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枳依旧含笑看着丹荣,似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丹荣叹了口气,他的脾气这几日愈发不稳定了,向后拉住了丹枳的手,随后走到一处摊子处。
那摊处买着各种耳饰。
丹枳特别钟爱厚重的耳饰,每次都扯的耳垂流血,像是感知不到痛觉一般。
丹荣特意挑选了一个细小的耳饰,耳饰虽然小,但样式极为繁琐,他眼都不眨地交钱,随后带着耳饰离开,待到了人少的地方,丹荣才轻声道:“你喜欢这件吗?”
他一看就极为喜欢,想来丹枳应当也是喜欢的。
丹枳点点头,“只要是阿荣送的我都喜欢。”
丹枳向来不成调,丹荣也是知晓,刚开始不察觉到情意的时候他还能宛如听不到这些话一般,但自从知晓了情意后,他便是一听那些话便忍不住多想。
丹荣为丹枳换了耳饰,原先的耳饰上又是血,也不知道丹枳是恋痛还是对痛没有知觉,他将耳饰擦好随后收起来。
街道上人很多,那仙人的名声太大了。
温戚,谁不知晓他,年少便是旁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高度。
丹荣也有些激动,他没见过那位仙人,一直听闻过,现如今猛一要见到,心有些静不下来,一路上终究是忍不住和丹枳絮絮叨叨。
丹枳化作了实体,亦遮盖了面容,不想多惹是非,他们到时候祈福完后便准备离开此地。
丹枳拉紧了丹荣的手,“阿荣,看路。”
丹荣立刻看着前面的路,差点撞上眼前的人,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有些激动。”
仙人近在眼前,丹荣有些紧张,他跟着人群一步一挪,终于到了温戚的面前。
威压太重,甚至有些抬不起头,他听见温戚温和的声音在头上传来,“你们二人可是要求愿?”
丹荣点点头,随后眼前出现一块木牌,丹荣接过后就连忙写起来。
仙人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很快又收回去,自始至终一幅温和模样。
他抬起头,瞧见仙人盯着旁处,察觉到他的目光才堪堪移开视线。那一瞬间丹荣怀疑自己看错了,眼前的仙人露出的目光如此眷恋。
仙人接过木牌,轻笑了一声,“会实现的。”
丹荣的心如同被钟鼓敲着,任由着丹枳带走。
待远离了人群,他才轻声道:“刚才像是在做梦。”
温戚随和的不像是个仙人,除却与生俱来的威压以及自己过高的修为让人有些恐惧外。
他都一一温和听从人们的愿望。
丹枳眯眼看着温戚,祂对魔物其实有些敏感,那位高高在上的仙人,身上的魔气太重了,似是在魔窟里滚了一圈似地。
祂张了张口,思绪了一会,终还是将这句话吞咽掉。
丹荣很快就收回心神,附近有个小亭,他们到了亭子处,丹荣将空间里的地图展开。
他跟丹枳想好了,从这个地离开后接下来便要去海岸,今日正好是个时机。
他转头看向丹枳,却发现祂的视野并未落在地图上,而是望向别处,丹荣也跟着看向远处。
什么东西都没有,风格外大,因此那些枝叶的动静便大了些。
察觉到丹荣的动作,丹枳收回视野,只静静地瞧着丹荣看去。
见祂一句话也没说,目光宛似幽池般,丹荣张了张口,问道:“你在伤心?”
而后猛地道:“去向仙人祈愿后你便变成这样,你莫不是后悔了?”
“……”
这脑子一天天地都在想什么?
丹枳伸手落在丹荣的发丝上,佯装笑道:“可不是?后悔的不行现在。”
这本是随意调笑的话,谁都能听出来这是一句玩笑话。
可丹荣瞳孔却骤然涣散起来,他的心跳的极快,嗡嗡的声音直接在脑中冒出来。
也许是这种场面面临过多了,面上摆出一副无事样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难事,可声音依旧异样,小了许多幅度的声音在口中溢出,“仙人的祈福有时候也不做数的。”
“我只求了我们平安顺遂,别的什么都没求,所以……所以你不用担忧。”
发丝上抚摸的那只手逐渐抓紧,丹荣的目光这才清晰了几分。
他看见丹枳在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他明明都顺着祂的话说了。
为什么……
丹枳不开口,过了许大一会,丹荣才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了思考的能力。
他却没有想要解释的念头,径直闭上了眼。
那俩段情在他脑子里依旧是跨越不过去的一切,虽然已经忘记对那二人的情,但是留下的一切却始终忘却不掉。
他是个懦弱者。
丹枳抚摸着丹荣的发丝,没有丝毫规律,发簪掉了许多,青丝全然散下来。
丹枳缓缓道:“睁眼。”
没有动静。
祂怒道:“我让你睁眼看着我!”
“阿荣,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冷情,你对旁人这般付出一切,落在自己身上便是什么也不要,这般无私,当时我为何要把身体让给你!看着你自甘堕落,看着你落在现在这样子。”丹枳阴阴地看着他,丹荣的举动在祂的心中都能有一个合理的要求,可是祂依旧是感觉几分酸涩。
丹荣小时候并不是这样子。
祂好像真的彻底做错了,为了活命,于是就让丹荣占据主导的人格,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丹荣来承受。
祂忘记了丹荣真正的性子,不受他人侵蚀的性子会是什么样子,总之不会是这样子。
丹荣缓缓睁开眼,默默道:“对不起。”
“可是……我从没说过我想要占据这个身体。”
“这些事情,我想拒绝,可我违抗不住我的本能。”
他一字一句地轻声开口道。
丹荣的表情很淡定,没有了方才的慌乱,没有了那般低声喃喃的姿态,甚至可以说的上有些冷漠。
“阿……”丹枳的话卡在半空中,更大的燥意在祂的心中升起。
这不是丹荣的错,祂自然知道这不是丹荣的错。
是祂的错,是君衡和青湮的错。
祂的阿荣怎么会有错?
“我看着你,总会忍不住地想,为什么占据身体的不是你,或许就不会遭受这些……丹枳,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愿。”可很快,那冷漠便崩塌下去,又变成了茫然和无措,“他们都喜欢的是你。”
丹荣叹息一声,他知道自己的争论有些可笑,不愿再度将伤口剥开,转身欲要离去。
可他却陷入了一场巨大的怀抱,丹枳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前,撞了个满怀。
怎么会喜欢祂呢?明明许多人都恨不得杀了祂。
丹枳有些想不通,便不再想。
“是我的错。”
是谁的错,丹荣现在不想追究,他只知道,他不喜欢现如今的自己。
很讨厌。
……
二人的争吵来的快去得快,没过几天,好似就将这件事遗忘了,相处起来也像是此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同往日一样的艳阳天,丹荣晚上睡的断断续续的,他感觉自己做了好多梦,那些梦一串接着一串,每一个都是预兆着他的死。
他猛地睁开眼,看见丹枳平静而安详的睡颜,心中的惧意才慢慢恢复如常,丹荣向着丹枳怀中靠近。
丹枳身上的温度很低,手脚都是凉的,摸上去跟冰块没什么区别,冷的人打一哆嗦。
丹荣却像极喜这温度。
睡是睡不着了,丹荣垂着眸,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思绪什么。
他梦见君衡了。
不是以前的君衡也不是现在的君衡,是一个浑然不知的,陌生的君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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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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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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