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7M(上)

“刚才的情况,我是完全避开不了的。”两人着落在建筑物的屋顶后,云雀恭弥看着利威尔,不紧不慢地为自己的行为解释道,那语气说得自己出手很是迫不得已一般,只是眉梢处却有溢出的点点挑衅的笑意。

啧啧,这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家伙,只是脸上那副得逞而欠揍的表情让人看了实在很是手痒。

利威尔没有遗漏云雀恭弥的丝毫表情变化,难得看到这人终于像个15岁少年的模样,在瞅到他的笑容后,原本要赞赏的话语立刻吞下喉咙,免得眼前的这个人忘乎所以了。

解决掉那只奇行种之后,两人离开了城镇,进入人烟稀少的村落,眼之所及,是大片的翠绿草地和零星的凋敝村屋。

在前进的路途中,云雀恭弥抬头时看到最多的是一簇簇窜升到空中的红色信号弹,还不时能瞥见几缕黑色的信号弹,黑色信号弹之下是调查兵团的人不得不与之战斗的奇行种。

“小心点,不要迷路了。”策马中的云雀恭弥摸了摸飞至自己肩膀的云豆的小头颅,状似叮嘱道。

云豆横着肥嘟嘟的身子踮了几步,用头蹭了蹭云雀恭弥的脖子,然后掀开翅膀,向旁边噗哧噗哧地飞去,“矮子……矮子……”它一边飞,一边快乐地叫着某人的称呼。

利威尔听到它的叫声,差点咬碎一口牙。他现在真想亲手折断这只小肥鸟的脖子。

如此想着,利威尔扭过头,没有意外地看到鸟儿的主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满脸褒奖地瞅着自己的爱宠。

——这混帐,绝对是故意指使小肥鸟喊话的!

看到利威尔投射过来的发寒目光,云雀恭弥完全不受影响,神情淡定而略带不解地对望过去,似乎在等待男子说话。

利威尔看到他装傻的模样,冷哼了一声。

云豆飞到利威尔的头顶后,只是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就慢悠悠地飞走了,不知道是要飞去哪里。

利威尔以为鸟儿飞离自己后会返回云雀恭弥的身边,却发现它根本不是如此,看样子似乎要漫游墙外的世界。他原本要询问云雀恭弥关于鸟儿的事情,但看对方一点都不担心的模样,他也就不开口了。

利威尔和云雀恭弥一路上遭遇到一些普通种的巨人,没有展开战斗,两人都毫不费力地骑马晃过。进入平地后,利威尔根据天空中绿色信号弹的信息引路,云雀恭弥则是负责发射相关的信号弹。

在两人顺利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身后忽然传来“砰砰”的巨响。

利威尔和云雀恭弥齐齐向后转过头,看到并列的两头7M巨人晃着头甩着双手,笔直地朝他们的方向疾跑而来。

云雀恭弥举高左手,迅速向天空发射了一枚黑色的信号弹,然后收回枪,和身边的人对视了一眼。

没过一会,原本相距半个马身的两人突然拉开了距离,后方是不断逼近的两头奇行种。利威尔加快骑马的速度,向前奔跑,而云雀恭弥却是一边望着后方逼近的巨人,一边放慢骑行的速度。

在其中一头巨人即将踏上少年的身躯时,云雀恭弥连同马儿倏然急速后退,晃过巨人的踩踏,继而快速窜到它的身后。目标落空之后,那头奇行种并没有回头,而是和另外一头巨人追赶前方的利威尔。

停止了继续前进,压缩的气体喷射而出,在空中拉划出白色的飘忽轨迹,立体机动装置的尖锚射入其中一头奇行种的胸膛,利威尔趁势飞离马座,背对着巨人如疾电一般荡向身后的目标,整个身体在空中绕了半个圈,而后高速旋转,斩向巨人的后颈处。

在利威尔离座的同时,云雀恭弥也在瞬间离开了马背。奇行种奔跑的速度非常快,他就着刚刚钉在巨人后颈的铁丝疾飞过去,一个腾空翻身,泛着利芒的刀刃割开了敌人的后颈肉。

两头巨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倒地,利威尔和云雀恭弥双双握着刀,踩在巨人的尸体上,相互望了一眼刚解决完敌人的对方。

巨人倒地后,血溅落在云雀恭弥的脸颊上,他略微皱眉,感觉自己的脸颊由于血液的蒸发而微微发烫,终究没是忍住,他收回刀刃,然后抬起胳膊,用斗篷擦了擦沾了血的脸颊。

“走了。”利威尔看到他的举动,眉头一紧,却是没有什么动作,等对方擦拭完毕后,他才开口说道。云雀恭弥没说半句话,缓步走向自己的马儿。

翻身上马后,云雀恭弥并没有立即驱马前进,而是停留在原地,身体微微前倾,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坐骑“并盛”颈上的鬃毛,似是嘉奖。

利威尔骑在马上,和少年相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行为。

突然,利威尔脸色突变,驾马向前,冲着云雀恭弥喊道:“危险!”绷紧的身躯如弹簧一样向前弹射出去。

他的话语还没有来得及落下,只见一个庞大的身躯猛然从旁边的屋子里窜出,四肢着地状扑向云雀恭弥,似乎想要把他压成肉渣。

黑影压过,庞然大物砸落在地,“砰”的一声闷沉的巨响骤起。云雀恭弥的马儿蹬蹬后退了几步,前蹄高高扬起,突然停滞在空中,马上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没有给砸落在地的巨人一丁点起身的时间,左右两道腾起的身影旋了几转,毫不手软地向下砍去,银光在空中交错闪过。

云雀恭弥瞄到利威尔和自己一同出手了,立刻将双刃并拢在一起,两手紧握,斩了下去。

手起刀落,端是无比的快狠准。四把刀,只有两道切口,各自双刃一击。两人下手很重,硬生生把巨人的后颈砍离了身体。

喷溅的鲜血像雨滴一样洒落在两人的身上,周围冒着热腾腾的蒸气。利威尔抿嘴沉脸,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孔。血滑过他的眼睑和睫毛,然后弯向眼角,瞳孔里映射的一切似乎都染上了赤红之色,少年的脸庞是鲜红的,眉目是鲜红的,唯有那双熟悉的狭长凤眸依旧是灰蓝色的,有着不灭的灼亮光芒。

原本失序的心跳瞬间恢复平稳,利威尔暗自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似乎由于刚才心跳紊乱的缘故,他觉得自己的眼眶和眼珠四处都在发热,好像在徐徐燃烧一样。

云雀恭弥看着一动不动且表情非常沉重严肃的人,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事情。等了约莫十秒也不见男子挪动半步,他眼眸一沉,举起手,用力拽了一下利威尔的衣领,然后很不客气地一把抽出他的领巾,擦拭着自己的脸颊和头发。

利威尔因为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脖子忽而一紧,猛然回神后,他眨了眨眼,望着少年。

“你再继续发呆,我就把你踹去喂巨人了。”云雀恭弥见他终于恢复正常的死样子了,忍不住开口讥讽道,一双眼睛斜瞥着对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发呆?”利威尔皱眉,瞪了他一眼反驳道,“我这是在思考问题。”刚刚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看清楚了云雀恭弥的动作,从马背上骤然腾空、而后停滞,再到抽刀斩杀,几个简单的动作不过须臾之间,却把握得恰到好处。短短一瞬,暗涌的心惊之后,是突然悬落的心,这样没有预兆的心情起伏,实在很是考验他人的心脏承受能力。

想起刚才的情形,利威尔又是紧盯着云雀恭弥,一双眉毛拧得快打结了,眼眸里则是黑沉沉的一片。

“哦?”云雀恭弥听到利威尔的回答后,停下擦拭的动作,一头凑到他的跟前,眼睛来回仔细地逡巡了一下对方的脸庞,“目光呆滞、双目无神,这还不是发呆?”观察完毕后,他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讥诮道。语毕,他直接将手上的东西覆上利威尔的脸庞,来个眼不见为净。

利威尔看到云雀恭弥忽然挨靠过来,满眼都是对方的脸部特写,忍不住就是微微一惊,接着听到他毒舌地描述自己,脸上还附有嘲讽的笑容,禁不住暗暗用力磨了磨牙,萌生出一种想张嘴狠咬对方一口的冲动。然而,还没等他整理好思绪,眼前就是突然的一黑。

“啧,脏死了。”云雀恭弥习惯看到利威尔时刻保持整洁干净的模样,此时看到对方脏兮兮,脸上还残留有未蒸发的血迹的样子,禁不住嫌恶地补充了一句,然后转过身。

利威尔听罢,额角的几根青筋凸起。

——这混帐,还嫌他脏了?岂有此理!

利威尔瞪着某人的后背,一手用领巾使劲抹着自己的脸,抹完之后还掏出手帕再擦一次,力道之大,只差没蹭破脸颊的一层表皮。

云雀恭弥只当身后人的目光不痛不痒,他两指捻唇吹了一记口哨,唤来自己的坐骑。马儿及身后,他摸了摸马身,安抚着有点惊魂未定的坐骑。

“不用害怕。”他温言说道,一手来回抚摸着它。鼻息有些粗重的马儿听到主人的话后,呼吸慢慢地平缓了下来。

云雀恭弥见状,随即翻身上身,径自驱马离开,也不理会还停留在原地的利威尔。

嘁,对自己是冷言讥讽,对马儿就这么温柔。

在一旁看着少年安慰马儿的利威尔因为对方截然不同的态度,心里很是憋闷,还没憋闷多久,对方就当他透明一样干脆走人了。看到这种情形,利威尔撇嘴,低低地“切”了一声,然后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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