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被允许说出口的名字。
在这种低魔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又确实发生在了陆鹤山眼前。
他努力回想那个虽然严厉,但总是和江陵一样刀子嘴豆腐心的身影,不仅是说不出她的名字,记忆里原本清晰的身影也在吃力的回忆中逐渐淡去。
有些麻烦。
陆鹤山看着眼前双目赤红的江陵,摇摇头道:“我忘了,越回忆越模糊。”
“怎么会这样?之前我为什么没有发现!”
江陵攥着陆鹤山睡衣的手松了又紧,最终无力滑落两侧.张口想说点什么,只觉得眼前天翻地覆,一片光怪陆离的场景。
“呼吸,呼吸小月亮”
陆鹤山赶忙接住江陵,搂着眼前呼吸急促不能自己的人坐到床边,不停安抚着过呼吸的江陵。
快速环视房间,陆鹤山试图找些什么来缓解江陵的症状,可惜这里是节目组配备的名宿,除了常备药物外,基本上没有能应对过呼吸的药物。
这时的陆鹤山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个修士,手足无措的搂着怀里呼吸艰难,涨得脸色通红,‘赫赫’喘着气的江陵,一遍遍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告诉她‘深呼吸,深呼吸。我在你身边,别丢下我。’。
江陵眼角带着刺激的生理盐水,模糊了视线,只能依稀看到陆鹤山似乎抱着她哭了。
怎么每次都是这样。
面对这种喘不上气的境况江陵的头脑反而前所未有的冷静。
每次面对陆鹤山总是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每次都是这么笨,永远离真相一步之遥,永远晚一步。永远留不住任何东西。
向来稳重的人崩溃起来,是悄无声息的天塌地陷,在崩溃中越陷越深。极度冷静的内心不能阻挡身体下意识的自救,感受到大脑缺氧的信号,白皙纤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想要掐住脖子。一次次抬起,一次次被陆鹤山按在手下,另一只手安抚地顺着前胸后背,防止她挠伤自己。
等江陵真正平静下来,已经是几分钟之后了。短短的几分钟,一层层冷汗早已打湿了两人的衣服,身上是黏腻又冰冷的古怪感受。
感受着久违的畅通呼吸,江陵抹了一把脸,一片冰凉。不只是她生理性的泪水,还有陆鹤山抱着她时掉下来的眼泪,和汗水混成了一片。
“怎么又哭了,不该来找他,让他也担心的。”
江陵迷迷糊糊地想着,感受到了新鲜氧气的大脑此时反而迟钝起来,下意识把心里想的话说出了口。
怀中抱着心心念念的佳人,陆鹤山心里全是后怕,此时听到这话,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往下掉,抱紧了怀里的人,陆鹤山的声音里带了哽咽沙哑:“那你是要一个人扛过去吗?”
如果说之前对这十年的分别,陆鹤山有的只是偏执感伤,此时江陵的模样就像是一柄利刃,划得他的心血流成河,让他看见了他小心呵护了十余年的小公主,怎么多年是如何一个咬牙扛过来的。
十年回首,谁不是步步血泪。
“如果不能让你依靠,我回来干什么!”
压抑着想把江陵藏起来的独占欲,陆鹤山看着怀里面白如纸的江陵,泪水从猩红的眼角落下,恍惚间像是一滴滴血泪坠在了江陵脸上。
感受着落在额角滑落鬓边的湿意和耳边的质问,江陵的情绪仿佛在刚才那场过呼吸中消耗殆尽。抬手划过陆鹤山隐忍落泪的眼角,江陵分不清什么才是真的,只觉得茫茫然一片寂寥。
“陆鹤山,你是真的吗?”
陆鹤山抓着江陵冰冷苍白的手贴在脸颊边。冰冷的手触着滚烫的脸忍不住想往回缩,又被同样冰冷苍白却骨节分明的一双手按回脸侧,强行让她感受手下温热潮湿的感觉。
“是真的,说好的,就算爬,也要爬回来见你。”
手掌紧贴的是随着呼吸起伏带着温热触感和蜿蜒水痕的皮肤,江陵的眼却是无神地望着陆鹤山。
从梦醒那一刻,一个可怕的猜想就在她脑海中浮现。
原来她的父母也曾那么相爱,最后仍是走向了命运的终局。那她和陆鹤山呢?最后是不是也会走向这样的结局。
江陵怔怔地看着眼前人。
哪怕如今哭的毫无形象,陆鹤山毫无疑问也是英俊的,性格比以前更恶劣了点,但在天生讨人喜欢的个性前,都不是问题。配着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从来是不缺人喜欢的。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以后也会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吗?
这个说着这样一番情真意切,几乎要丧失自我的话的人,也会在故事的最后和她成为一对怨侣吗?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要开始,在故事的开头就画上句号。
江陵突然笑了,脸上还挂着泪痕,眼里却是坚定的光。既然下了决定,她就从不后悔。
江陵的手还抚在陆鹤山的颊边,只是突然卸了力气,如果不是陆鹤山紧紧按着,只怕早已滑落。
感受着脸上冰凉的手,看着江陵不知道在想什么,异常坚定的眼神。陆鹤山敏锐地感觉到江陵可能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没有降下来的心跳告诉他,这并不是有利于他的选择。
他只能眷恋的抓着抚在脸边的手,企图挽留。癫狂地侧头去吻江陵的手,从手腕的轻吻,到掌心的不断啄吻,最后不停亲着白皙冰凉的指尖,甚至是启唇欲咬,又狠不下心,只能用用牙抵着指尖轻轻地磨。
“之前说好的,别不要我,小月亮。\"
因着之前的落泪,陆鹤山的声音里不可避免地带了泣音,和他现在这副痴狂疯魔的表情完全不搭。
江陵只是静静躺在他怀里,任由他发疯,先前亲吻他那一刻的某种神性再次出现。明明躺在陆鹤山怀里,却像是居高临下悲悯地看着陆鹤山。
“没有不要你,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
江陵的声音同样沙哑:“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不信命,我只信你。”
陆鹤山喘着粗气,刚刚过呼吸的人更像是他,但一字一顿坚定地望着江陵,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
“只要你点头,命运也得为你低头!”
可江陵向来是下了决定就不再回头的性格,决定了退回家人这条线,不是她本人意向,纵是千言万语也不会妥协。
和她的母亲一模一样,江陵不着边际的想着,低声笑了出来。
“她也不信命,”江陵歪了歪头,“但早已身在局中,如何不信?”
缓慢又坚定地把手从陆鹤山手里抽出来,江陵起身向外走去。身后是坐在一片狼藉中,仿佛被抛弃的陆鹤山。
握着门把手的那一刻,一个温暖的身影从后覆了上来,一手从腰肢横过揽住前进的步伐,一手顺着胳膊按住了转动把手的手腕。陆鹤山低着头,试图把脑袋迈进江陵脖颈间。
声音微不可查,“至少别判我死刑”
江陵没有动作,看着眼前这只苍白修长的手,低声道:“只是家人。”
“……”
“起码,别拒绝好吗?”
“松开。”
明白这是答应的意思,陆鹤山松开手,看着他的小月亮离他而去。只是一个,不,半个晚上,恋爱难度直逼地狱。
冷静下来不在发疯的陆鹤山把目光投向了旁边,顾景琛的房间。
会不会和这两位疑似天命之子的爱恨纠葛有关呢?江伯伯和宋姨又是怎么回事,宋姨干了什么才会让这个世界如此忌惮。还有那两只来历不明的猫。
这次回来,像是扔下了小石头的水潭,表面回归平静,底下的波澜从未停止。
陆鹤山关上门,意味不明地盯着不远处放行李的箱子。
也许,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会是破冰的关键?
————
回到楼上,心烦意乱的江陵一头扎进被子。
“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见鬼去吧。”
江陵恶狠狠地用狼狈的脸在被子上蹭着,闷闷的声音从中传出,自言自语道:“只是退回家人这条线而已。”
话是这么说着,江陵脸上表情仍是明暗不定,最终归于平静。
这份从年少时就被妥帖保存好的心意,在独处的这一刻,被江陵小心地捧出来又亲手捻灭。
身处局中,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守住自己这颗心了。
和陆鹤山的这场刚刚露出苗头的恋爱攻防战,就要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拥着被子的江陵脑海中突然浮现陆鹤山刚才抱着她的样子,心脏不可避免的收紧,身体裹着被子逐渐蜷缩,最终回归了婴儿在母体的样子。
“江江,你在里面吗?”
门口传来了白若菲的声音。“我给你带了早餐上来哦!”
白若菲的声音元气满满,江陵也不好再窝着颓废下去,认命地起身给这位莫名其妙对她好感报表的女主开门。
只是刚一开门,就遇上了白若菲闪着八卦目光的眼睛。
“我刚看你怎么从陆鹤山房间上来啊?”
“他不会欺负你了吧!”
白若菲目光炯炯,大有江陵点头说是,就冲下去把陆鹤山做掉的意思。
江陵哭笑不得,摇摇头示意白若菲进来说话。
她可不想成为今天的八卦主角,江陵侧身时余光往楼下扫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一抹黑色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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