦境中爱上你，对我而言你永远那么美丽’。也许这是先五皇子作为兄长，为‘妹妹’留下的‘永恒不变的爱意’。又或者…这是他明知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却还是忍不住对美好未来的一种‘畅想’和‘憧憬’。”
“所以这幅画才和前面那些画不一样，阴暗中透露着温馨啊！”莱因哈特用手支着下巴，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评价道，“好吧…我承认他画得还挺不错！”
路易斯：“‘梦想中的结局，终究只能是在梦里’，吗……还真是温暖又悲哀呢。”
倪克斯张了张嘴，最终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爱罗伊捕捉到了她的动作，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问：“怎么了？”
伊莱不知为何，也悄悄看向倪克斯。
倪克斯：“我曾经和艾凡说过，他眼睛的颜色很像紫罗兰。在此之前，他的作品中几乎从未出现过这种花。”
“啊……”爱罗伊一顿，笑了开来，“原来是他的眼睛。”
倪克斯没有接话，只是仰起头，静静地看着那幅画，直到其他人逐一离去。
***
除了倪克斯，再没有人知道，庆功晚宴那天冰宫的庭院中，是成为倪克斯的她和艾凡的初遇。
现在，也变成了“最后”和“永恒”。
***
艾凡的作品再往里，是一些改革复兴时期的作品。
莱因哈特：“哦？这是埃莱夫塞里奥斯先生的画吗？”
海勒因：“这一片都是埃莱夫塞里奥斯先生的作品。”
“塞里奥斯先生是我最喜欢的艺术家。但他的大部分艺术作品都由奥罗拉皇室收录，很难见到真迹！”路易斯难掩激动地说着，视线定格在某幅以黑色为主的画上，“这幅画…难道就是那个有名的‘与魔王共舞’吗？”
倪克斯：“没错，就是那幅他最具争议性的作品。”
海勒因：“拉塞尔大陆的命名起源于创世神。画中的魔王有着一头红色的长发，比起魔王，反而更符合对创世神的描述。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这幅画虽然是在画魔王，实际上却是在暗讽神权的未来，所以一经问世就遭到了封禁。”
拉塞尔，Russell，寓意红头发的。
相传创世神岚有着红色的头发和金色的眼眸。所以这两种外貌特征，在拉塞尔大陆是非常为人喜爱的，红色和金色也被认为是象征高贵的颜色。阿斯加德皇族的外貌特征恰好是红发金眸，这也使他们“神之国”的称号更具有说服力。
伊莱：“事实上，这幅画问世约五十年后，改革复兴时期便宣布了结束。他算是相当有远见了。”
莱因哈特：“史书中对魔王的描述，多是阴暗诡谲的成熟男性，甚至还有非人形的记载。唯独在埃莱夫塞里奥斯的画中，成了年轻的美男子形象……”
海勒因：“当时有不少女性，因为这幅画中魔王的形象，开始对魔王抱有异样的感情。导致神殿将埃莱夫塞里奥斯视为异教徒，对其名誉和生活，进行了一系列的打压和迫害。”
倪克斯：“但是不觉得奇怪吗？暗讽神权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他偏偏要画一个像创世神的魔王呢？”
伊莱：“确实是一个很引人好奇的问题。”
倪克斯看向海德拉，问：“同为伊卡利亚家族的人，公爵，你觉得呢？”
“咦，我吗？”被点名的海德拉顿了一下，笑眯眯地说，“我怎么会知道别人的想法啊~”
爱罗伊：“众多大杰都曾点评，‘要想了解现当代的主流思想和艺术风格，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读懂埃莱夫塞里奥斯的作品’、‘没有人不爱埃莱夫塞里奥斯的作品和文字’。如此伟人，会这么画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无法理解罢了。”
莱因哈特嗤笑一声，说：“伟人？他虽然在艺术和文学领域有所建树，但如果用世俗的眼光来看，不过就是一个人生的失败者罢了。”
路易斯：“埃莱夫塞里奥斯先生，是罗西贝尔·伊卡利亚王后的兄长，伊卡利亚公爵的幺子。他性格古怪孤僻，情感淡薄，很少与人来往，幼年在艺术上没有展现出任何天赋，早早便失去了爵位继承权。他终身未婚无嗣，也没有过喜欢的人，除了画画就是写作，生活过得颓废且一塌糊涂。被当时的人们戏称为‘有缺陷的天才’、‘艺术疯子’。”
伊莱：“在世俗看来，他确实是一个爱无能，且连自理都难以做到的‘缺陷者’。”
海德拉无奈地笑了。
海勒因：“曾有坊间传闻说，他早年常去的画材店的女店员，曾多次主动向他示爱，但他总是一口回绝。”
莱因哈特：“哈、一个公爵之子，怎么会看上卑贱的平民女？！”
路易斯：“王太子殿下，你这话说得就不讨喜了。出身不应该是爱情的绊脚石。”
倪克斯：“爱情不该有门第之见，但婚姻却该讲究门当户对。大贵族之子迎娶平民女子为妻这种故事，在现实中实际发生的概率几乎为零。注定没有结局的感情，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予对方任何希望。”
爱罗伊：“各人有各人的做法和选择，外人又有什么立场评判呢。”
***
莱因哈特：“旁边那幅，画的是埃斯特温王送罗西贝尔王后‘永恒之心’时的场景吧？”
海勒因：“是的。埃斯特温王曾亲口说过，这是众多画家的作品中，画得最完美的一幅。这也是埃莱夫塞里奥斯先生的成名作。”
莱因哈特调笑道：“说起来…听说伊莱王也送了十三公主一个‘永恒之心’，但是被拒绝了？”
场内一时变得十分安静，甚至还有些尴尬。
伊莱面色不变，笑道：“王太子殿下居然会知道这件事。”
倪克斯斜眸睨向一旁的海勒因，后者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她收回视线，对伊莱微微颔首，说：“十分抱歉让王感到不快了，我会严选新的下人送去水晶宫。”
“……”伊莱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态。
莱因哈特像是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继续道：“唉~我们里埃尔已经决定要十七皇子了，你们埃斯特雷斯和伊格尔都抢着要十三公主，到底谁让给谁啊~？”
爱罗伊皱眉：“王太子这话有些无礼和逾越了。公主不是物件，哪有谁让谁之说。”
莱因哈特不以为意地耸肩道：“哎呀~我也是好心提醒。本来就没几个身份尊贵的女性愿意当埃斯特雷斯的王后，王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岂不就只能随便找个人将就余生了？”
伊莱眸中染上森冷的寒意：“这是埃斯特雷斯的问题，就不劳里埃尔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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