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看来是他。

“回来了?”叶漾问郁森。

他站在二楼的平地,她还差三级台阶。

“我觉得有当面道别的必要。”

“你知道我明天走?”

楼梯口狭窄,郁森往里让了让,叶漾才得以上了平地。二人面对面,她靠墙,他靠栏杆,中间只有能侧身过一个人的距离。“明天走,”郁森闻到叶漾身上的酒气,“今晚还喝这么多?”

“不多。”叶漾说了算。

又聊不下去了。

叶漾觉得郁森难聊,因为他对自己的事没有表达欲。

郁森觉得叶漾难聊,因为她独断。

前几天说的“和平共处”,只是美好的愿景。

良久,二人就这么站着。

叶漾想看郁森的时候,就看,不想看的时候,就不看。郁森敢看叶漾的时候,就看,不敢看的时候,就不看。表面上,二人的目光都是游移,但在本质上一个随心所欲,一个竭尽全力,差太远了。

叶漾站累了:“你说的当面道别,就这样?”

“你急什么?”

“我不急,我们进去说。”

“凭什么?”

“郁森,你的火药味会不会太莫名其妙了?”

一般人对郁森的评价都是脸臭、话少。

一个脸臭、话少的人,至少是情绪稳定。但自从叶漾出现在温水镇,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的情绪稳定就是个笑话。要问他哪来的火药味?因为叶漾要提前一天离开。

虽然早一天或晚一天改变不了任何事,但提前一天离开,就是她失信。

她失信,他还不能说她两句?

“我知道你有烦心事,”叶漾知道郁森至少被官司的事缠身,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劝他,“你还小,还没悟出睁一眼闭一眼的奥妙,我告诉你,这六个字是所有烦心事的解药。”

可惜,她一番好言好语进了郁森的耳朵只剩三个字:你还小。

真有她的……

继发神经、哄小孩、过家家之后,她又给他添一笔:你还小。

“睁一眼闭一眼?”郁森的火药味更浓了,“是你的作风。”

她把他当作另一个男人的时候,甚至要把两只眼睛都闭上。

叶漾不是好脾气的人,过去不是,如今更不是,既然郁森把她的好心当驴肝肺,她不如有什么说什么:“我睁一眼闭一眼,才能心平气和地和你这个骗子说话。”

“骗子?”

“我问你认不认识这里的房东,你说的什么?”

“不认识。”

“自己不认识自己?”

郁森别开脸:“我不是。”

“我明天走,只有房东一个人知道。”

“房东是个大嘴巴也说不定。”

“我才和半个镇的人吃了一只烤全羊回来,没人知道。”

郁森不说话。反正只要他不承认,就是各执一词,五五开。反正叶漾又不能对他严刑拷打。

“创可贴,”叶漾不止一条线索,“不是你买的?”

之前叶漾的手指被厕所的插销划破,房东让修锁的男人捎来了酒精和创可贴。当晚,她去他的酒吧,手指上裹了一个创可贴而已,又不是大张旗鼓地打了石膏,他的目光却最先落在她的手指上。

郁森铁了心不说话,铁了心不承认。

叶漾不止一条两条线索:“你不仅是房东,而且就住在我楼上。”

“你在这里见过我?”

“没见过。”

“没见过就是没证据。”

“酒吧的厕所和这里的一样没有水渍。”

“这不是证据,”郁森铁齿铜牙,“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你的猜测。”

“好,是我误会你了。”叶漾一个急刹车似的:“我回去了。”

“不请我进去了?”郁森的背离开了栏杆,压缩了二人之间本就紧巴巴的距离。

“不请。”

“刚才你还邀请我。”

“刚才是刚才,现在我想起一件事……”叶漾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想起房东说不能带朋友回来。”

“房东没说过。”

“房东有没有说过,你有发言权吗?”

郁森从京市赶回温水镇,每一步都是切切实实地赶。身体累不累不值一提,但心烦意乱。想到叶漾要离开,想到她对他的“越界”或许逃不开天时和地利,一旦她离开温水镇这个平和而无望的小地方,回到她的大千世界,或许用不了十天就会忘了他,而他在过去十年都没忘了她。

再有了这浓墨重彩的一笔,还不记她到海枯石烂?

太不公平。

还句句说不过她。

到头来,他败下阵去:“没人比我更有发言权。”

叶漾偏着头问他:“承认你是房东了?”

仿佛她把他击倒在拳台上,弯着腰对他勾勾手指:起来呀,你不是牛X吗?起来呀……

“承认了。”郁森别无他选。

不承认,他就进不去她的房间,她就要和他说再见了。

他还不想和她说再见。

叶漾言而有信,郁森承认了他是房东,她二话不说请他进了房间。

“为什么骗我?”叶漾拉开灯,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她不懂,在是不是房东的问题上,郁森有骗她的必要吗?

郁森背靠在门上:“反正骗不到你。”

在叶漾来温水镇之前,她在他眼中仅仅是租客。他虽然记了她十年,但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她来之后,他是个有边界感的房东,直觉她是个有边界感的租客,最好是谁也碍不着谁。

等知道她是谁了,他才想骗她。

或者说,想和她过过招。

越往后,他越觉得骗她是异想天开。

这女人半死不活,但和十年前一样人精似的。

他不承认,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圆桌旁只有一把椅子,另一把从第一天就被叶漾搬去了阳台。这几天,她最常做的就是坐在阳台,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不悲不喜的海、看不痛不痒的人,区别只在于窗帘的缝隙越开越大。

“坐。”叶漾懒得去阳台把另一把椅子搬回来,让位给郁森,她坐去床边。

郁森坐下。

一开始,端着架子不进来的人是他。

后来,不惜承认他就是房东,非要进来的人也是他。

等进来了,如临大敌的人还是他。

“墙上,是你画的?”叶漾不得不负责找话题。

“好看吗?”

“好看就说是你画的?不好看,就又不承认了?”

郁森一身的刺在被叶漾拔光之前,回光返照地再竖一竖:“我问你好不好看,你啰嗦什么?”

“我问是不是你画的,”叶漾眼睛都不带眨的,“你啰嗦什么?”

二人的难聊,不仅限于话少,还随时有聊崩的风险。

僵持了几秒钟后,二人同时松下一根弦,同时开口。

叶漾说:“好看。”

郁森说:“我画的。”

聊崩得快,和好得也快。

叶漾看看时间,快十点了,她早上五点就要出发,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但再急,她也得铺垫一句:“你知道吗?男孩子也要有自我保护意识。”

弟弟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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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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