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一定是错觉。
盛苒自觉地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悄悄把手缩回来。
“那些……是硬币。”
女人似乎没想到她会摸自己的口袋，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解释的话语也不大顺溜。
盛苒少见她如此无措，强忍着笑意，索性顺着对方的意思找补，“我知道，就是这个‘游戏’中出现的冥币。”
“唔，是的。”
话题到此为止。盛苒余光瞟见某人暗中松一口气的模样，眼前不禁闪过过去一年的种种。
沈疏榆素来不擅长撒谎，确切地说，不擅长在她面前撒谎。
在两人分开之前，身为同床共枕的枕边人，她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事瞒着她，而且不是一般的事情。盛苒有许多次想问个明白，可是在看到沈疏榆难掩憔悴的神色时，终是选择了沉默。
毕竟那么些年都过来了，而且对方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异样，除了眼底的愧疚之色越攒越多。
现在想来，恐怕沈疏榆在一年前就被卷入这个怪谈世界之中，与各种各样的诡异斗智斗勇。
“吱嘎——”
车门缓缓关闭，站点几乎被一片血红覆盖。
盛苒磨挲着掌心冰凉的小圆片，思绪从身边的前女友发散到登上地铁来遇到的种种诡异事件。
规则中的每一条都被她或多或少地运用，而发生的异常也没有太骇人听闻，几乎都有破解之法。
但她还是觉得眼前有一层纱笼罩，看不分明。
“刚才那个黑衣服的列车员——”沈疏榆见她不搭理自己，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可话说一半，她的声音不禁低下去，攥着对方的手暗自用了两分力气。
“哦，那是我瞎猜的。”盛苒不知道对方坎坷的心理活动，随口道，“它既然不是真正的列车员，那便是‘乘客’了，因为规则中没有给出第三种身份。”
“第一次它与小女孩撞上，两人发生争斗后消失，恰恰说明它们都必须遵守车厢里属于乘客的规则。之后我看它走路都走不稳，还一直不下车，心想着说不定需要一张去往疗养院的票呢——左右我们用不上，死马当活马医，也许能有奇效。”
她看得恐怖小说极少，对于千奇百怪的套路不甚了解。但是，在连续看到黑色列车员后，她脑中第一想法是经典的“循环”。
至于诡异拿到票后如何脱身，那便不是她该担心的问题：对方在车厢里走来走去都安然无事，定然有某些独到之处。
“唯一没有解开的谜团，大概是蓝色灯光。”
盛苒凝神看向呼叫铃。每次按下之后，车内的诡异都会恢复正常的样子。如果非要找个词形容，那就是“正常”，很像正常的乘客。
但那意味着什么，她目前还没有定论。
“终点……站……”
电流嗞嗞声混杂着冰冷的语调，在广播里徐徐响起。
这还是盛苒自上车后第一次听到广播。她感到车身一颤，随后是急剧减速。
像是触碰到某个开关般，窗外不再是黑漆漆一片，反而渗出些许亮光，就像是一个个广告牌。
她凑近了些，试图看清被暗红色浸染的文字。
“欢、迎。”
一束灯光照下，好巧不巧落在中间。
“来、到。”
列车此时的速度如蜗牛般慢，像是即将在边上停靠。可奇怪的是，窗外的广告牌变动速度加快了！一张张飞速闪过，诡异的符号若隐若现。
“怪谈……”盛苒心中一突，呢喃出声，“世、界。”
车门传来一声闷响，仅打开一半。
“走！”
手腕被拽住，她跟随女人挤出去，远远地离开列车。
几乎在她们下车的后一秒，“啪”一声，灯全部熄灭，整辆车慢慢被黑暗吞没。
盛苒看到，她们面前不知何时浮现出两个闸机，投币口清晰可见。
单程票扔进去，锯齿张开，前面是隐隐的蓝色光芒。
……
“嘀嘀嘀！”
走出的一瞬，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
经过一连串的突发事件，盛苒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按下接听，顺带开了免提。
“2144号玩家，新手任务已完成，100冥币存入游戏账户，请及时登录游戏查收。”
“鉴于您是初次进入游戏，特别说明：不要让任何除玩家以外的人知道‘怪谈游戏’的存在，违规第二次则剥夺账号，再也无法返回现实世界。”
“祝您游戏愉快，我是客服44号，请点个好评哟~”
机械音在最后一句才出现情绪波动。
电话被挂断，盛苒盯着弹出来的“评价客服”信息发呆。
同样地，查不到号码。但在她点下五星好评后，那条消息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幻觉。
“游戏？”
她翻了翻手机，并未看到任何奇怪的软件，抬眼将目光投向此时满脸复杂之色的女人。
“先不要说话，跟我来。”
对方不知从哪掏出一张面具递给她，另一只手依旧牢牢地牵着她的手，似乎怕一不留神人就会消失一般。
戴上面具，盛苒诧异地发现自己的容貌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张陌生的脸。任谁看到她，都不会将她与原本的她联系起来。
她忽然想趁沈疏榆不注意，将对方脸上的面具薅下来——谁让对方一开始不表明身份，让她自顾自猜了半天。
刚踮起脚尖，她就被拉着走进飘渺的蓝光。周围场景骤然一变：光秃秃的墙壁伫在跟前，隔绝前路之余，旁边站着三个神色各异的人，两女一男。
“老大！”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的女人率先上前一步，她的右臂吊着绷带，走路时有些不自然，但这掩盖不了她稍显莽撞地迎上来。
盛苒没听沈疏榆怎么与对方寒暄，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另外两人身上。
身穿灰色夹克、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在看到她们出来后似乎很是失望，如今自顾自地在旁边点了根烟，眉宇间缠绕着一丝阴郁。
另外那个女人始终保持着微笑，眼尾微微上挑，望向她的视线里带着一丝算不上冒犯的探究。
“50号，1055号，你们想拉什么新人加入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但现在，你们最好不要动些不该有的心思。”
冷冽得浸了冰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盛苒感觉眼前一花，竟是沈疏榆把她挡在身后，如同护食的大狗，一字一顿，“她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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