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视频下架,风波也就过去了。
可隔日,才下班,店长刘盛给她打来了电话:“你的辞职,我不批过。”
陈清茵皱眉:“为什么?”
“一堆人来我们店里坐着要见你,已经严重影响了正常营业。”
“谁要见我?”
“有个人自称你爸,还有其他人我不认识,那堆人吵着要见你,你处理好再说。”
陈清茵脑袋一懵:“我不去。”
刘盛语气更差了:“你现在和我扯什么都没有用,不来我让他们去你家找你!”
“你!”
“十分钟内来,”那头刘盛下了命令,嘀咕了句,“长这张脸就是不省心,真能惹事……”
“你说什么……”话?
对面挂了电话,满腔怒火被堵在胸口。
不等她喘息,另一个店员也给她发来了照片和语音:“茵茵姐,店里来的好多人,个个人高马大,看着就像□□,你可千万别来。”
陈清茵点开店员发来的照片,寒意瞬间驱散夏日的暑气。
五六个男人将柜台围地水泄不通,几个敞着领口,一身匪气。坐在中间抽着雪茄的约莫四五十,额角一个疤痕从额角划到眉尾。是当年被她一砖头敲晕的债主,陈胜华正弯着腰,委屈地缩在角落。
陈清茵心跳如雷,起身就要收拾东西,才打开行李箱却没了劲。
走又能走去哪里,回禹城?可她的工作在这里,回去就意味着要重新开始,房贷,各种开支根本没有时间等她。而且,妈妈也会担心。
她紧了紧拳头又松开。
夏天的白日很长,近晚上七点天才开始泛黄。十五分钟后,陈清茵背着包,细白的手拉开了便利店的大门。
一时之间,店里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妈的,老子还以为你不来了……”刘盛刚要上前拉她,就被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拉在身后。
陈清茵走到柜台前,和那“疤老板”对视。
对方抿了口烟嘴,吐出烟雾,白雾缭绕间,他看着对面的女人一下笑起来,眼尾像炸开了花:“怎么不说话,当年被你一板砖破瓢,我现在还愿意先赶走你爸留我们单独谈,你不该先感谢我?”
他声音很沙哑,笑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陈清茵抿唇:“当时是你不轨在先,我不计较。现在我已经报警了,你马上走还来得及。”
陈河咳了几声,站起身来,对她的威胁一点也不在乎,自顾自说话:“年被砸了以后,你爸答应我,一个月以后一定把你压到我面前,可等了一个月,一年,五年……真是让我失望又火大,但我突然就想明白了,训狗就是要让它怕,知道谁是主子。”
陈清茵胸口微微起伏一下,问:“口号喊完了?”
陈河沉默一瞬,露出一口被烟油染黄的牙:“前不久我给你爸一个承诺,只要他能找到你,把你带回高崇,他的债,我自己承担20%,怎么样,我很有诚意吧?”
陈清茵移开视线:“所以你堵在店里半天,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陈河盯着对面的人看了许久,嗤笑:“你不用激怒我,现在我知道你的窝在哪,工作在哪,空海你待不下去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在高崇见面的。”
他踢开椅子,领着一群人乌泱泱地出去了。
店里顷刻就恢复了宁静,刘盛一脸惊魂未定地拉下便利店的卷帘门。
“你!你哪惹这么多人出来?”
他踱到陈清茵面前,瞪着双眼睛,“他们这样搞,损失谁来赔?”
陈清茵不吃他这套,反问:“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怎么不报警?我比警察管用?”
“我……你惹的事,还怪我?还有那人刚刚说的,你砸过人?就说你做事怎么那么偏激,感情是很有经验啊。”刘盛瘪着嘴,眼里带着复杂,所有偏见一下盖上她。
知道多说无益,和这样只见一斑就妄下定论的人,陈清茵一向不想多费口舌,只冷笑一声,撇开了眼。
“诶你什么意思?”刘盛火又冒上来了。
店员从仓库的小门钻了出来:“茵茵姐,后面怎么办啊?”
陈清茵笑了笑:“后面是我的事了,现在……”
她看向刘盛:“事我已经解决了,这段时间的工资别忘记打。”
她本来想不要工资就走,毕竟才月初,亏损还在接受范围内,花钱少点事也好。现在看来,一味地忍让才是对方蹬鼻子上脸的兴奋剂。
“不行,得赔了店里的损失再走!”
陈清茵垂下纤长的眼睫,不慌不忙地扶起被踹倒的椅子坐下:“哦,那我也不走了。”
刘盛一脸震惊:“你不走,就不怕他们再回来找你?”
“看起来你更怕一点。”
“……妈的,疯女人。”
工资到账,陈清茵背上背包出了门,和街对面的陈胜华遥遥相望。
暮色中,中年男人面目沟壑,向她露出一口残牙。
傍晚行人如流水,路灯亮起,烟火气更重。
陈清茵捏紧背包带,一双眼睛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街对面,陈胜华向前一步。
“陈清茵。”
男声自右手边传来,陈清茵背一松,极快地瞥过街边,向声源处跑去。她挽上沈任的胳膊,拉着他向路口走:“你车停哪?”
“对面临时停车区,”沈任扫过握住他胳膊的那只手,嘴角微微上扬,“不是约周末看电影?”
“抱歉,只是听说有一部探案片特别好看,就迫不及待想和你一起看了。”陈清茵说着,余光中,陈胜华慢下了脚步,她微微松了口气,转头看沈任,“电影快开场了。所以,我们快一点?”
果然,他们也只敢吓唬她,有人在她身边,陈胜华就不敢动了。出了高崇村,他们就是离了水的鱼,只会扑腾。她被以前的记忆蒙蔽,总想着逃能解决一切,现在才想明白,她们早就走出了那个怪圈。空海市,她更熟。
陈清茵敛眸,心中的慌乱散去,思路一下清明起来。
只要自己走到他们爪牙够不到的地方,她就能平安地过下去。
对方的走神过于明显。沈任偏头看去,女生微微皱着眉,漂亮的眉眼敛下,情绪被覆盖。
沈任不着痕迹地扫过陈清茵身后,而后反手握住陈清茵的手,迈大了步子:“车停得偏,跟着我走更快。”
手被包裹住,陈清茵一愣,小跑着跟上。
在来来往往的路人中,天越来越暗,前方的路却越来越亮,今日傍晚是难得的清凉,可交握的手却有些热的冒汗。沈任个头很高,身材又强壮,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
不过,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在大街上牵手,合适吗?
热意涌上,陈清茵的心跳逐渐加快。
遥遥望见沈任的车,她忙挣出自己的手。
沈任转身看过来,眼底带上询问。
陈清茵抬手扇风,低头掩饰自己有些泛红的脸:“我……我有点走热了,要不,你先去开车?”
后知后觉地,沈任握拳,掩嘴轻咳了一声:“也……也行。”
整理好情绪,脸上红色褪去,沈任的车也刚好开来,她弯腰上了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两天内两次坐上沈任的车,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我这么突然改约,没给你造成麻烦吧?”
沈任流利地将方向盘向左打,回复:“没事,一个晚上的时间还是有的。”
“没事就好。”
陈清茵住了嘴,双手板正地放在膝盖,沈任从前视镜抬眼看了她一眼,问:“那你有事吗?”
车内冷气很足,她忍不住抬手抱住胳膊,笑道:“我?我也没事啊。”
沈任沉默一瞬,将冷气温度调高:“真话?”
“嗯?”
陈清茵扭头,疑惑地看向主驾驶座上的人。
眉眼优越,卓异不凡,正一脸严肃地把持着方向盘,眼神不落在她身上,却让她无端心虚。
“你……?”
“开车需要专注,”沈任止住她的话,“你先想好措辞,到地方了再和我解释。”
莫名地,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一下从久别重逢的老友变成需要报备事宜的上下级关系了?
陈清茵抿唇,反应过来,他们之间,还没到这个地步吧!
车开入地下停车场,沈任熄了火,扭头看她。
陈清茵扭头,还没说话,沈任就开了口:“你还记得唐瑞吗?”
“记得,你发小。”
唐瑞是沈任的发小,初中开始就接受摩托越野的训练,但再一次地区性赛事中,摩托出了事故,右腿被车身压到,从此和摩托再无缘分。
沈任低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睛,道:“他前段时间,自杀未遂。”
“什么?”陈清茵一愣,不敢置信,“为什么?我记得他挺开朗的。”
沈任摇头:“他基本不和我说他的心事,总一个人藏着心事。”
男人低着头,暖光在黑发上镀了一层金光,看上去很柔暖,让人想探手揉上一把。
陈清茵犹豫片刻,抬手搭上沈任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他:“这不是你的错。”
沈任抬起头,和陈清茵对视:“你说,如果我多问几句,他说不定就告诉我了,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陈清茵抿唇,却见沈任抬手拉下自己搭在他肩膀的手。
“所以,”沈任眸光沉沉,“我现在多问几句,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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