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所有客人，沈励千欠嗖嗖地把目光移向了礼物堆：“快快快拆！我期待这一刻期待很久了！”
郑亦唯冷漠不失嘲讽：“期待什么，期待再拆出来一套裙子？你要敢送我立马给你套上。”
“没有没有，哥你信我，”沈励千作揖，顺便献上自己的礼物，“我是真的祝福你，看，送你的手表，名牌的，帅不帅。”
郑亦唯矜持地接过，顺便伸手祸祸沈励千的头发：“真懂事，知道孝敬我了。”
“郑豆奶我警告你不要占我便宜！”
沈励千挣扎出来，理了理头发，义正词严地“警告”郑亦唯。
不过郑亦唯这会儿没搭理他，郑亦唯翻到了一个小袋子。
特别朴素牛皮纸袋，上面一个龙飞凤舞的“L”。
结合某人在练习册上签名的习惯风格，他猜到了这是谁。郑亦唯挑唇笑了笑，拆开一看，是一只还没他巴掌大的布艺小猫。
小猫侧着头趴着，憨态可掬，浑身米白，额头上一左一右两团综黑色八字花，整只猫还没他巴掌大。
郑亦唯看着手里的那只胖猫的俩豆眼和微笑嘴就想笑。他手里捏着小猫咔嚓拍了一张，给林卿怜发消息。
V：你送的？
Lql：嗯。
Lql：贵的买不起，先欠着，以后给你补。
V：这猫看着傻不愣登的。
Lql：……你不要你还给我。
郑亦唯幼稚地回复：略略略，不还，就不还。
Lql：……
V：谢谢，我很喜欢。
Lql：行。
郑亦唯心里突然开始翻江倒海。
情绪一浪推一浪，把他心里搅得乱七八糟的。
据说人心里有事就会变得矫情。
又据说人矫情起来就容易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
直到临近睡前，郑亦唯坐在床上瞪着手机纠结了半天，对旁边那个趴在自己床上看着手机嘎嘎笑的玩意儿起了点杀心。
郑亦唯踹了他一脚：“起来跟你说个事。”
“郑豆奶，打小我就想说了，你这人有时候真的有点暴力。”沈励千慢悠悠地爬起来坐好，“说吧，找哥什么事？”
郑亦唯没计较他的占便宜：“我感觉我最近状态很不对劲。”
沈励千托腮：“何出此言？”
郑亦唯纠结了半天，一脸严肃：“我突然非常关注一个人。”
沈励千：“嗯哼？”
郑亦唯：“舍不得他分班。”
沈励千隐约感觉不对：？
郑亦唯继续瞪着天花板感慨：“我好舍不得他，我想每天看着他，我……”
“等会儿等会儿，”沈励千打断他，“谁？”
郑亦唯依然委屈：“我同桌，林卿怜。”
“哦，林……”沈励千刚放松又蹦起来了，“谁？！”
“林卿怜啊，你见过的。”郑亦唯坐在床上神色又委屈又茫然，直白来说，他要是一只小猫的话他的耳朵已经耷拉下来了，“所以我感觉我很奇怪。”
沈励千也只是惊讶了那么一下，他迅速地平静下来然后帮郑亦唯理性分析：“你对他的感情是……？”
郑亦唯茫然地想了想：“朋友吧？”
沈励千一阵无语：……
郑亦唯真的很茫然：“我不知道啊……我以前根本没喜欢过。”
沈励千两根手指摁着额头做深呼吸。
“你别的都处得明明白白儿的，就是这个情窍卡死在娘胎里了是吧？！”沈励千放下胳膊一拍床板，抱着胳膊恨铁不成钢，“你打小学，近的就不说了，就小学。多少小姑娘搁你面前晃，你收到的小纸条半桌子了吧？！你什么反应？啊？！一个梁子璇你能处成兄弟，我就不说啥了，你说说你，后来呢？！那么好看的小姑娘你是半点没感觉啊！现在又给我……”
郑亦唯不太好：“你声音小一点嘛，等会儿我妈被吵醒了咱俩就完了。”
门口，美容觉刚被吵醒闻声而来的林叙楹听了半截，面无表情地给沈奕倾发消息：早点找个好人家把励千嫁了吧，也别惦记亦唯了，我看豆奶怕是留不住了。
沈奕倾回复：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叙楹：……
沈奕倾再次回复：没事，反正你家又不止郑亦唯一个崽。
林叙楹：……滚吧你。
沈奕倾那边再次发过来一串哈哈哈哈哈。
沈励千的不着调算是学了他亲妈的五六分。林叙楹刚离开房门走到楼梯口，沈奕倾那边又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当初说好的你怀了他的崽就要么给我当儿媳妇要么给我当女婿的。
沈奕倾：我那么相信你。
沈奕倾：你要亦宸他俩的时候我还……
林叙楹：停！
沈奕倾：？
林叙楹：行了沈大小姐，感恩戴德，美容院走起？
沈奕倾：走走走，嘿嘿嘿嘿嘿嘿……
林叙楹：。
屋内的两人不知道屋外发生了什么，沈励千还在一脸严肃地劝郑亦唯：“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郑亦唯点点头。
沈励千：“你是不是特别在乎他、特别关心他？”
郑亦唯点点头。
沈励千：“他离开你你会紧张难受，感觉受不了？”
郑亦唯点点头。
沈励千得到肯定心中暗喜，于是身子前倾乘胜追击：“他和别人比和你更亲近你会不舒服？”
这回郑亦唯认真地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不会，因为我俩关系最好了。”
这回轮到沈励千一脸问号了：？
郑亦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没见过谁跟他的关系比他跟我更好了。”
沈励千不知怎么回复。
郑亦唯忍不住说出了原委：“我总感觉在把他当好朋友，但是……如果真要说……是朋友还是……还是……”
从小到大什么大场面都没紧张过的小郑同学，第一次吞吞吐吐不好意思说出来。
沈励千的神情从来没有那么严肃过：“亦唯，你知道吗，当你分不清友情和爱情的时候，你实际上已经动心了，友情只是你遮挡现实的借口。”
郑亦唯罕见地没有嘲笑沈励千的突然认真，他沉默地看着沈励千的眼睛，透过他的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绪。
因为林叙楹和沈奕倾是记事以后就玩在一起的友谊，所以沈励千和郑亦唯从还没断奶就玩到一起。
真要在郑亦唯心里排个序，从小到大所有人摞一起沈励千都能稳居前二。
郑亦唯平时损他归损他，他还是很信任沈励千的。
“你可以不声张，先把他当成好朋友去看待，如果确定了喜欢……”沈励千顿了一下，“你知道，即使这不是一条多好走的路。”
是啊，世俗不认可。
更何况郑亦唯他们家还是条件比较好的，以后要孩子，要几个，男孩还是女孩，几乎都是从他们出生以来就被镌刻在一个隐形日程上的。
可是年少轻狂，谁没有任性过一回。
郑亦唯想明白了，也跟着点点头。
沈励千见郑亦唯恢复了，自己也回到原型了：“你说你怎么就喜欢了呢，我还寻思着我能不能有机会，结果……哎哎哎？”
郑亦唯恢复过来就听见沈励千这么一句，他立马上手薅沈励千：“你再说一遍？”
沈励千一边躲一边故作严肃地说：“你要打我别在床上打，你以后对象会吃醋的！”
郑亦唯立马撒开手，直白地指了一下床边：“你滚下去。”
沈励千一脸震惊：“你这么快就不要我了？”
郑亦唯歪头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除了我对象没人能睡我的床。”
老实说，郑亦唯歪头笑是真斩人。
沈励千愣了一下，决定不跟郑亦唯计较。
托了沈励千的福，郑亦唯终于睡了几个好觉。
只是隔了两天的早上半梦半醒的时候，他开始隐约有了一种冲动。
冲动的对象看不清楚，但他知道那是林卿怜。
他抗拒不了，也控制不住，在梦里摁着林卿怜亲。他知道这是梦，一边祈祷着晚一点清醒一边无奈：沈励千，你赢了。
一觉醒来彻底清醒之后，郑亦唯掀开被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草。
他做了个深呼吸，尽量保持着神色平静地换衣服换裤子换床单，顺便把能撂洗衣机的撂洗衣机里，必须手洗的拿出来手洗。
他怕丢人，甚至特意在自己房间所在的二楼的卫生间洗。
直到美容完享受完两天刚刚回来的林叙楹还在跟沈奕倾打电话：“谈什么恋爱啊，我还当他就是个小孩子……”
林叙楹笑容满面，边走边说。
因为郑亦唯断奶前后被喂得胖乎乎的特别壮实，生性活泼开朗，再加上眉眼恰到好处地遗传了林叙楹和他生父的优点。等到了可以把他抱出来见人的年纪，特别招人稀罕，东家太太抱完西家太太抱的那种。
郑亦唯当时又乖又可爱的样子特别虏获人心，以至于林叙楹有一个相机内存专门用来拍郑亦唯的照片。
林叙楹一边回忆一边感慨一边姨母笑着路过洗手间时，不经意间和郑亦唯四目相对。
水龙头哗啦啦地放着，林叙楹保持着笑容目光下移，看了看郑亦唯手中的布料。
……
林叙楹快速离开现场，对着听筒试图压低声音：“奕倾啊……我觉得孩子长大了……”
郑亦唯捂住脸，下意识地觉得，他有一段时间没脸见他妈了。
浪了一二十来天，一群人趁着天热又被叫了回去上高二。
进校门到进班门，郑亦唯一直没碰到同学。
高二分的不是高一的“实验一班”、“实验二班”、“实验三班”了，是“实验文一班”，“实验理二班”，“实验理三班”。
郑亦唯抬头看了看“高二实验文一班”的牌子，走了进去。
班里没几个人，扶柳正在看班，看见郑亦唯，对他点了点头。
郑亦唯进门之后环顾四周，在程澈旁边坐下。
程澈看郑亦唯过来了，就往旁边挪了挪。
扶柳安排了一些工作后表示让同学们自习，没过多久，余鹏程在广播里叫班主任开会。扶柳前面刚走出班门没几秒钟，郑亦唯把笔一摔，动作略显粗暴，神色依然平静。
程澈扭头关心他：“怎么了？”
郑亦唯这几天的心情很复杂，是那种纠结到不想管别人死活的复杂。听到程澈这么问，郑亦唯用他平生最平静的语气说了最震撼程澈的话：“想谈恋爱了。”
程澈手一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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