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亦唯刚到办公室，不出意外地猜到了他被叫过来的目的。
“你再说一遍你选什么？文科理科？”
余鹏程和扶柳一左一右地站在年级组里，面前是整个年级组一堆密密麻麻的分科申请。
郑亦唯和俩老师隔着一个巨大的桌子一脸无辜：“我选的文科呀。”
为了统计分科，所有办公室的老师和实验班办公室的老师都聚集在一起，然后看到了这一场“大戏”。
全阶段哪个老师不知道余鹏程和扶柳的矛盾，哪个老师不知道文科实验一班和理科实验二班分别是余鹏程和扶柳带的，哪个老师不知道郑亦唯阶段第一。
郑亦唯听见刚进来的两个老师小声聊天：“怎么回事？”
“抢年级第一呢。”
“……”余鹏程听到这更烦了，他烦躁地揉揉脑壳，试图劝说郑亦唯，“有时候还是要以成绩作为主要依据的，我记得你上次联考数学满分？你理科也不错吧？为什么不选理科呢？”
郑亦唯为难地想了想：“因为老师您没看完我的文科成绩。”
余鹏程：？
常箫瑜适时地拿出了郑亦唯的分数表，“很会来事”地投影到了办公室的电子白板上。
姓名：郑亦唯，语文135，数学150，英语150。
这大科成绩还好，一些优等生努努力都能达到。
关键在于小科成绩，郑亦唯的分数是这样的：政治98历史99地理92，两个阶段第一，地理阶段第三；物理98化学93生物94，一个第一两个第二。
基本没偏科，偏科也没偏多少。
更何况这种大型联考默认的交叉改卷会压分，文科压分压得尤其狠。但是在郑亦唯这，压分基本上压不动。虽然还没学完，范围小难度简单，但是这个分数这个名次一拿出来都能看出来，郑亦唯选科的最优解绝对是文科。
决定了郑亦唯选文，余鹏程表情不太好。但他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你是不是跟林卿怜玩得挺好的？人家也选理科……”
余鹏程话没敢说完，因为郑亦唯肉眼可见地一下子不开心了。
余鹏程担心影响郑亦唯心情，赶紧补了一句：“其实就算是隔壁班也可以经常见面的……”
郑亦唯更不开心了，闷闷地“嗯”一声就离开了。
余鹏程看着郑亦唯离开的背影，隐约感到其中透露出来的一丝落寞。
余鹏程小声嘀咕：“这孩子是不是舍不得跟他同桌分开？”
常箫瑜是实验班英语老师，郑亦唯选文选理都是她带，所以她此时的态度显得无比超然：“正常，青春期男生嘛……”
实验高中的阶段组效率很快，没几天就整合完了全年级的文理分科情况。很快，一张带有全阶段学生姓名和文科理科分配的纸，大大地张贴在了学校的通告板上。
其中，“郑亦唯选文科”这事引起了一场轰动，“林卿怜选理科”这事又引起了一阵轰动。
梁子璇挽着邵敏一起请假自习课上厕所的时候看着外面一片喧腾，心里简直要命：“不是，他们在激动什么，这实验班真当谁都能进啊？”
邵敏想了想：“今年好像改制度了，实验班的掉不到阶段二百往上掉不下去普通班，但是普通班不到前五十上不来实验班。”
“首先，唯神和卿怜绝对掉不下去。”梁子璇“啧啧”两声把脖子缩回去，“唉，真可怜，幸亏我中考就上来了。”
邵敏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也可怜，我选的理科，但是我喜欢的是唯神。”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唯神为什么没有女朋友，”邵敏小声八卦，“卿怜的姐姐喜欢他，那个女生明明那么好看，家里面条件也不错，为什么……”
梁子璇看透一切：“因为唯神不喜欢绿茶吧。”
“……”好像也是。
邵敏和梁子璇出去洗手，伴着哗啦啦的水声邵敏又幽幽地来了一句：“但是我感觉郑亦唯妈妈会喜欢。”
梁子璇意味深长：“不一定哦。”
邵敏的声音越来越往外，越来越小：“豪门家的儿媳妇不就那几种模版吗？”
梁子璇坚持：“可是林阿姨真的不喜欢。”
厕所只有一个小窗户，某一个隔间里，易清恬一语不发。她在昏暗中瞪着眼睛，假装自己根本不存在。这当然做不到，就像她嘴角根本挡不住的笑意盈盈。
还有手机微弱的亮光：微信界面。
妈妈：那边帮你找关系了，到高二就可以进实验班的。
她回复：知道啦，谢谢妈妈。
一场春雨一场暖，但是今年是罕见的雨季，阴雨绵绵的一场接一场下个没完没了。
临近期末，雨声和教室里的读书声讲题声交织在一起，交织多了……
“你说这下雨怎么回事啊。”郑亦唯对林卿怜是这么说的，“都把我这么理性的一个人给搞得感性了。”
林卿怜笑了一声：“你应该懊悔我们只考议论文，影响了你发挥。”
郑亦唯叹了口气：“那可不……”
这时，一个女生从门口过来传话：“余主任找郑亦唯交你们班的名单资料。”
郑亦唯去办公室里找余鹏程时，看到了十班班主任对余鹏程说：“余主任，我们班的那个易清恬……好像是家长准备把她强塞到实验班。”
余鹏程表情不耐烦：“学校领导那边怎么说？”
十班班主任低声说：“这好像是学校那边的意思……拿钱办事嘛。”
“这学生我带不起，”余鹏程语气淡淡，“我不看钱。”
郑亦唯打了声报告推门进去：“那个，余老师……”
余鹏程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你说。”
郑亦唯：“我来交名单资料啊。”
老余：？
郑亦唯：？
余鹏程一放杯子：“谁跟你说的要交这个？”
郑亦唯：“刚刚一个女同学说您叫我交的啊？”
“瞎说，办公室一直只有我一个，今天我根本没叫同学。”余鹏程疑惑，“哪来的女同学？实验班的？”
郑亦唯想了想，无比肯定地摇头：“不是实验班的。”
办公室里异常安静。
余鹏程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好好复习，快期末了。”
十班班主任见郑亦唯离开，继续示意余鹏程。郑亦唯还没离开办公室就听见老余的声音斩钉截铁：“要来实验班可以，要么自己考要么别进我们班！”
郑亦唯回到班，特别新奇地跟林卿怜说：“刚才叫我去办公室的不知道是谁。不是实验班也就算了，老余还根本没叫我，就另一个老师在跟他说有学生要转班的事。”
林卿怜笔下没停：“是吗。”
“老余这个小老头，还挺犟的。”郑亦唯跟林卿怜说，“钱都到位了也不同意转班。”
“老余还不老，哪来的小老头……”林卿怜的笔顿住，“谁要找老余转班？”
郑亦唯摇摇头：“不知道啊，我就看见十班班主任。”
“……”
两人突然一起反应过来了。
“有没有可能，”郑亦唯大胆猜测，“是易清恬要转班，余老师不让？”
林卿怜笃定地点头：“感觉很像。”
郑亦唯疑惑：“那老余为什么不让？”
林卿怜：“……你觉得我知道吗？”
郑亦唯：“是哦……”
期末考试前一天晚上，班级同学群二三十几号人少见地开始活跃。
郑亦唯率先发言：这几天忙忘记了，咱们同学都是怎么选的分科情况啊？
珩通广大首先冒泡：我是文科，我妹是文科，隔壁班小班长也是文科。
“隔壁班小班长”就是简棉荨，因为性格温柔讨人喜欢，这一段时间也和他们混熟了。
Lql：我是理科，程澈和郑亦唯是文科，剩余不清楚。
小小小小鱼：我是理科，邵敏也是。
郑亦唯打趣：林卿怜你看，人家都是带了私心，就你发的公事公办。
然后：“Lql撤回了一条消息”。
Lql：我是理科，郑亦唯是文科，剩余不清楚。
V：？
程：……
沐逸：我是理科，方嫦理科，程哥文科，别的不清楚。
程：……我谢谢你。
程：你这样会显得我很多余。
你璇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嫦：《璇姐名称进化史》
梁子璇大大咧咧：都一年的同学了，啥样子没见过。
班群里突然陷入一片沉默。
“都一年的同学了”。
以后就不一定是同学了。
以后就不一定聚齐一个班了。
……
如果说中考分别还好，都看重考试结果没那么多愁善感，但是现在高中了，一方面确实到了多愁善感的年纪，一方面这种考试实在不少，考都考麻了，该重视一下重视一下就算了，也可以重视一下情感了。
更何况大家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
班级群罕见的安静。
期末考试收完卷子，就意味着分科。至于分科，终究意味着分班，意味着这一场长达一年的同窗将要结束，意味着这一年一起笑闹一起学习生活一起帮唯神和卿怜“排外”的中二时光将要结束。
尽管没有高考结束那么悲壮，但同学有一个算一个心里都不太舒服。
珩通广大：走吧，后天考试结束，全班聚一顿，我请。
梁子珩叹了一口气继续又发了一条：以后再聚齐一顿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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