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的购物商城内，全是疲惫一周准备放松的年轻人，大部分，还是年轻情侣。
薛千书不自然跟在连也身旁，总觉得哪里不太多。
到了电影院，门口全是手拉手的小情侣，亲亲我我，粘腻拉丝，连也像是没看见，给她买了爆米花和奶茶，开心带她找了个小圆桌坐下。
连也拿出手机，打开相机，举起来，他凑近她侧脸，小声说：“姐姐，我们拍一张合影吧。”
动作亲昵，越过了上司和下属关系，薛千书有些不自然，但他看上去很开心，她也不忍扰兴致，便配合勾了勾嘴角。
快门按下，连也满意打量，继续说：“千书姐，电影结束我们去吃火锅吧？这里有一家很红的火锅店，就在三楼，听说很好吃。”
他找好图，摆到她跟前，翻动评论，“看，好多人都夸呢。”满是期待望着她。
她扫一眼周围，小声说：“不了吧，我…”
“你陪我吃嘛，我中午才吃了一点点，太忙了，都没时间吃饭。”他拽着她胳膊晃动，语气带了半分撒娇。
薛千书心软，点点头，尽量躲避周围人的眼光，收回手臂。
来这里，还是一男一女，怎么都会被打上情侣的标签，她介意，和连也，怎么看都是年龄差很大的。
连也见她同意，哼唧笑了笑，打开奶茶，递到她嘴边，“呐，先喝两口垫垫肚子，待会儿电影还有好长才结束。”
“好。”
她往后靠，自己接过，喝了一小口，是冰的，在一月份的南城，从嘴巴冻到她胃里，把仅存的饥饿感也冻结了。
虽然喜欢甜食，但更习惯热巧，便不再喝第二口，放到桌子上，杯子上的白霜，留下一朵手指印的花。
“走！开始了！”
连也帮她拿起，要伸手牵她，薛千书转身将吸管包装纸扔进垃圾桶，他的动作扑了个空。
“走吧。”她没发现，直接往放映厅走去。
整场电影，薛千书只听了开头两句话，背景音乐全是遗憾，画面也全是青春，她不自觉想到过去，裴以迈冷漠的神情又占满了她的脑子。
她索性就不看，闭上眼睛。
散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外面还等着一大批下一场的情侣，甚至比刚进来的还要多，堵在他们出去的路上。
连也扔掉手上的垃圾，走回来，拉着她的手腕，越过人群走出电影院。
薛千书想挣扎，但空间小他又抓得紧，根本挣脱不了，只能由着他，但心底很抵触。
走到扶手电梯处连也才停下，转身说：“我们去…”
“不去了。”她低头打断，盯着他还没松开的手，“先送你回去吧，我有点累，不想吃东西了。”
扭了扭手腕，抽出来，上面留下一圈红印，她伸手覆盖上，似曾相识的画面。
“对不起，千书姐，我不是故意的，刚刚人太多了，我怕走散所以…”连也凑近她，慌乱解释。
她后退一步，再蠢她也能感受出来，连也的行为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而且她不喜欢这样。
“没关系，走吧。”她低头越过他，走上扶梯。
连也在她后方五个阶梯上了扶梯，无奈笑说：“你是想回去找裴以迈吧？”
薛千书没法回答，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到裴以迈了，裴以迈就不会这样对她，裴以迈能看得懂她眼底的所有情绪，裴以迈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裴以迈也从不会在冬天给她买冰的东西喝。
“没有。”她还是摇头。
裴以迈应该不止这样对她，还会这样对林钰。
“别装了，千书姐。”第二个扶梯，连也没有跟上来，她转头，他只是朝她轻笑。
“你怎么不走了？”她朝他喊。
连也没有回答，愣愣看着她。
下了扶梯，她拿出手机，拨通他的号码，“小连，你怎么…”
“薛千书，”连也丢掉平日稚嫩的声线打断，成熟得仿佛她才是年纪小的那个，“我不是面试进来的，也不是什么刚毕业的大学生，我就是喜欢你，我还知道裴以迈去了你的每一场签售会，每一场，你不知道的我也都知道。”
“可我们真正认识…才两三天…”她愣住，抬头，连也望着她，笑得很失望。
“你果然不记得，但我认识你好多好多年了。”
“我……”薛千书蹙眉。
“你送过一个小孩回家的。”连也扯着笑提示。
断掉的记忆重连，她努力搜索当初的画面。
裴以迈六年级时，她念初中。他在学校不讲话被同学欺负，裴承尘总是故意让司机晚一步去，裴以迈不得已等在校门口，那些人把他拉到墙角打骂，因此手臂上总留下淤青，她问，他还不说。
有一次，他又受伤了，她忍不了，还没放学她就跑去他学校前，蹲在门口，果然，裴以迈又被拉走了。
她冲进去，给那些欺负他的人一巴掌，说再见到这样的情况，下一次就是拳头了，把人赶跑。
拉着裴以迈要出去，结果又有一个小孩被拉进来，那个小孩看上去才二三年级，不知道做了什么，被高年级学生踢到地上，不敢反抗，哭得很厉害。
反正也是见义勇为，好事成双，她走过去，又把那些人赶跑了，将那个小男孩扶起来，跟裴以迈一路互送他回家。
原来那个孩子是连也…
“你怎么…不早说…”她内疚。
“我写了很多年小说了，也是因为你，北城那个问题，不是为了谁问的，单纯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知道你要开公司了，我想靠近你罢了。”
“千书姐，没关系的，你不喜欢我很正常，你这样的女生，应该值得很多人喜欢，所以，走这一步，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也别总是怀疑自己，裴以迈…”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没关系，没有人会怪你的。”
“你回去吧，我刚刚还没有吃晚饭，饿了，先去吃一顿火锅。下周一见面的时候，就当这些没有发生过，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店长。”
连也说完，挂断电话，转身，往楼上走去，消失在她视线里。
薛千书被突如其来的告白打得措手不及。
印象里，裴承尘和裴以迈利用她，她也没有谈过恋爱，在学校的时候一有人亲近，裴承尘就会把他们赶跑，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受不受欢迎，她的世界里只有写文，然后就是吃蛋糕，吃甜品。
这下，她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转身上扶梯，去往一楼停车场，上车，踩下油门，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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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连也转身之后，拨通裴以迈电话。
“你输了。”裴以迈冷冷说。
“恭喜，你赢了。”连也垂着脑袋，“她在回去的路上。”
“请遵守诺言。”
“后续我可以帮你，条件是，我能留在叙言。”连也讨价还价。
“你还没死心。”裴以迈戳穿他，轻哼说：“你必须留在叙言，第一，这段时间保护好她，第二，你要亲眼看看，一个人还能死心到什么地步。”
连也咽了咽口水，“你不应该让她这样，她已经对自己产生怀疑了。”
“这样的错觉，会结束在今晚。”
“裴以迈！”连也听出来意思，握着手机低吼，“你根本不喜欢她，刚刚这句话你并没有尊重她。”
“一个晚上，可以促膝长谈，也可以缠绵悱恻，你脑子不干净，不是我表达有问题，你最好收回刚刚的话。”裴以迈说完，挂断电话。
他抬头看看时间，九点半，大概还有二十分，薛千书会回到公寓前。
瞥一眼副驾驶的花束，谁都可能不尊重薛千书，他不可能。
-
薛千书回公寓的路上，车子发生了轻微剐蹭，找了保险理赔，处理好已经接近十一点。
保险将她的车子开走，反正离家不远，当是散步，便沿着路慢慢走。
走到小区门口才想起来看一眼手机。
裴以迈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几条微信消息，看电影时静音没有调回来。
【千书，在哪？】
【我在叙言书城门口，你不在。】
……
【千书？】
……
最后一条，是在十分钟前。
【你在家吗？我现在在你公寓楼下，在楼上的话，和我说一声。】
她蹙眉，裴以迈怎么突然和她说那么多话？
身后响起一阵急促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转身，正是往小区方向驶来的，赶紧走到一边。
紧接着是一辆消防车，伴随巨大警报声，快速冲进去。
是哪里着火了，或者出什么事情了吗？她关上手机，疑惑跟着往里面走。
几个邻居的阿姨神情严肃说着什么出来，看见她便着急说：“千书啊！之前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开着一辆迈巴赫的，是不是来找你的？”
“是…是吧…怎么了？”她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神经绷紧。
“哎呀，那辆车就停在临时停车位，那个小伙子坐在里面，结果楼上好几个空调外机掉下来，把车子都砸扁了！”
“什么？”
晴天霹雳，她大脑轰地一下炸开，不可置信拉着她们问：“那人呢？人怎么样了？”
“刚刚张阿姨说她看见人就在里面，砸得已经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估计凶多吉少，你快去看看吧，救护车和消防都到了！”
人在里面…
她胸口一阵刺痛，撒手就往里面跑去。
裴以迈给她打了那么多电话，她偏偏这个时候听不到，难怪一切都那么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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