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底下的大臣就炸开锅了。
先前求的是谁,为什么被拒了?
此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当事人之一的接待使两眼一闭,开始装死,面对同僚的询问顾左右而言他。
谷梁奕抬了抬手,底下瞬间安静下来,“你所求者为何人?说来朕听听。”
□□大笑一声,道:“陛下,我心仪永安公主已久,希望陛下能够成全。”
说完不等谷梁奕答复,抬手叫人呈上来一个带有神秘花纹的器物,只不过看的出来这是一个残缺的东西。
□□将那东西那在手上解释道:“陛下,这是我猎鹰部落的首领图腾,我将图腾一分为二,一半在我手里,一半献给陛下,这样应该足够表达我的诚意和决心了。”
奚顾君听到□□提及她的那一刻,手脚瞬间冰凉,猛然抬头望着谷梁奕,首座之人神色威严持重,看不出情绪,等到□□拿出那一半图腾时,奚顾君强撑着的一口气突然散了。
奚顾君太知道一个帝王要什么了。
谷梁奕尚未开口,宣瑶月急了,道:“不可。”
□□笑了,问道:“尊敬的皇后,为什么不可以?我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您仍然觉得不够吗?”
说着,□□停顿了一下,表情严肃下来,看了看达兰台,继续道:“还是说您看不起我们草原人民,你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觉得我们配不上尊贵的公主殿下?”
达兰台也站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一家,这样的场面下,他理应站出来,维护草原人民的脸面,不能让任何人轻视。
规矩的行了一礼,达兰台道:“皇帝陛下,我们草原真心想与天临联姻,您先后拒绝多次,是否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谷梁奕按住焦急的宣瑶月,微笑道:“二位稍安勿躁,你们求娶永安公主,自然要问过公主的意见。”
此话一出,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奚顾君身上,□□更是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她,奚顾君手脚冰凉,迅速站起来,道:“陛下,臣不愿。”
□□道:“公主殿下,我如此诚心求娶你,你为什么不答应?何况两国联姻本是好事,为什么其他人可以联姻,你就不行呢?”
奚顾君干脆道:“我不喜欢你,我已心有所属。”
□□无所谓的笑笑,道:“没关系,我不在乎,公主殿下嫁给我,既是了我心愿,同样也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只公主你一人可换来两国安稳,百利而无一害啊。”
底下的大臣听他这么一说,都心思活络起来,痛不在他们身上,他们自然可以独善其身,用那殷切的目光看着她,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小声劝她答应了。
奚顾君还要再反驳,却被谷梁奕打断了,“永安,不要着急回答,朕给你几天考虑时间,此事先告一段落。”
谷梁奕这话表面上听着是尊重她的意愿,可是谁都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嫁去猎鹰是不可更改的事了。
奚顾君此时脑袋乱糟糟的,耳边觥筹交错的声音时远时近,她感觉自己像个溺水的人,越沉越深,窒息感越来越明显。
云岫看出她的不对劲,握着她的手不断呼唤她,奚顾君却觉得像是隔着一层东西一般,云岫的声音都模糊了,婵娟急得不行,还好这时宴会结束了。
婵娟和云岫立刻带着奚顾君从一条小道离开,之前在皇宫住过一段时间,二人对宫里的路很熟悉,云岫迅速赶来马车,二人一起将奚顾君带回去了。
自从宴席上开始,奚顾君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夜色逐渐深沉,奚顾君没有半点要睡觉的意思,期间公主府来了很多人,包括宣瑶月,奚顾君通通都没见。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奚顾君一直都被无力感包围,一身医术的她救不了叶依璃,满怀信心的她看着感染瘟疫的人死在她眼前,眼看着心爱之人被迫与家人相隔万里,自己的命运无法掌控。
不如算了,奚顾君心想,不想再挣扎了,她突然感觉到累极了,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线缠在身上,她越挣扎就束缚的越紧,最后勒破皮肉,血流不止。
一柱香后,席沧云来了,他一直在场外,直到此时才听到大殿上那骇人的消息,立即去了太极殿。
匆匆交接好事宜,立刻马不停蹄赶来公主府,看见这样的奚顾君,席沧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像被捏碎了一样。
席沧云缓缓上前小心翼翼的抱着奚顾君,“顾君,对不起,我来了。”
奚顾君闻到平日那极安心的味道,把自己埋进席沧云的怀抱,轻轻蹭了蹭,道:“西西,不要说对不起,事到如今,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其实想想他们说的都对,其他人可以联姻,为什么她不可以,奚顾君没觉得她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现在所有人都盼着她松口,答应联姻,谁不渴望和平,谁不想要安宁的生活,这些东西只要奚顾君答应联姻就唾手可得。
只是她很难过,很舍不得席沧云,他是她第一眼看见就很喜欢的人,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最大的支撑,也是她所有强烈情感和希望的来源。
自从知道西嘉就是席沧云,奚顾君细细的整理过自己的思绪,原来她对他的喜欢,从第一眼就开始了。
从对西嘉时期朦胧的喜欢到席沧云时期热烈的喜欢,就像那张□□一样被揭开了,朦胧的喜欢得见天日,醍醐灌顶,在已经没有任何掩饰的席沧云面前溢满而出。
席沧云抱着奚顾君回屋,细细给人梳洗一番,用一条布巾擦拭着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轻声道:“别怕,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奚顾君听着这话不对,转头看他,“西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席沧云放下布巾,摸了摸奚顾君的脸,道:“我知道你迫不得已,不得不前去和亲,来之前我曾求见陛下,我已与陛下说明,若你前去和亲,那我就应了那和亲使的事与你一起去。”
奚顾君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西西,你犯什么糊涂?”
席沧云轻轻捏捏她的手,道:“我不是犯糊涂,我隐约觉得我要抓不住你了,我必须陪着你,不论生死。”
原来,席沧云什么都知道,奚顾君强撑着一晚上的泪水此时像开了闸一样,所有压抑的情绪被席沧云轻柔的戳破,又全盘接受。
风穿过夜色调皮的溜进房内,可榻上的人思绪万千,毫无睡意。
奚顾君看了看身旁拥她入眠的人,心里无声叹了一口气,轻轻挪开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席沧云在睡梦中惊醒,向身旁摸去,摸到的只有一片冰凉,心下一惊,睡意骤然散去。
身旁之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席沧云慌忙起身寻了出去,才到院子里,一枝桃花落在他的发间,抬头望去,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奚顾君坐在屋顶,披着一件白狐裘,一手握着一截桃花枝,一手拎着一个圆滚滚的酒坛,伴着清冷的月色喝下一口酒,对他笑道:“西西,我在这里。”
席沧云脚尖轻点,飞身上了屋顶,靠近她时,闻到她满身的桃花香,她将酒坛递到席沧云面前,道:“西西,陪我喝一点吗?”
奚顾君提出的任何要求席沧云都不会拒绝,他就着奚顾君的手喝了一大口,清冽醇厚,回味甘甜,满满的桃花香气在舌尖聚集。
席沧云打算就着她的手再喝的时候,奚顾君收回手,道:“好了好了,我只是想跟你分享一下这好酒,喝多了会难受的,可不是我小气,这酒后劲可大了。”
说完她自己也不喝了,将酒坛放在身侧,又看着手里的桃花枝出神,席沧云上来时探了探她手的温度,此时尚且天寒,但她的手是温热的,他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静静的陪着她。
奚顾君拉着席沧云倚靠在她怀里,就那样静静地用眼睛一遍遍描摹着他的眉眼,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间涌起一股不甘。
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真的要把她的爱人、她的一切就这样像水一样泼出去吗?真的要这么屈服于所谓的命运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自己的命运应该靠自己争取,怨天尤人反而落入命运的陷阱中,挣扎或许要流血,不挣扎就一定会掉入万丈深渊,永远不见天日。
席沧云感受到奚顾君的情绪波动,抬起头问道:“顾君,你怎么了?”
奚顾君在他的唇角吻了吻,她的眼里光芒闪烁,与今晚刚见时判若两人,“西西,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陪我去实现它吗?”
他的回答毋庸置疑。
第二天一早,奚顾君收拾好进宫,很顺利的进入太极殿,宣瑶月也在。
看到奚顾君,宣瑶月很激动,她似乎没有休息好,眼下一片青黑,立即过来拉着她的手,激动道:“顾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是年前放你们离京,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奚顾君将手慢慢抽回来,道:“臣不敢,皇后娘娘思虑周全,何错之有,过去的事已然无法更改,娘娘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说完,也没看呆若木鸡的宣瑶月,对这谷梁奕行了一礼,道:“启禀陛下,臣今日前来是来给陛下答复的,臣可以为天临前去和亲,但臣有一个条件。”
谷梁奕看到失魂落魄的宣瑶月,眉头一皱,看着奚顾君的目光冷了几分,立即上前将人揽住细细安慰。
奚顾君如今没什么可在乎的了,她对谷梁奕的态度就更不在乎了,宣瑶月目光悲戚望着奚顾君,几次张嘴,可也说不出什么。
事情走到这一步,责任确实在她,是她请求奚顾君留下来的,但是却没有保护好她,奚顾君是真心把她当朋友的,可最后却落得这样的结局,宣瑶月不停地在心里谴责自己。
谷梁奕见宣瑶月状态不好,轻声细语地哄慰着,叫来袁公公嘱咐人好生将宣瑶月送回寝殿,嘱咐太医来请脉。
安顿好宣瑶月,谷梁奕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奚顾君脊背笔挺,目光坚定的看着谷梁奕,道:“臣要五千精兵,且这五千精兵完全由臣调度,任何人不得插手。”
此话一落,谷梁奕的目光像一把剑一样刺向奚顾君,然而,她就那样站着,不卑不亢看着谷梁奕。
这是她第一次将对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看待,谷梁奕要从她这里拿走什么,那么她必然要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这样才算公平。
片刻后,谷梁奕道:“理由。”
奚顾君微微一笑,道:“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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