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您也知道，拉塞尔大陆存在一个势力庞大的地下组织——所罗门之匙。他们的某位干部，是在整个大陆都极其有名的黑魔法师，最近来了帝都附近，偶然遇见了我们的黑魔法师，谈论起了这件事……”弗兰德里克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认为皇室的这个诅咒，是来自几千年前的古代诅咒。”
倪克斯：“…就这？没别的了？”
弗兰德里克：“什么就这啊…就这，我们调查了两年多都还不知道呢！”
倪克斯：“…该说你们太无能还是他太厉害呢……总之，没有暴露皇室的任何信息吧？”
弗兰德里克：“您放心，我们的保密工作一向严密。”
“那就好。”倪克斯沉默几秒，心情复杂地开口，“继续调查吧…希望能尽早了解到这个诅咒的全貌。”
***
弗兰德里克走后，倪克斯盯着他一滴未动的茶杯，回想起他刚才刻意隐藏的紧张，若有所思。
***
离开倪克斯的书房，弗兰德里克才从刚才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放松下来。
公主看上去没有任何反常，也没有试探我，她是没发现我帮了七皇子吗？
虽然那样最好，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总之还是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吧……
他就这样心事重重地低着头走在楼梯上，碰见了带着画具的艾凡。
艾凡：“坎桑雷特子爵，你来见倪娅吗？”
“参见帝国的五皇子，问皇子安。是的，我刚见完殿下……”弗兰德里克行礼后抬起头，看见艾凡的状态吓了一跳，“您、您看上去不太好呢？”
艾凡笑了笑，但那笑容多少有些无力：“艺术节快到了，每天都在没日没夜地画画，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原来如此。”弗兰德里克换上他一贯的爽朗笑容，“但您也要多注意身体，不然十一公主和十三公主都会担心的。”
“是吗……”艾凡想起自大晚餐起，因赌气再也没见过自己的艾琳娜，苦笑了一下，“对了子爵，我有些事想请教你。”
弗兰德里克：“您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帮到您的。”
艾凡：“你也知道，倪娅帮了我很多，我想送她些东西作为感谢。但她说自己什么都不需要，所以我一直在苦恼该送些什么。”
弗兰德里克：“我认为只要您有这个心意，殿下就会很高兴了。”
艾凡摇了摇头：“我以前也觉得家人之间，哪怕不表达出来对方也能明白。但有人告诉我，即使是再亲密的人，对方也不可能完全明白我的想法。而且马上就是她的生日了，我觉得还是应该送她些什么，让她知道我的心意才对。”
“您说得对。但公主殿下什么都不缺，也不像其他的公主和小姐们，对礼服和首饰有很大兴趣。”弗兰德里克思索着说，“嗯…您觉得送武器或者骑士服呢？”
艾凡：“啊…那些稍微有点……”
弗兰德里克了然：“原来您想送贵重一点的东西啊。”
艾凡：“你经常和倪娅往来，知不知道她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和想要的东西？或者事业和感情上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呢？”
弗兰德里克沉默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虽然这些目前还是机密……”
***
艾凡推开书房的门，带着画具走了进去。
倪克斯听见响动，从古语书中抬起头：“今天来得特别早呢。”
艾凡笑着举起手里的画具晃了晃：“因为剩下的不多了，想今天一口气画完。”
他的面色形如枯槁，浓重的黑眼圈异常显眼，身形也越发消瘦，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疲倦。
倪克斯皱着眉问：“你这个状态没关系吗？”
“啊……”艾凡放下画具，“谢谢你替我担心，我没事的。”
“……”倪克斯沉默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
那天，艾凡终于完成了他的最后一幅画。
画笔离开画布后，他保持着那个姿势看了许久，最后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坐在对面沙发里的倪克斯愣了一下，连忙起身打算上前，又因为艾凡的一个手势停在了原地。
艾凡将画盖起，边哭边笑，说：“等一下…这些画就留到画展上再看吧……”
自从上个月艾凡开始给倪克斯画画，倪克斯还从未见过他的画。虽然她想过去并不是为了看画，但依旧点了点头。
艾凡勉强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谢谢你，倪娅。”
只是那张昔日温柔矜贵的脸上，如今已被苍凉和脆弱所取代。展现出来的复杂情绪就像是落入了感情的泥沼，让人目不暇接，又过目不忘。
欢喜的、遗憾的；懊悔的、疼惜的；固执的、平和的；期待的、绝望的……
那日以后，倪克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过他。
***
4月1日，愚人节，帝国也进入了为期一个月的艺术节。
按照传统，奥罗拉皇室将在今晚举行盛大的假面舞会，各领地的领主和平民间也纷纷效仿。
舞会要求所有参加者必须佩戴面具、面纱等可以遮挡容貌的饰品，期间不得追问他人的身份信息。参加者不仅限于皇室和贵族，也有皇宫内的工作人员，和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平民。因此不时会成就出跨越身份和阶级的美好爱情，被誉为帝国最具浪漫色彩的节日之一。
因为假面舞会极高的人气，近几任皇帝们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将这天也定为法定假日。
蕾拉宫的侍女们也非常期待今晚的舞会，倪克斯索性给宫内的所有人都放了一天假。毕竟她今晚的装扮不能暴露给任何人，为此她还特意找来了迪伦。
迪伦来到蕾拉宫时，没看见任何下人，更别说倪克斯的身影了。
等他终于找到倪克斯的卧室，在里面见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少年有着一头银色的短发，戴着一只蓝宝石耳坠，身上的黑色礼服款式低调但做工精细，一看便知价格昂贵，脚上只穿着一双袜子，站在倪克斯卧室的窗前。虽然身高看上去不到一米七，但挺拔的身形一下就从视觉上为他增加了高度，有着不输任何人的压迫感和强大的气场。即使带着半截面具，依旧能从清晰流畅的下颌线，和暴露在外的下半张脸判断出，面具下藏着一张极其好看的脸。
迪伦警惕地在手中攥出魔力：“是谁？！”
少年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摘下脸上的面具，唇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说：“看来我的变装很成功。”
迪伦愣了一下，才收回魔力，欠身行礼：“参见帝国的十三公主，问公主安。”
倪克斯：“被吓到了吗？”
迪伦：“…刚才真是失礼了。”
倪克斯：“情有可原。”
迪伦顿了一下，问：“请问…您叫我来，是因为调查的事吗？”
“是也不是。”倪克斯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其实是因为变装不太顺利，想让你帮个忙。”
迪伦不解：“在我看来，您的变装已经非常完美了，我能帮到您什么呢？”
倪克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想改变一下瞳色，毕竟黑瞳太显眼了。但不论是什么魔法道具，都没能成功，所以就想到了你这位帝国的魔法天才。”
“我确实可以做到……”迪伦有些不自然地说，“那么请您闭上双眼。”
倪克斯立马闭上了眼睛。迪伦上前几步，两手分别分出食指和中指，用指腹轻轻覆上在倪克斯紧闭的眼皮，指间泛起两团淡淡的蓝色光晕。
迪伦：“您对颜色有什么要求吗？”
倪克斯：“不是黑瞳和异瞳就行。”
迪伦：“我知道了。”
就这样过了近一分钟，迪伦的眉头深深皱起，收回了双手。
“好了吗？”倪克斯睁开眼，好奇地看向一旁的镜子里，“好像还是黑色。”
“殿下，失礼了。”迪伦说着，忽然牵起倪克斯的双手，一脸严肃地闭上双眼。
倪克斯看见两人交握的掌心间，压着迪伦魔力的光晕，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通过手心，钻进了自己体内。
她皱了皱眉：“你在干什么？”
***
迪伦没有回应。倪克斯不爽地打算抽出手，却被迪伦捏得死死的。
不多时，迪伦睁开眼，终于松开了倪克斯的手。
倪克斯：“到底在搞什么鬼……”
迪伦思索着问：“殿下，您至今为止从未使用过任何魔法吗？”
倪克斯：“我甚至都没有魔力。”
迪伦：“也没有被人施加过魔法吗？”
“小时候的事情不太记得了，但这几年应该是没有的。”倪克斯听出他话里有话，“为什么这么问？”
迪伦：“众所周知，空气中包含着魔素。魔素会通过呼吸和皮肤等途径，自然而然地进入人们的体内。也就是说…哪怕是不会使用魔法的人，体内也一定存在魔素。能够将魔素转化成魔力，并利用魔力使出魔法的人，则被称为‘魔法师’。改变外貌的这类魔法，是通过影响人体内的魔素，从而改变发色、瞳色等身体特征……”
迪伦犹豫了一下，才接道：“或许…您的身体里没有任何魔素？这种情况曾经出现过个别先例。”
倪克斯：“但我的头发成功发生了改变。而且剑气是通过将体内的魔素进行转化，才会形成的。我能够使用剑气，所以应该不是魔素的问题。”
迪伦：“您说得有道理。”
倪克斯：“会不会和眼睛或个体特征有什么关系？比如因为东大陆的血统。”
迪伦点头：“我会按照这个方向帮您调查一下的。”
倪克斯无奈地说：“一听就觉得会是一件麻烦事呢。”
迪伦：“这么说来…您的身边的确时常发生一些与魔法有关的怪事。”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倪克斯边说，边拿过一旁的增高鞋穿上，“既然改变不了，那就这样参加舞会吧。”
迪伦愣了一下，问：“…虽然是不论身份的假面舞会，但您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呢？”
“为了接近线索人物。”倪克斯说，“那是一位女士。”
迪伦有些欣喜：“她手中握有重要信息吗？如果是这样，您可以交给调查团的男士们……”
“希瓦利埃、希利芙卿和你，都不太擅长与异性相处，更何况从那种情场老手口中打探情报了。迪贝利缇卿不够理智和缜密，恐怕会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忘了最初的目的。其他人我又信不过……”倪克斯说着，重新戴上面具，“所以——”
“保险起见，还是我亲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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