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12月31日，一年的最后一天，皇室将在冰宫举行盛大的跨年晚宴。
用过午餐，倪克斯就被梅林拉着开始了繁杂的梳妆打扮。
直到夕阳西下，希瓦利埃和海德拉来到蕾拉宫接她和厄瑞玻斯，梅林才总算愿意放过她。
行完礼，海德拉笑眯眯地说：“您今天也很漂亮呢。难怪哪怕屡遭拒绝，贵族们依旧乐此不疲地给您发邀请函。”
即便说着赞美的话，海德拉·伊卡利亚的脸上，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丝毫没有其他男子们见到倪克斯时，那种掩藏不住的狂热，让人看不出他的赞美到底是否发自内心。
倪克斯：“感谢阁下的夸奖。”
厄瑞玻斯：“当然啦！整个拉塞尔大陆，都没有比皇姐更适合穿红色的女性了。”
海德拉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十七皇子，您一直住在公主殿下这里，感觉我和阿比斯宫的下人们都要失业了呢。”
厄瑞玻斯立马警觉地抱住了倪克斯的胳膊：“皇姐说我可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是不会回去的！”
倪克斯向厄瑞玻斯伸出手，本想一如往常般摸摸他的头发。但看着侍女们精心为他做的发型，考虑到马上就要参加宴会，手微微一顿，改成拍了拍厄瑞玻斯抱着自己的手臂。
“虽然你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也没问题，但公爵阁下的话也不无道理。”倪克斯说完，看向海德拉，“没看出来公爵对护卫一事这么上心。如果公爵不介意，这段时间可以和希瓦利埃一起来蕾拉宫。”
海德拉：“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今晚的冰宫被整座宫殿内辉煌的灯火映照，远看就像是一座金色的冰雕。
无数蜡烛和魔法石仅仅为了这一场宴会燃烧。
代表着帝国最高权势的皇室和贵族们，穿戴着光鲜亮丽的礼服和珠宝，穿梭在恢弘的宴会厅内，让人不禁担忧起这繁荣奢靡倾颓时的景象。
倪克斯和厄瑞玻斯的到来，就像是在这副绚烂的画纸上，滴下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随着年龄的增长，厄瑞玻斯越来越像是从传说中走出的天使。白净的脸上是精致到无法复刻的五官，带着独特的青涩感和少年气息，甜腻又腼腆的笑容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而没有人比倪克斯更适合红色了。清冷白皙的皮肤、神秘的东方帝国独有的如墨一般的长发、冷冽沉寂的黑眸、红玫瑰般浓烈张扬的红裙。用鲜明的对比感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是拉塞尔大陆的女性无法展示出的独特风情。
帝国的黑玫瑰到了花期，正优雅又强势地徐徐绽放。
年轻的贵族们为他们的到来发出狂热的惊叹，年长的贵族们停下谈话，沉默的关注是他们身为长者，最后能保持住的涵养。
倪克斯和厄瑞玻斯早已对他人的这种反应见怪不怪。因为其他人各自有自己的事，倪克斯只带着米迦尔凯尔一人，来到了皇室专属的休息区。
刚坐下没多久，身侧就出现一道人影。
倪克斯斜眸瞟了一眼，看见六公主卡蜜拉带着两位伊甸园的骑士，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里。
卡蜜拉接过专属骑士递过来的两杯果酒，抿了一口，将另一杯递给倪克斯，说：“据说只要是十三公主出席的宴会，一定能在休息区看见她的身影。看来贵族们所言非虚啊。”
倪克斯接过酒杯，随意地用两指扣住，托在手中，唇角牵出似笑非笑的弧度，问：“有什么事？”
卡蜜拉和她的生母，早早就投靠了海勒因和皇后一派，倪克斯并不打算和她有过多牵扯。
卡蜜拉的嘴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嗯……我最近听到一些传闻，说‘十三公主已经厌倦了她的伊甸园骑士’、‘十三公主的伊甸园骑士从没真正侍奉过她’，有点好奇。”
倪克斯身后的米迦尔凯尔，原本并未在意两人的对话，此时却身形一僵，看向了卡蜜拉。
倪克斯：“对伊甸园的骑士感到厌倦，在皇室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吧？”
卡蜜拉：“话是这么说，但你的这个骑士不是样样都出类拔萃吗？甚至还让艾凡兄长亲自教导，多少有点替他感到可惜。”
倪克斯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所以…你现在是对我的人起了兴趣吗？”
“我听说他在伊甸园多年，一直不服从管教，在想你厌倦他是因为无法驯化他吗，所以当然会感兴趣啊——”卡蜜拉说着，倒靠近身后的沙发中，一扬手，“毕竟你应该也知道……我的爱好吧？”
奥罗拉帝国的皇室中，有几位性格强势，且经常玩弄他人的公主，其中就包括三公主伊莎贝拉，和六公主卡蜜拉。
卡蜜拉有一个爱好，几乎在上流社会中无人不知——那就是“驯兽”。只不过所谓的“兽”指的并不是动物，而是人类。
她享受践踏他人自尊、迫使他人臣服的乐趣，那长年积累下来的出色的驯服能力，甚至让贵族们争相请她为自己驯服不听话的奴隶。
对于这样的卡蜜拉而言，米迦尔凯尔这头“多年都未能被驯化的野兽”，当然会激起她强烈的好奇心。
***
倪克斯轻笑一声，指节微微转动，手中的高脚杯在她骨节分明的手中轻快地跳动起来，杯中盛着的果酒舔过杯壁，像是绵密的丝绸。
她说：“我倒是能理解你，毕竟那些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
前两年为了立“人设”，倪克斯主动散布了许多，关于自己沉迷伊甸园骑士的谣言。为了驱散那些谣言，也为了能让米迦尔凯尔以后成为真正的骑士时，不至于被其他人看不起，卡蜜拉口中的那些传闻，大多都是倪克斯最近新散播出去的。
卡蜜拉眼神一亮：“也就是说…这么多年了，不论是在伊甸园，还是在你那里，他都始终不堪驯化吗？”
倪克斯没有回答。
卡蜜拉又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今天带来的伊甸园骑士里，有一个和你的骑士是伊甸园的同期呢。”
“哦？”倪克斯扬了扬眉，似乎来了兴趣。
卡蜜拉炫耀似的在身前摊出一只手，她身后站着的一名骑士立马跑上前来，顺从地跪在她脚边，将下巴搭在她手中。抬起的眼中满眼都只有卡蜜拉一个人的身影，口中重复喊着“主人、主人……”。
就像是主人伸出手后，迫不及待凑过来的狗。
卡蜜拉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只是用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他叫里奥，有着特洛尔波和沙漠国家的血统，是和你的骑士同一年进入伊甸园的。”
里奥有着一头浅棕色的头发，和古铜色的皮肤。随着仰头的动作露出脖子后，一同被露出的还有扣在颈间的项圈，上面挂着的铁链没入制服内，让人对他身上到底还戴着怎样的枷锁浮想联翩。
即便得不到卡蜜拉的关注，他依旧表现得顺从又满怀期待。
同样看着里奥的米迦尔凯尔，眼底露出难以隐藏的震惊。
倪克斯注意到他阴沉的表情，顿觉有趣。
就像是一只看见同类的凄惨状况后，受到惊吓的野兽呢。
卡蜜拉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里奥的下巴，说：“我听说你的骑士在伊甸园的时候什么都学，唯独不好好学习怎样侍奉皇室呢，这么看来他从来没真正侍奉过你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关于那方面，还几乎什么都不会嘛。”
倪克斯用指甲敲了一下手中的玻璃杯，发出一声脆响，满不在乎地反问：“所以呢？”
卡蜜拉：“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把你这个不服管教的骑士给我，我可以送你两个…不，数量任你挑吧，送你驯服好的、对主人言听计从的狗。”
倪克斯在米迦尔凯尔的眼底看见了一丝不安。
“你的提议很有吸引力呢……”倪克斯说着，转过身和卡蜜拉面对面，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用异常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嗓音，低声同她耳语。
“可我并非不会驯服，只是不需要你那样的狗而已。”
在卡蜜拉愣神之际，倪克斯朝身侧伸出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米迦尔凯尔自然地扶住了她。
倪克斯借力起身，将手中一滴未动的果酒还给卡蜜拉，牵着米迦尔凯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休息区。
***
两人来到会场内，倪克斯对米迦尔凯尔说：“米凯尔，帮我拿杯果汁吧。”
米迦尔凯尔迟疑了一下，收回扶着倪克斯的手离开了。
就在倪克斯的手即将落在身侧时，一只带着老茧的宽大手掌接住了她的手。
阿尔帝欧斯将她的手拉起，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行吻手礼的姿势，说：“如此美丽的公主殿下，身边怎么一位骑士都没有呢？”
倪克斯抽回手，淡淡地看着他：“你不先向我行礼吗，阿尔帝欧斯·迪贝利缇卿。”
“原来您认识我啊，这可真是失礼了。”阿尔帝欧斯丝毫不介意倪克斯的疏远，自顾自行了个随意又不标准的绅士礼，“参见帝国的十三公主，问公主安。”
虽然他是一位骑士，但那和希尔达一样不拘小节的性格，让礼节显得和他非常不搭调。
倪克斯：“有什么事吗？”
“您说话真直白啊……”阿尔帝欧斯用手抓了抓后脑勺，随后耸了耸肩，“算了，反正我也不擅长那些弯弯绕绕的。其实自从听说殿下您会剑术后，我就一直对您很感兴趣。”
“你是想和我比试剑术……”倪克斯观察着阿尔帝欧斯，出口的话忽然戛然而止，顿了顿，嘴角带出一抹笑意，“不，看来你的感兴趣是异性方面的。”
“殿下果然很聪明，我很想和殿下您试试这个——”阿尔帝欧斯脸上带出暧昧的笑意，一手两指圈成圈，另一只手用食指伸进圈中，做出一个极具暗示性的动作。
“……”倪克斯的眼睑压了下来，视线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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