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雅还在纠结网上那些话题要不要撤的事，冷不丁听他这么问，一时没想起他说的是哪一出，怔愣道：“去哪里？哦，我不喜欢这种带点颜色的口水歌，对这种水平的表演也没兴趣，再说那歌手长得也不好看，我干嘛非得凑近了去看他那张丑脸？”
裴星洲意外看她一眼，纠正道：“我说的是谢寒那一桌，既然撞到一起了，你要不要过去……”
他话没说完就被容雅用眼神制止了，她神色平淡道：“我已经够丢脸了，还凑过去干嘛？我的脸那么不值钱的吗？”
裴星洲脸色微正，沉声道：“这话怎么说？”
容雅喝了点酒，话就多起来，当下把苗明丽生日宴会上的事讲了讲，自嘲道：“你知道吗？就因为谢寒这句话，前段时间一个小暴发户家黄赌毒俱全的儿子都敢上门提联姻，好像我被谢寒拒绝就成了没人要的赔钱货一样，呵呵……”
裴星洲脸色显而易见的阴沉下来：“他怎么能说这种话！”
顿了顿又认真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那只是别人的偏见而已，雅雅，你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孩都要好，千万别被那些流言蜚语带偏了。”
他参加辩论赛的时候能口齿清晰有理有据的驳倒对面一片，然而现在，心里的心疼和担忧让他想不到到底哪些话才更适合安慰她。
容雅扑哧一笑，高傲道：“还用你说，本小姐是那些癞蛤蟆能随意攀扯上的吗？”
昏暗的灯光下她忽而倾身凑近裴星洲，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玩笑似的说：“为什么关诗意总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吗？真的还是假的？”
裴星洲心中一跳，淡然的目光却不闪不避直视她：“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容雅轻哼：“我现在是在问你，别想逃避话题，回答我。”
裴星洲沉吟道：“在我目前的规划里，没有谈恋爱这一项，她这么说可能是因为我以前对女生总是退避三舍吧，我以前……被坑过，所以你懂的。”
他这个回答依旧不够正面，但也足以说明他的态度，容雅心中闪过一丝怅然，笑着道：“原来如此，你现在愿意接近我，是不是觉得我足够安全，不会对你百般纠缠，为了你要死要活？”
隔着一束斜斜射过来的蓝色灯光，裴星洲反问她：“你会吗？”
容雅果断摇头：“这种傻事，一辈子做一次就够了。”
裴星洲不复以往的端持雅正，身体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笑着对她举了举杯：“智者不入爱河，敬你。”
容雅端起杯子与他碰了碰：“也敬你，献身科学事业的智者。”
裴星洲扯了扯唇角，仰头把酒杯里的酒一口饮尽。
时间慢慢流逝，两人的酒都空瓶了，无聊到静坐发呆，却谁都没提离开。
直到舞台上气氛越来越嗨，舞娘一边跳舞一边和跑上台的男客进行亲密的肢体互动，旁边拼桌的陌生男女抱在一起啃的难分难舍，裴星洲皱了皱眉，起身遮住了容雅的视线，也挡住了又一个试图上前搭讪的男人。
他主动拉住容雅的胳膊，俯身靠近她，大声询问：“回去吗？”
音乐声太吵，容雅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猜也能猜到，就点点头，顺从的任由他牵着离开了酒吧。
大门阻隔了嘈杂的环境，午夜十二点的街道上已经没几个行人了，车辆也很少，异常安静。
温热的手掌在迟疑几瞬后终是放开了容雅的胳膊。
容雅仿佛没发现般收回手，晃了晃发胀的脑袋：“好安静，你呢？第一次来，体验感如何？”
裴星洲呼吸了一口春夜里微冷的空气，想了想，很诚实的说：“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这算好还是坏。
容雅耸了耸肩，转移了话题：“我们两个都喝了酒，没办法开车，要不叫个代驾？”
裴星洲问她：“你今天回哪里住？”
“东西都放翠竹园了，当然是回翠竹园住。”
不知为何最近容先生和梁女士天天在家，看着他们一见到自己就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容雅觉得很心累，就不太想回大宅住了。
彼此都没有感情，何必如此。
裴星洲道；“这里距离翠竹园也就两条街的距离，你要不要走走，欣赏一下午夜十二点的……路灯？”
裴星洲想说月亮，然而一抬头，天上乌沉沉一片，阴天了。
容雅笑着点点头：“好啊，还是第一次有人约我欣赏路灯呢，不过这路灯造型确实有些好看，还挺亮。”
裴星洲也忍不住笑起来，与她一起并肩往回走。
人行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偶尔也有下班晚的夜归人骑着电动车快速从旁边经过，无一不对散步似的两人投来诧异目光。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着闲话，这还是裴星洲这么多年来过的最悠闲的几天，大概以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时光了。
容雅垂眸盯着前方两人时而分开时而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忽而笑道：“要是我的腿真有这么长这么逆天就好了。”
裴星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道：“过年的时候你没看到踩高跷的表演？你觉得人要是长那样很好看？”
容雅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切，你这人真没情商，就不能夸我两句现在这样就很好看吗？”
裴星洲恍然大悟：“腿长了不一定好看，你这样就很完美了，黄金分割，是上天精心雕琢的造物，任何人站在你身边都该自惭形秽，包括我。”
为了显得自己挫一点，他弯腰塌背的做了个古怪造型，使自己的影子看起来奇形怪状。
容雅趁机在她旁边摆了个最诱人的造型，让自己的影子看起来曲线越发完美，而后拿出手机咔嚓定格下来，臭美的说：“这就是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
然而等她翻出照片仔细查看，才发现拍照的时候裴星洲的手竟然悄悄伸到她头顶比了个剪刀手，让她那优雅迷人的女神级影子顿时多了一对萌萌的兔耳朵。
容雅气的追着他给了好几巴掌：“啊啊啊我最完美的作品，因为你一只臭手全毁了，你知不知道毁了美术生的作品就等于要了她的命？！我跟你拼了。”
她打人手劲儿还挺大，裴星洲只好边躲边讨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打了，我再配合你拍一张行不行？”
容雅不领情：“哼，拍出来的再好也不是刚才那张，我就喜欢刚才的，不喜欢新的。”
裴星洲眼眸微闪，为了掩饰心底情绪，他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念旧。”
容雅轻哼一声，懒得理他。
两条街的距离很快就到了，裴星洲一直把容雅送到家门口，看到容雅殊无异色的输入那串熟悉的数字，裴星洲微微别开脸，不再看。
大门打开，容雅站在门口看他，迟疑道：“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你要不要在这里住一晚？有客房。”
裴星洲摇头，笑道：“不了，不合适，我在附近也有住的地方。”
容雅小声嘀咕：“我在你家住两回了呀，礼尚往来嘛，怎么就不合适了？”
抬头见他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她只好道：“那……你回去吧，晚安。”
裴星洲脸上闪过一抹迟疑，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点了点头，露出他一惯的温和笑容：“晚安。”
他伸手替她拉上房门，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这才转身按下电梯下行键。
此后两人各自忙碌。
容雅上公开课的时候又遇到了纪雅萱。
“雅雅，最近你去哪里了？怎么上课一直遇不到你？周末我去你家里找你也不见你人影，连你爸妈都不知道你去哪了，说，你到底背着我干什么去了？”这姑娘语气娇嗔中透着哀怨，不过因为太夸张，倒是没人怀疑两人关系不正当，倒像是亲密好友之间开的小玩笑。
“去写生了，”容雅挑了挑眉，反问道：“怎么，我去哪还得跟你打报告？”
意思不言而喻，我跟你很熟吗？
纪雅萱这个人身上处处充斥着违和，容雅并不想与她深交。
纪雅萱显然听懂了那句话的隐喻，脸上闪过一抹受伤，咬了咬唇小声说：“我刚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来到京市后总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跟谁都不熟，好不容易遇到你这么好的，就忍不住想靠近你，你长得漂亮，成绩还好，谁不喜欢跟这样的人当朋友呢？如果你不喜欢，我离你远点好了。”
容雅瞥一眼霸占着她身边位置不动的纪雅萱，轻笑道：“格格不入，与谁都不熟？那你的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纪雅萱脸一红，有些扭捏道：“他？……他不一样，我们的认识很偶然。”
容雅仿佛来了兴致，八卦兮兮的追问起来：“很偶然肯定充满了戏剧性，说出来听听嘛。”
坐在容雅另一边的陈雪菲也是个喜欢八卦的主儿，闻言也凑了过来，笑嘻嘻道：“对呀，快说说，我们爱听。”
纪雅萱对上两人期盼的眼神，只好道：“他……他是我们学校附近一家书店的老板，我前阵子去他那里买资料，手机不小心落下了，他平常都是晚上九点就关门，那天一直等到十点多我找过去，我觉得他人品很好，就加了个微信说想感谢他，而后一来二去的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爱好，这不就在一起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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