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打开路原泪腺的阀门，他觉得鼻子猛得一酸，下一秒眼眶就被染成了血色。霎时间，绕在他脑后的两只纤细的玉手压着他靠近窝在他面前的人，接着，余默主动扬起下巴将哭得红肿的唇贴在了路原的唇上。
温热又柔软，还夹杂着一丝咸咸的泪水味，再汲一口带着酒味的津液，路原一时觉得实在让他上头得不想停下这个吻。
余默的指尖掺着一点冰凉，十指陷在路原后脑的发丝里轻柔地按压，缱绻柔情地让路原吻得更深，甚至更大胆地伸出了一点舌头。
“先生，是您叫的代驾吧？”代驾小哥局促地远远站在一旁比对着车牌号，弱弱发问，他觉得自己有些冒犯，但这么看下去似乎会更冒犯……
路原迅速从余默的温柔乡里抽身出来关上车门，转身去和前来的代驾小哥核实订单信息后，从另外一侧后座开门坐了进来。
他将余默瘫在自己的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最后，在她光滑细腻的额头上轻轻留下了一个吻。
发车后，路原就开始联系牛小柳，前两天担心余默身体不舒服，刚下楼加了牛小柳的联系方式，但却在今夜怎么打电话发消息都没有回应。
路原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怀里熟睡的余默，眼看着快到家，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叫牛小柳开门。自己自然也不合适去翻余默的包找钥匙，就算找到了钥匙，直接在半夜开一个女生家门也实在不合适。
最终路原还是将余默抱到自己家，让她睡了自己的床。
而他，现在需要去洗个澡冷静冷静。
打开阀门，温热的水流从头顶的花洒中喷射出来，他终于觉得自己清醒了一点，但越清醒，好像刚刚那些温存的事实和感受就越明显。
好想去见她。
路原吹干头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睡衣，他蹑手蹑脚地推开卧室的门，看到自己枕头上正在酣睡的余默，心跳飞速飙升。
余默白天上班穿了一件棉质的白色连衣裙，外面裹了一件风衣，此刻风衣已经被路原挂在自己的衣架上，余默只穿着那一件贴身的裙子卧睡在柔软的床上。
路原站在一旁纠结了好一会，家里的确没有多余的被子。此时已入秋，夜里没有被子肯定是不行的，他在保证自己不会冒犯余默的前提下决定不矫情那么多，便直接在余默身边躺下了。
余默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路原心悸得呼吸急促起来，他脑子里不断回放余默哭着说她很想自己的场景，接着就是那个绵长的吻。
路原凝神听着余默浅浅的呼吸声，侧躺身子观察着她的睡颜。
倏地，余默皱了皱眉头，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睛，她惺忪的睡眼温柔地和路原对视着，看到路原在自己身边似乎让她很安心，下一秒她竟然微微挑起唇角甜蜜地笑了，路原被这个笑勾得忍不住用双手捧住她的脸侧，将唇覆了过去。
余默没有受到惊吓也没有反抗，而是像在车上那样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地回应着他。路原得到回应，大胆地用舌尖撬开了她光洁的牙齿，和深处湿润的柔软忘情交会。
两人的呼吸伴随着深吻变得急促，路原怕呛着她开始将吻慢慢转移落到了耳垂、面颊，余默闭上眼睛轻声哼哼着刺激得路原情不自禁地将手放在她的脖子后面捏紧。
忽然，他像被击中了某根神经似的停下了手，转而将余默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去。
保持着这个拥抱，路原低声呼唤道：“默默……”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路原揉了一下她蓬松清香的软发又叫了她一次：“默默？”
依旧是沉默，路原借着沉默平复了一下心情，等他缓过来竟听到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余默在他怀里像一只贪睡的小猫，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路原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被猛烈的激素控制住大脑，他松开一点手臂让余默获得更多呼吸的空间，然后在她的额头又宠溺地落下一个吻。
他想就这么抱着她安静地入睡，在努力了两分钟以后，他发现这对他来说简直是酷刑。
余默的呼吸轻轻扑在他的喉结上弄得他心跳无法归于平静，他想换个姿势继续抱着她，于是微微起身将她侧着的身体放平在柔软的被褥里，自己还保持着侧身的姿势，保证正被她压在脖颈下的胳膊能环绕住她。
路原刚将余默放平，余默却转身又搂住他的腰，这一次，她温热的手一下就溜到了他上衣的腰隙间，丝滑地蹭了两下。路原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那一刻战栗起来，他紧闭着双眼调整混乱的呼吸，伸出一只手将自己背后的那只纤细的手捏在手里才肯作罢。
路原就这样一手揽住她，一手捏着她的手，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感受到睡意，这一觉意外的香甜，他一夜无梦到天亮。
路原醒来时，余默还在自己怀里乖乖睡着。
他微微张开双眼凝视着熟睡的余默，伸手理开了散落在她脸颊上的碎发，然后在她的面颊上留下了一个吻。他不想破坏这一切，于是空出来的那只手拿起了枕边的手机浏览起一夜未看的信息，胸口还留给余默当枕头。
直到临近十一点，余默才在路原的颈窝里醒来，她双手抱着路原的腰，头埋在他胸口里，睁开眼时还有点头疼。
“啊……好痛……”余默扶着脑袋的一侧，忍不住叫出声。
路原把手机放回枕边，指腹轻柔地替她按着太阳穴问道：“去给你拿一颗布洛芬吧？”
此刻拉上遮光窗帘的屋子里还很昏暗，余默却感受到了什么叫晴天霹雳，她几乎是从床上弹跳坐起，借着昏暗的光瞪着一脸无辜的路原。而此刻，路原看她的反应也明白，昨晚的那些事并非她清醒下抉择，想到这他更庆幸自己没有趁着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做些什么。
路原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支支吾吾道：“我没做什么……”
余默在脑子里使劲地搜索着那些残破的记忆碎片，顿了一会才回复他：“我知道。”
余默说完便起身往门外走去，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毕竟这不是自己家，但是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避免和路原尴尬地单独相处。
路原抓起一旁的外套往身上随意披了一下，起身追上去：“默默，你去哪？我给你做点饭你吃了再走。”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余默头也不回一头扎进了卫生间。
“呃，门不在那儿……”
她突然觉得自己慌张得很可笑，都已经在这睡了一夜了，就算发生了什么都到现在了也没有必要这么慌张。
更何况，在她记忆里并没有什么其他强烈的刺激。
“嗯，我上个卫生间，昨晚喝的有点多了，麻烦你帮我找一下止痛药，头有点疼。”说完余默关上了门。
她看到卫生间的洗手台上，路原的电动牙刷旁边给她拆了一个新的刷头，刷头下的连接口上是粉色的环，门外的路原没有走远：“那个新的牙刷头是给你的，你换到机身上用就可以。”
“谢谢。”路原听到余默的回应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余默的脑袋里比她刚读研的时候装了世界电影史还混乱，她简单地洗漱后，坐在马桶盖上努力地梳理着昨晚发生的事，她像突然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击中了似的，回想起了车上主动送过去的吻，接着，还有在柔软的双人床里的拥抱和温存。
“……”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有意义，既然发生了就勇敢面对。余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她推开门走到客厅里，看到路原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厨房外的餐桌上已经倒好了一杯温水，药也放在旁边。
她走上前坐下，吞了药咽了水后手托着腮看着路原在水槽边清洗什么。路原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锅里，盖上锅盖后走了出来。
“你稍等十分钟，一会就好。”
余默点了点头，双手交叉握在在一起：“昨晚……”
路原打断了她：“昨晚我把你的手机放在外套里了，我去帮你拿。”他转身进了卧室，留余默一人在外面不知所措地抠着手指。
路原从卧室里出来，将外套递给余默，她接过来以后把外套放在了椅背上没有掏手机，而是继续刚刚的话：“昨天晚上……”
路原又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解身上的围裙：“不好意思忘记了。”
余默知道他在害怕什么，直接道破了问题：“我没有怪你，路原，我们把话说清楚吧。”
路原不再作声，安静地在余默对面坐下，余默捋了捋思绪，继续道：“昨晚是我主动的，所以我不怪我你。”
“至于为什么主动……你后来回北临后应该知道，你三年前最后一次见我，我是做好跟你走的打算的。”
“所以我想，对于三年前的我喜欢路原这件事毋庸置疑。”
即便路原心里清楚余默的心思，这也是他回来的勇气，但这是他第一次和余默面对面听她说有多喜欢自己。
曾经，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爱得多。
无奈和悔恨的复杂感受快要将他撕碎。
余默接着说：“实不相瞒，最近在给一个朋友讲我们的过去，回顾与你的记忆，在那个年纪爱上一个没有结果的人是一件伤感却很美好的事。”
“昨晚……我喝多了，做了我以前一直想却没敢做的事。”
“但是我想说，我对现在的你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希望今天我走出这扇门，我们就只是同事。”余默说完这段话，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混蛋。
路原不太能理解她说的：“三年前的路原不也是我吗？昨天的你想他，和现在的你在想我区别很大吗？”
余默：“当然，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只想有新的生活，昨晚的事情如果给你造成困扰我给你道歉，实在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那么冲动……”
路原受不了她的拒绝：“为什么我不能成为你的未来呢？我就只能是你的过去吗？”
余默冰凉的手尖在温热的玻璃杯上摩挲着：“我不想和过去纠缠了。”
“我不懂，你现在公司的老板、上司、你的室友，都是你的过去，为什么偏偏是我，必须要成为你舍去的那个过去？”
“你说你要新的生活，我也可以给你新的生活，还是你想要的新生活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余默怕路原在自己心里占据位置，更怕这个位置被占据后又被他头也不回地放弃，一想起那种不被坚定选择的感觉，就更加头痛欲裂：“因为我有喜欢的人，如果你想做这个人，那的确没有你的位置。”
这个答案路原更无法接受。
他可以接受余默因为三年前的事情抵触他，可以接受余默现在对他没有感情，就是不能接受她心里的那个位置已经给了别人。
路原抿直的唇角抽动：“最近来了几天没见你跟谁接触很多……是谁？”
“与你无关。”余默的语气冷漠至极。
下一秒，路原突然想到了昨天在车上的那个玩笑，他嗤笑一声，声调不受控制地扬高：“不会真是那个全糖芋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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