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骑到半路容雅又变了主意:“学校东边那小区有我的房产,你送我去那吧,我现在好难受,急需一张床躺下来,不想坐车了。”
学校在城北,容家大宅在东四环,开车过去加上红绿灯堵车少说也得一个半小时,以前不觉得这个时间长,现在想想真是恐怖。
裴星洲一边使劲儿蹬自行车一边担忧道:“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容雅很烦躁:“我看你是想我死!”
裴星洲不敢再反驳什么了,顺从道:“好好好,送你回家。”
从学校到容雅家骑车也就十分钟,就这点功夫容雅困的差点一头从车子上栽下来,幸好及时醒过来了。
自行车后座没有一点防护措施,容雅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往前靠在了裴星洲背上。
此时的裴星洲不敢有半点旖旎心思,全副心神都用在努力蹬车和担心她摔倒上了。
新小区楼层很高,容雅家在11楼,两百多平的大平层,清新自然的北欧风装修,站在阳台上能看到学校的教学楼。
进门后容雅随口道:“你随便坐,走也行留也行,自己决定,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踢掉鞋子扔下羽绒服,容雅浑身无力的直冲浴室。
即便再困再累,她的洁癖也不容许她从外面回来后不洗澡直接上床。
裴星洲目送她摇摇晃晃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口,弯腰捡起地上的羽绒服,再把歪掉的鞋子放进鞋柜,顺便给自己找了双奶白色蝴蝶结的女士拖鞋换上。
容雅病成这样,把人扔下直接就走他怎么可能放心。
从玄关走进客厅,裴星洲顿时被霸占了若大客厅的一个个画板给惊住了,每一张东倒西歪的画板上都有一副油画,画风与他在容雅速写本上看到的大相径庭。
有阴雨连绵的暗夜,有小巷里孤独的人影,旷野迷雾中模糊的鬼脸,站在灰色天台上的红裙女人,又或者根本没有具体的人或物,只有大片暗色的颜料随意涂抹,仿佛是通往地狱的漩涡……
每一幅都给人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很压抑,很不详。
最让裴星洲震撼的是挂在墙上的一张足有三米长的画布,画布上画满了人脸,男女老少都有,让人觉得恐怖的是这些人脸上的神情或惶恐或绝望,有的还在流着泪,传递的全都是负面情绪,且这些人大张着嘴,仿佛自灵魂深处发出了绝望无助的呐喊。
裴星洲忍不住后退两步。
刚刚在礼堂外听谢寒说容雅心里状态很不好,他还不相信,两人认识以来容雅表现的都很开朗理智,直至现在看到这一幅幅歇斯底里的画作,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容雅匆匆洗了个澡就睡下了,再醒来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在床头找到遥控器拉上遮光帘,容雅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了。
一阵咳意涌上喉头,容雅咳的惊天动地。
卧室的门被人敲响,把容雅吓一跳,她家里怎么会有外人!
裴星洲温和的声音传来:“雅雅,是我,听到你咳嗽了,要不要起来喝点水?”
容雅穿好睡衣起身下床开门,脸上还有咳嗽时带起的红晕:“你怎么……咳咳……怎么还没走?”
“不放心,留下来看看,喝点水吧,”裴星洲把温水递给她:“你带药了吗?没有的话我下去买点。”
容雅喝了两口水润润喉咙,没什么力气的又倒回床上:“带了,在我那个包里,你帮我找一下吧。”
裴星洲转身离开她的卧室,隐约听到她在后面娇声道:“表哥真好。”
与药一起端来的还有一碗米粥和两样比较清淡的小菜,裴星洲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吃药之前先垫垫肚子吧,不然会刺激肠胃,容易吐。”
容雅虽然不饿,也知道他是好意,端起粥喝了两口,点评道:“没你做的好喝。”
裴星洲不好在女孩子卧室久待,人已经走到门口了:“你家连锅都没有,我只能叫外卖。”
见她精神还可以,裴星洲又道:“吃完药继续睡吧,我走了,梨园写生等过两天你好点了再去。”
这都四月中旬了,容雅有点担心错过花期。
她说出心底的忧虑,裴星洲道:“我问过那边的人了,山上的才开没几天,来得及。”
容雅干脆利落的朝他挥挥手:“表哥再见。”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容雅的烧退下去了,昨夜出了一身汗,早上起来洗了个澡顿感浑身轻松,就是嗓子还有些不舒服,咳嗽也没好利索,时不时就得咳一阵。
洗完澡披着浴巾走出卧室,看到客厅里整整齐齐摆放在角落里的画板,容雅微怔。
这里其实是她平日发泄情绪的地方,是她最不愿意示人的一面,昨天她烧的头脑昏沉,没想那么多就把人带来了,裴星洲成了唯一知道这处房产所在的人,现在再后悔也晚了。
目光触及墙上的画布,容雅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算了,裴星洲目睹她失恋被甩,她的狼狈他一清二楚,再多知道一桩她的秘密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摆烂的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容雅接到了老师李光赫的电话,全班就剩她的作业没交,李老师很生气。
容雅最近心思都在校庆表演上,就算有时间也没画画的心境,老师都亲自打电话催作业了,她只好讨饶:“老师,求求你再宽限我几天好不好?三天,三天后我一定把欠的所有作业都补上。”
学生没写完作业,李光赫也没办法,只好道:“再宽限你三天,我打电话给你还有件事。”
不等容雅追问,李光赫继续道:“半个月后你刘柏林师兄在云逸美术馆举办画展,你要不要贡献几幅画出来?”
容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没有合适的,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吧……”
容雅的作品在国际性比赛上获得过金奖不假,但师兄刘柏林是李光赫最出色的学生之一,在华国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了,容雅并不指望卖画赚钱,也不在乎名利,并不想去蹭这个光,还平白搭上人情。
李光赫叹口气道:“你啊,就是太见外了,你们师出同门,他提携你们也是应该的,再说你的作品未必比不上他,指不定有人偏偏喜欢你的画风,而且他这次租用的场地比较大,他拿不出足够多的作品,展出你们的作品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你的其他几个师兄师姐都会送作品过去,你再考虑一下吧。”
容雅没有一口回绝,笑着答应下来,实则心里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师兄办画展的事也让她心里有了想法,这些年她画的画大部分都是心理发泄的产物,画风偏阴暗诡谲,并不适合拿出去展示,老师让她拿几幅画出来,她也着实没几幅能拿得出手的。
或许是时候用心画几幅画了,就算不办画展,以后也少不了用在其他地方。
就比如今年这次比赛,据说已经有人把作品提交上去了,而她的到现在也才刚有了个雏形。
躺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容雅给裴星洲发了条微信。
毛茸茸:表哥,在哪呢,今天方便出发吗?
二十分钟后,容雅家大门被敲响,已经画好淡妆穿戴整齐的容雅过去开了门,笑眯眯道:“表哥早上好。”
听到她又喊自己表哥,裴星洲有些无奈,真把他当亲人了?
把手里的早餐交给她:“给你带的,先吃早饭吧。”
容雅接过早餐袋子,让开门口让他进来:“表哥真贴心,谢谢。”
裴星洲站在门口没动:“你准备在梨园停留几天?那边交通不方便,我一会儿去超市准备点菜和吃的带过去,你自己的东西最好也准备齐了再出发。”
容雅指指客厅里两个并排立着的行李箱:“已经收拾好了,要不你先进来吧,跟我说说当地的情况,我也好根据情况再看看有什么需要带的。”
裴星洲道:“你就当是民宿吧,被褥家具都有,但是没人给我们做饭,这些东西一会儿我来准备,你就当是正常出去写生就好。”
容雅哪好意思把所有事情都交给裴星洲,何况这还是自己要出门的,至少费用方面她必须得承担,于是走过去一把将裴星洲拉进门:“进来吧你,一会儿我们两个一起去超市。”
裴星洲坐在餐桌前陪她吃饭,目光扫过角落里被他整理过的画板,神色复杂道:“昨天我帮你整理了一下,你不介意吧。”
容雅剥鸡蛋的手一僵,语气轻松道:“我还要谢谢你呢,这里我不经常来,好久没收拾过了,乱糟糟的,是不是让你这个强迫症很难受?”
裴星洲故作严肃的皱眉:“简直忍无可忍。”
容雅嘻嘻笑起来,一边优雅的把鸡蛋塞进嘴里,一边道:“大门密码是020421,下次来你就不用敲门了。”
裴星洲瞥她一眼,反问道:“下次?我为什么要经常来这里?”
“因为以后我……”容雅想说以后她会考虑常住这边,可是就算她常住这里,裴星洲又为什么要来呢?两人不过是朋友关系,向来领地意识很强的她怎么就脑袋一热把自家密码给出去了呢?
见她神情尴尬,还有点追悔莫及的样子,裴星洲心中暗笑,主动递出台阶:“你不会想让我天天给你送饭收拾房间吧,你想的美。”
容雅傲娇起来:“切,你以为本大小姐却你一个跑腿小弟吗?你去学校问问,本小姐一声招呼,不知道多少男生排队等着给我送饭呢,哼!”
裴星洲神色自若:“哦,你不怕有些爱慕者太疯狂,为了跟你近距离接触,送饭的时候悄悄往饭菜里吐口水啊?”
容雅:“……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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