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什么证据都还没有，除了按例发个律师函，也没有别的办法。真正进行有力度的辟谣还得等剧组和导演那边的态度。
姚今本想着等明天收到剧组回复，形成更加完善的方案后，再向辛总汇报情况。结果现在辛蓉自己找上来问了，应对起来，姚今还真是有点难办。
之前辛蓉听说陆灵曼试镜成功且没多久就签完合同，大为赞赏，对姚今和陆灵曼都十分看好。
可现在还没进组，就爆出这种事情来。网上的传言愈演愈烈，让辛蓉都有些心里没底。眼看公司发布律师函，她这才稍微定了定心神。
但律师函顶什么用？
在圈内，这律师函多得跟街头传单似的，效力基本等于零，都没人把它当回事，更别提会认真细看。
辛蓉向来性子急，捱不到明天工作时间就提前来向姚今求证。她深知这事得赶紧搞定，拖得越久越麻烦。毕竟等一个晚上过去，明天还不知道事态将发酵到何种地步。
万一到时候稻与粱因为演员风险而提出换角，那真是亏大了！
姚今接通电话。除了汇报自己的处理思路和没什么进展的处理进度外，她也只能跟辛总表态会尽快处理。
挂断电话后，室内静下来。只一盏床头灯还亮着，为姚今披上昏黄的纱。
姚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准备睡觉。盖好被子，眼睛刚闭上，手机却又响起铃声。
铃声急促，一响起来就不曾停下，落入耳中，让人只觉得吵得难受。
姚今认命地睁开眼。
她躺在床上没坐起身，伸手从床头柜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没有名字，只是一串数字。
接通后，对方的声音有些颤，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没料到电话会真的被接通：“呃……你好，我是贺天叙。”
贺天叙？
姚今下意识看向手机屏幕，觉得奇怪。
之前沟通试镜的那个电话早已被姚今保存在手机里，还命名了。怎么这通电话的来电显示还是号码？
贺天叙仿佛知道姚今在想些什么，解释道：“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号码。”
姚今了然。
但她转念一想，心里陡然升起股强烈的不安。
现在是凌晨一点，就算贺天叙已经了知道热搜的事，但这个点打电话来，未免也太急切了吧！
姚今总是习惯性地第一时间把事情往坏处想。只一瞬间，她脑海里已经冒出许多糟糕的结果。
解约、换角、剧组割席……
姚今绷紧神经，登时坐起身来，满脸警惕地盯着手机屏幕。
她开始在心里疯狂地盘算起说辞，想着怎么劝贺天叙这个编剧回心转意。
听到姚今那边传来几声微弱的被子摩擦声，贺天叙耳尖有些红。
他声音颤得更厉害了，却仍然强装镇定：“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你，肯定影响你休息了。对不起。”
贺天叙的语调软绵绵的，被满腔的歉疚裹得黏糊。
姚今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感觉太让姚今熟悉了！
贺天叙总是彬彬有礼地通知坏消息。
先前收到的取消试镜机会的短信就是如此。诚恳的措辞、恭谦的态度，如同漂亮的礼盒与绸带。可它的内里却包裹着取消试镜这样一个炸弹般的坏事。
而现在贺天叙一上来就道歉，姚今总觉得对方接下来说的估计又是坏消息。
心跳渐渐加快，她攥紧手机。
果然，下一秒姚今就听到贺天叙直言：“热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姚今耳边嗡嗡作响，感觉血压在这一瞬间立即飙升。她默默屏住呼吸，静候贺天叙把话说完。
“我能不能出面，帮忙澄清一下呢？”
姚今愣住。
她再看了眼手机屏幕，是贺天叙打来的。
“按照片和视频里的位置来看，当时被陆小姐敬酒的人应该是我。”贺天叙像是怕被立刻拒绝似的，不带停顿地快速解释起来。
贺天叙为自己的话语加码：“饭局上，我恰好拍了段视频。视频有时间显示，可以证明是签完合同后才安排的饭局，而不是为了选角。”
“视频也大致地拍摄到所有人，还能证明我们是剧组和资方内部人员简单的会面。”
他生怕姚今误会什么，更加详细地说明清楚：“当时拍视频是因为我朋友发信息约我吃饭。我拒绝了好几次，可对方非常坚持。我只好拍视频发过去。”
“至于选角黑幕、资方内定这种谣言，比较好处理。我已经跟张导那边沟通过了，晚点剧组会发一个声明，再放出陆灵曼和郑可妍两位艺人的试镜片段。”
打电话前，他提前联系了很多人沟通，不仅有导演、剧组工作人员，还有在那段视频里出镜的艺人。
万事俱备后，他才敢小心翼翼地向姚今展示自己的方案，等待对方的挑选。
贺天叙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在被姚今接通电话后，他莫名生出股勇气，支撑着自己表达。现在最想说的都说完了，那股勇气像是瘪掉的气球正一点点漏气。
他坐在桌前，指尖不自觉地摩挲键盘上熟悉的按键，仿佛这样就能感觉到安定。
贺天叙抬眼去看关机黑屏的电脑。漆黑一片的屏幕映出他的面孔。
紧张、不安……
还有隐秘的期待。
种种情绪，纤毫毕现。
姚今听完贺天叙的话，立时松了口气。
还没等她说点什么，贺天叙反倒惴惴不安起来。他迟疑道：“我这样……会不会打乱你们辟谣的安排？”
贺天叙总是很担心自己会给姚今带来麻烦。
闻言，姚今接话：“不会不会！您可千万别这样想啊！”
她放松地倚在枕上，熟练地把一大堆赞美之词往贺天叙身上挂：“您能提供视频作为证据，这真是帮我们大忙了。非常感谢，要不是您帮忙，我还一直头疼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事呢！”
贺天叙移开摩挲键盘的手指，放松下来。他脸上和声音里都带着清浅的笑意：“能帮到你们就再好不过了。”
听姚今又说了一箩筐的谢话，贺天叙心中泄了气的气球再度鼓胀起来。
他声音依旧很轻，依旧蕴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带着请求的意味：“不用一直尊称我，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两人本来年纪差也不大。再者贺天叙是姚今老师的孩子，现在又帮了她大忙。姚今自然生出些亲近感，没有多犹豫就应下了贺天叙的话。
结束通话后，姚今收到了剧组那边工作人员回复的消息。她点开微博。
热搜第一已经换了。
#《浮华》剧组声明 #
姚今暗暗惊叹，没想到剧组动作这么快。
估计贺天叙在其中出力不少。
姚今点进热搜浏览。
剧组官号如贺天叙所说的那样，发声明解释了选角公正公开、不存在黑幕，还配上陆灵曼和郑可妍的试镜片段。
评论区已经分化成三个阵营。陆灵曼和郑可妍的粉丝各自替正主冲锋陷阵。陆粉力挺导演编剧眼光、大赞陆灵曼演技提升迅速；郑粉痛批陆灵曼演技并夸郑可妍，觉得选角不合适。
还有一小部分路人其实根本不关心到底谁来演这些角色，只想这部剧快点开拍、快点抬上来播出。
姚今在剧组官号的关注列表里找到了贺天叙的微博号。
贺天叙的微博里就两条博文。一条是他刚刚转发的《浮华》剧组的声明。
最新一条就是他自己发布的澄清微博。
【稻与粱】：没有黑幕、内定，一切按选角流程进行。参演本剧的艺人都是我和张导共同决定，也是被投资方认可的。被敬酒的人是我，不止是我，还有席间每一位剧组的艺人、投资方。聚餐是在签完合同后进行，正好大家都有空，所以聚在一起共进午餐，并不是为了内定角色而特地安排的。
配的视频里有贺天叙和江山的聊天记录，还有之前贺天叙在饭局上录的那段视频。
虽然视频只有短短十几秒，但已经把席间的所有人都拍到了。包间里气氛热烈，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面露笑容。陆灵曼举着酒杯发言，说出来的话只是简单的感谢而已。
姚今抬指往下滑。
这条微博的评论并不多。只有一条评论被点了几十个赞，成了热评第一。
热评第一是郑可妍的粉丝。
【全糖可可】：在这自说自话地又起劲了，莫名其妙的，你算哪根葱？小心那个花瓶碎一地了把你割伤喽
贺天叙不常用微博，微博号自然也还没认证。
这位名叫全糖可可的博主并不了解稻与粱是谁，偶然在热搜话题里刷到这条微博，只当对方是绞尽脑汁替陆灵曼洗白的粉丝，于是“一视同仁”地炮轰。
因为微博的视频里涉及到和江山的聊天记录，贺天叙发微博前特地向江山询问过。
这种小事，江山自然答应得很爽快。
江山熬夜写文，没写多久就压抑不了自己想要吃瓜看热闹的心情。他还记得贺天叙那事，点开微博，打算看看今天是什么大瓜，竟然能让贺天叙这个怕麻烦的人亲自出面澄清。
看到那条怼稻与粱的热评，江山乐得不行。他立刻截图发给贺天叙的微信，开始幸灾乐祸。
【江山】：你这根葱太隐姓埋名了啊，沦落到被郑可妍的粉丝打成对家粉了！
江山没等贺天叙回复消息，紧接着回到微博，用自己的大号转发贺天叙微博里那条热评。
【如此不归山】：稻与粱是谁？《浮华》编剧，第三十七届最佳编剧奖得主！
江山书粉众多，刚开始还没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很快就弄清了来龙去脉。
熬夜吃瓜看热闹的人不少，陆灵曼死忠粉也实时关注着风向。
没多久，那条热评底下的评论队形整整齐齐：
稻与粱是谁？《浮华》编剧，第三十七届最佳编剧奖得主！
稻与粱是谁？《浮华》编剧，第三十七届最佳编剧奖得主！
稻与粱是谁？《浮华》编剧，第三十七届最佳编剧奖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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