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啊同桌。”肖迟用拳头碰了碰谢杉宸的肩膀，“我相信你！”
“哈哈哈，肖迟你别把人学霸弄紧张了。”肖迟旁边的男生打趣道。
谢杉宸朝他们笑笑，把从教室带来的作业放在观众椅上：“我走了。”
下了第一节晚自习，高二的学生们便拿上各自的作业和笔记本往室内大会厅赶去。当高二五班的学生到大会厅时，大部分班级已经落座，大家密密麻麻地坐在一起，过道上还有一部分学生在寻找自己的座位。
谢杉宸从拥挤的人堆穿过，手中的发言稿被他紧紧握住，带离人潮。
他站在台下，边看稿子边分出注意力听主持人讲话。
“谢杉宸在吗？”礼仪队的女生在不远处问道。
“在。”
“还有几分钟就到你了，待会我——”女生突然瞪大了眼睛，“你的裤子怎么回事？！”
谢杉宸扭头看去，蓝色校裤的背面渗出一大团墨渍，甚至蔓延到了小腿部分。
“怎么办，主持人快结束了。”女生皱起眉头，“是谁这么没素质。”
“后台有衣服吗？”
“啊？有一些社团不用的衣服，但你可能穿不上。”
“没事，”谢杉宸微微低下头对女生说：“先让我看看吧。”
……
“喂，你写完没，你同桌要上场了。”
“快了快了。”
肖迟对自己的踩点技术一向很自信，他非常完美地写完最后一个字，非常完美地在掌声响起前抬头，非常完美地举起双手，非常完美地——
他正要相碰的掌心停在半空，嘴里忍不住蹦出一句：“唉？”
台上的谢杉宸穿着烟灰色的阔腿牛仔裤，上身套了一件宽大的白色卫衣，身前的篮球图案是这件衣服唯一的点缀。他单手握住话筒，抬头看着无数个景山中学的学生。
这些人里，有他想见的叶知恩。
于是，他开口讲出自己排练过几十遍的发言稿。
“哎，叶子，快看快看！”杨明朗用手肘戳低头算题的叶知恩。
“别叫我小名。”
“知道了，少爷——”杨明朗戏谑道：“少爷看看台上吧。”
叶知恩抬头冲杨明朗一笑：“今天是手机在你手上的最后一天。”
“少——义父我错了，别把我的命根子拿走，”杨明朗抱住叶知恩的胳膊，“你的备用机就是我的救命机啊。”
叶知恩一脸麻木地把杨明朗推开，然后，他放在腿上的笔记本掉在了地上。
他没有立马弯腰去捡，只是把目光放到台上的少年身上。
自从家里出了事之后，叶知恩几乎没有再见到过谢杉宸。直到高中，记忆中那道模糊的身影才出现在他眼前。不过这次，他们都已褪去稚气，成为了同一所高中的学生，成为了学长和学弟。
他略微观察谢杉宸身上的衣服，皱了皱眉。
叶小少爷从不会允许自己的衣柜里有这么劣质的衣服，他那位二伯是心黑到人见打的程度，才会给谢杉宸买这种衣服穿。
还好少年底子好，穿着并不难看。
“义父，您的笔记本。”杨明朗手捧着皮质本，递到叶知恩面前。
叶知恩抽走笔记本，道了声：“滚。”
“好嘞。”
发言的时间不长，谢杉宸花了一点时间，在人群中找到叶知恩，少年离他并不远，坐在高一五班的区域里，正偏头冲着杨明朗笑。谢杉宸刚好念到第三段末尾，他停顿片刻，继续往下念着。
“谢谢你。”谢杉宸换上自己的衣服，将手中固定裤子的发夹还给礼仪队的女生。
“没事，”女孩捋了捋自己的高马尾，“你心理素质还挺好的，要是我遇到这事，上台肯定得出错。”
少年正在整理自己的校服领口，舞台上的光透过幕布间的缝隙打在他身上，半掩在领口处的脖颈线条流畅，随着少年的动作现出微微凸起的喉结。
他微微侧头，听女孩说完话，再朝她笑了笑。在大家都意气风发的高中时代，女孩很少能见到这么温柔且沉稳的少年。
女生的脸有些发烫，她有一瞬间想去问问谢杉宸有没有女朋友，但又及时止住了这个想法。因为她总有一种感觉，感觉眼前的少年并不和她生活在同一图层。
他住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遵守自己的法则。
谢杉宸等到人潮褪去后才走出后台，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的作业本已经被肖迟拿走了。
他抬起头，慢慢数数。
七十三，他和叶知恩差了七十三排。
……
“不是说会把我接到你们那儿去读高中吗？”叶知恩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睛，“爸的病是不是变严重了？”
“哪有的事，好好读你的书去，别瞎操心。”女人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
“那为什么临时变卦，你们是不是故意瞒着我？”
“臭小子，你爸好着呢，今天吃了我三碗水饺。”女人嘀咕着：“我都没吃多少，全被他吃了。”
“妈听说谢杉宸也在你们学校，人成绩还不错，年级前三呢。”
“是，才看到过。”叶知恩回答，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劣质卫衣上的篮球图案，扰的他心烦。
“不说了，我挂了。”叶知恩拨开眼前的碎发，往教学楼走去。
进入晚自习的学校显得格外安静，教学楼以外的地方连灯光都少得可怜。
叶知恩借着月光向前走，他走路很快，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到达目的地。
快走到教学楼门口时，叶知恩停住了，他看见一个男生站在门前，望着高一教学楼。
但真正令叶知恩停住脚步的原因，是男孩校裤上的黑色墨渍，像被人故意抹上裤子，晕开一大团，蔓延到了小腿肚上。
正当叶知恩想着这个男孩可能是被校园霸凌时，男孩转过身，和叶知恩的目光相撞。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即上一次的尴尬经历后，谢杉宸再次狼狈地出现在了叶知恩眼前。
他很想逃，但为时已晚。
“你的裤子怎么了？”他听到叶知恩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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