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次日，倪克斯收到了伊莎贝拉的邀请函，邀请她带伊甸园的骑士一起参加宴会。
倪克斯将邀请函退了回去，然而伊莎贝拉依旧三番五次找人送过来，大有一种誓不罢休的意味。
倪克斯坐在卧室的飘窗上，垂眸看着手里的邀请函，皱了皱眉。
“戴安娜。”她将邀请函撕成两半，叫住一旁正帮她铺床的戴安娜，“你这几天去帮我调查一下伊莎贝拉的私生活情况。”
戴安娜直起身子看向她，那副死鱼眼配上面无表情的脸，让她打趣别人和开玩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像表情包：“殿下，没想到您还有这种爱好。”
倪克斯淡笑着说：“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祭拜仪式的准备怎么样了？”
戴安娜竖起一根大拇指：“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殿下。”
倪克斯点点头：“好，我这里没事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晚安殿下，祝您做个好梦。”戴安娜朝她行礼，然后离开了。
***
太阳历511年10月3日，奥罗拉帝国迎来了建国511周年的纪念日。
每年10月3至10月9日，帝国都将举行为期七天的庆国大典。
庆国大典第一天，所有皇室成员会在大神殿的指引下，祭拜创世神岚，感谢造物主的福泽与恩惠，祈求国泰民安。
奥罗拉皇室每年会固定祭拜几次创世神，其中就包括10月3日的庆国大典当天。
庆国大典之后，紧接着还有一年一度的丰收节，会在每年10月15日到29日举行丰收庆典。因为时间距离太近，帝国人民会合在一起庆祝，让庆典持续一个月之久，使得奥罗拉帝国的十月被称为“庆典月”。
大典第一天，倪克斯早早起床梳洗。
因为要去大神殿，她换了一套样式简单的长裙。多层内衬撑起自然的裙摆宽度，一条发带简单将长发围起，在后脑勺处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几缕碎发自然地从发带里窜出，让整体发型看上去不至于死板刻意。
此行不能带太多人，倪克斯将戴安娜留在了蕾拉宫，并吩咐她：“帮我给狄俄尼索斯商会送一封邀请函，请他们会长的长子这几日来蕾拉宫做客。”
戴安娜：“好的殿下。”
交代完，倪克斯就带着两位骑士，在皇帝指定的时间和地点上了马车。
帝都的街道因为庆典比以往更加热闹。摊贩们得到许可后，在特定的几条商业道路两旁搭起了一溜路边摊，吆喝声不绝于耳。有门面的店铺将门面装饰得符合节日的氛围，不少商人和外地居民从其他城市赶来经商或游玩，甚至还能看见肤色不同的异国游客。
此刻，随着皇室的车队出行，皇室侍卫疏散人群留出宽敞的大道。以皇帝为首，皇子公主们按照继承顺序，几十辆马车在骑士们的护卫下，速度稳健地行驶而过，引来帝都的居民们纷纷围观。
倪克斯将马车内的窗帘拨开一角，看见道路两旁侍卫们身后围堵成群的居民，有穿着得体的贵族和平民，也有些身披打满补丁的破旧衣服的流浪汉或孤儿。
有的投来羡慕敬仰的目光，诉说着对帝国和皇室的尊敬和感谢。有的则满嘴咒骂和鄙夷，对着皇室马车扔石头和烂叶子，被骑士发现想要带走调查时，就朝着小巷子里一溜烟似的逃跑。
倪克斯问坐在对面的希瓦利埃：“希瓦利埃，那些百姓如果被抓到会怎样？”
希瓦利埃：“会被以亵渎皇室之罪论处。”
倪克斯放下窗帘：“看来皇室在百姓心中并不是很有威望。”
希瓦利埃：“如果您下令，我立马去把闹事的人抓起来。”
“不。”倪克斯否决了他的提议，“皇室连年征战，时不时推出些不合理的暴政，皇室成员和贵族们又生活得奢华无度，导致百姓苦不堪言，对上层社会积怨已久。把他们抓起来惩罚又有什么用，只会适得其反，让百姓对皇室的积怨更深。”
希瓦利埃：“您想怎么做？”
“庆国大典这么热闹的节日，就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倪克斯一手撑着面无表情的脸，手肘杵在门框上，如此随意的姿势，却被她做出了优雅随性的味道，“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也就只能这样发泄一下了。”
希瓦利埃垂着眼，恭敬地说：“是。”
***
车队缓慢行驶过城区，来到近郊的大神殿。
希瓦利埃和米迦尔凯尔率先下车，拉出踏板，一左一右在车门边伸出手。
倪克斯扫了他们一眼，索性同时搭着两人的手下了马车。刚落地，厄瑞玻斯就从车队前方跑了过来。
厄瑞玻斯抱住倪克斯的胳膊：“皇姐。”
倪克斯僵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她不擅长也不习惯和别人肢体接触，但厄瑞玻斯时不时的亲近，让肢体接触似乎已经成为了两人间，一种自然而然的相处方式。
厄瑞玻斯眯着眼睛，脸上是甜腻的笑容：“我可以和皇姐一起进去吗？”
倪克斯：“当然。”
大神殿还是上次来时的模样，庄严肃穆。只不过这次没有任何旁观人群，只有皇室成员、皇室骑士、皇室侍卫和侍从，以及大神殿负责接待皇室的神职人员们。
这使得那恢弘的建筑又多了一分冷清的气息。
皇室一行人在威尔大神官的带领下，来到了专为皇室祭拜准备的礼堂。因为在现有的大神官中身份最为高贵，威尔被指定为专门负责接待皇室成员的大神官。
仅有少部分地位高的骑士，才被允许和皇室一起进入礼堂，比如希瓦利埃。
这座礼堂和骑士誓约仪式时的不同，装潢更加华贵，大堂尽头依旧供奉着造物主的雕像。
倪克斯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大堂内的布局，视线就停留在了雕像上。
造物主依旧保持着庄严高雅的姿态，头巾下线条优越的下颌角和被掩盖的面容，无一不令人对他的容貌有着深深的兴趣，想要掀起头巾的一角去看个清楚。
但看在倪克斯眼里，却满是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就像那没有眼睛的雕像，却在注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般。
厄瑞玻斯注意到倪克斯对雕像的兴趣，歪着头问她：“皇姐，你很喜欢那座雕像？”
倪克斯这才收回视线：“没有……”
司祭们已经提前做好了仪式的准备，神像下的供桌上摆着丰盛的贡品。随行的侍从和骑士们被迫留在远处，皇室成员们乌泱泱地来到神像下，按照身份地位依次坐进座位里。
等一切准备就绪，威尔大神官在台上念起了祷告词。
倪克斯和其他皇室成员一样，做出恭敬地低垂着头的模样，等待着仪式的结束。
然而威尔的祷告词才诵读了不过十来分钟，倪克斯忽然感到脚下一阵摇晃，抬头一看，整个礼堂都颤动了起来。
***
仪式在这场摇晃中被迫中断，所有人都疑惑地抬起头，有些不明就里。
远处待机的骑士们立马赶了过来，希瓦利埃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扶住倪克斯的手臂：“殿下，您没事吧？”
比起其他人，倪克斯看上去就像平时一样平静淡然：“我没……”
话还没说完，随着一声沉闷的轰响，身后忽然迸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就像是野兽的咆哮，近距离传入耳内捣鼓人的神经，并且逐渐变得杂乱。
“天啊…这是什么啊……”
“大神殿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是魔物！！”
希瓦利埃面色凝重地对倪克斯说：“殿下，我带您离开这里。”
倪克斯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礼堂的房顶被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几只面目狰狞的野兽或飞或爬，朝着众人冲了过来。
“失礼了。”眼看着魔物越来越近，希瓦利埃一把将倪克斯打横抱起，朝着礼堂外冲了出去。
倪克斯的不自在只持续了很短一瞬。她将双手搭在希瓦利埃肩头，轻轻搂着他的脖子，下巴抵在希瓦利埃坚实的肩膀上。没工夫感受这让人感到无比可靠的公主抱，直勾勾观察着紧追而来的魔物，脑中快速思考起这是意外还是阴谋。
希瓦利埃鼻息间全是倪克斯的体香，时不时被她的头发擦过脖颈和脸颊，面色凝重地抱着她出了礼堂。
米迦尔凯尔看见倪克斯，迅速跑了过来：“没事吧？”
倪克斯拍了拍希瓦利埃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才说：“我没事。”
礼堂外的情况并没有比里面好多少，成群的魔物争先恐后地朝这边涌来，粗略估计有二十只以上。
逃出来的皇帝满脸愤怒，指着第一近卫骑士团的团长，喝道：“真是反了天了！赶紧派人去把魔法师团找来！”
团长似乎对他的性情已经见怪不怪：“陛下，恕臣直言，眼下我们人手不足，派人去找魔法师恐怕会无法保护好各位殿下。”
皇帝：“只凭你们这些骑士更保护不好我们！赶紧滚去把魔法师团找来！”
团长额角流下冷汗，只得恭敬地领命离开：“是！”
也不怪皇帝不信任他们，毕竟魔物有着超群的战斗力、强健的体格，以及惊人的自愈能力，剑并不是对抗他们的最佳武器。
希瓦利埃看向米迦尔凯尔：“这里太危险了，你立马带殿下去安全的地方。”
米迦尔凯尔点了点头，牵起倪克斯的手打算带她离开。
倪克斯问希瓦利埃：“你呢？”
希瓦利埃从腰侧拔出佩剑，看向倪克斯的视线比以往还要深沉：“不能让它们肆意妄为，如果进了城区，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
倪克斯并不打算对骑士的决定指手画脚，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说：“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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