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和林笑并肩而行，继续问道。
“这几天你要去哪里住？”
“去小姑姑家里。”林笑愧疚道：“又要给她添麻烦了，哎！”
“哦。”点了点头，关敬棠又问道：“那暑假期间呢？你有什么安排？”
“我要去打工。如果能顺利考上复旦，生活费也是一笔开销。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父母已经商量好了，打算等关敬棠高考结束、关旭棠中考结束后，带着他们去欧洲玩一个月。想了想，关敬棠也笑着说道。
“好巧，我也要去打工的。读大学时我也满十八周岁了，不能总和家里伸手要钱。”
“你要去哪里打工呀？”
关敬棠想到林笑在甜品店后厨做面包时的情形，他忽然觉得，林笑做甜点，他要是能做咖啡的话，咖啡和甜点，似乎蛮般配的样子。于是他说道。
“我喜欢喝咖啡，我想去学着做咖啡，当咖啡师。”
“倒是蛮小资、蛮有情调的。”
“等我打工赚到钞票，请你吃东西？”
“好的呀。”林笑爽快道：“就算我们今后不能做同学，也要保持联系，好吧？”
“当然。”关敬棠点头道：“我也不想今后跟你断了联系。”
林笑微微一笑，顿了顿，忽然开口道。
“关敬棠，这三年来，谢谢你的照顾。”
关敬棠摆了摆手，正想说没有，林笑却继续说道。
“你不用解释，我都晓得的。那次开家长会时一起吃午饭的事情、还有你和我换衣服的事情……这些我都晓得。关敬棠，你是个善良温柔的好人，好人有好报，真的谢谢你。”
关敬棠扯扯嘴角，勉强道：“……不客气，我是班长呀，照顾同学是应该的。”
“你真的很好，将来也一定会被某个人，真心疼爱的。”顿了顿，林笑深情地望着他，眸光闪烁，小心翼翼地问道：“关敬棠……班长，我能抱你一下吗？”
“当然，来吧。”
关敬棠张开双臂，迎接他暗恋的少年。
林笑走过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胸膛相抵，隔着衬衫布料、血肉、骨骼，感受着彼此那略显急促的心跳。他们站在白玉兰的树影下，专注地拥抱着，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许久后两人才分开，他们相视一笑，眼神里竟然都有闪躲与羞涩。
林笑将耳边碎发别到耳后，率先开口，哽咽道。
“那……班长，我先走了？”
关敬棠万分不舍，可嘴巴张张合合，还是无法说出那句话来。
忽然，旁边传来一个男孩子激情澎湃的声音来，他对一个女孩子说道。
“×××！我喜欢你！”
随后，一连串响亮的掌声、欢呼声、叫好声传了过来。
关敬棠和林笑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只见距离他们不远处，一个男孩子正在对一个女孩子激情告白，男孩子脸蛋红红的，但眼神勇敢坚毅，炙热地望向对面那个一脸娇羞的少女。
要是在平日，早就有教导处的老师跑过来教训他们了。可今天，当向来威严的老师路过时，也只是背着手，笑眯眯地感叹一句道。
“哦哟，现在的小孩，真是了不起……胆子倒是大得很！”
同学们纷纷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男孩红着脸，结巴道：“……我、我一直都暗恋着你！我怕今天再不向你表白，就再也没机会了！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反正我已经说了……我不会后悔了！”
女孩小声道：“我也喜欢你……”
接下来的话，就被同学们那热烈的欢呼声给瞬间淹没了。
在毕业日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做什么都不过分。
一旦错过今天，今后留给自己的，只有对青春、对少年、对初恋的无尽悔恨。
情绪汹涌澎湃，如浪潮般拉扯着关敬棠的灵魂。他不能忍受眼睁睁地看着林笑走出自己的生命，而自己却在关键时刻，选择无动于衷。
机会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关敬棠仿佛看到自己面前，那朵昙花正在热烈盛开着。
无愧自心，无悔青春，至于未来如何，便任性地交付给时间和爱情。
这，就是少年的爱情。
林笑笑道：“哦哟，好浪漫呀。那班长，我先走了？”
在林笑迈步的刹那，关敬棠终于鼓足勇气，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林笑。”
林笑转身看他，问道：“还有什么事？”
“笑笑……”关敬棠心跳如擂鼓，颤抖道：“我、我喜欢你。”
林笑愣住，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位，刚对自己表白、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少年。
关敬棠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
不知过去多久，林笑猛然反应过来，但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脚步慌乱。
轰隆一声，关敬棠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粉碎掉了。
那一刻，地动山摇，日月暗淡，天穹崩陷。
他头脑麻木，全身冰凉。尽管早有这种心理准备，但真正发生时，却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受千万倍。他默默地垂下头来，露出一抹极其苦涩的笑容，有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班……关敬棠。”
忽然，一声呼唤如一股清风，将他面前的阴霾尽数驱散。
关敬棠猛地抬起头来，只见林笑正站在对面不远处，一脸复杂地看向自己。
那一刻，关敬棠感觉自己的世界，忽然又被阳光重新扑击了。
他急忙跑过去，曾经他错失与心爱的少年并肩而行的机会，现在他终于能够鼓足勇气，去追随对方的步伐了。两人并肩而立，关敬棠手足无措地站着，祈求地望向对方的眼睛。
林笑脸有些红，他低着头，轻声问道。
“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在开玩笑？”
关敬棠是无神论者，此刻却马上对天竖起三根手指来，一字一句道。
“当然是真的，如果我骗你，拿你寻开心，我就考不上复旦大学。”
林笑惊讶地抬起头来，目光相撞时，却又迅速地别开眼去。
“……那你晓不晓得，我们都是男的。我们都没有谈过恋爱，对这个圈子也不了解，但我晓得，这条路不好走，非常不好走。”
“我晓得。”关敬棠点头道：“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敢保证能够给你幸福的生活，但我会努力的。只要你选择不离开我，我是绝对不会向世俗妥协退让的！”
林笑直视着他，问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我的？”
“我也说不上来……每天见到你，就渐渐地喜欢上了。但我能够确定自己的心意，我喜欢你，我想照顾你。我晓得，我这一辈子都陷在你这里了，再也出不去了。”
林笑的双眼泪影婆娑，有感动的光芒在闪烁。关敬棠抿了抿嘴，忐忑道。
“……你，愿意答应我么？我爱你，真的！”
林笑冲他一笑，狡黠道：“班长，想追我可没有那么容易。”
关敬棠愣了一下，却不慌了，也笑道：“已经毕业了，不要再叫我班长了。叫我的名字就好，或者，我比你大几个月，你叫我老关也可以。笑笑，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好的呀，赌什么？”
“如果高考我考得比你好，你就做我的男朋友，怎么样？”
林笑大笑道：“你疯掉啦？这两年里你可没有一次成绩考得比我好。”
“你就说要不要打赌好了。”关敬棠格外自信道：“如果我的高考成绩比你的好，我们就在一起，今后让我来照顾你、爱护你。”
林笑红着脸，抬了抬一边眉毛，挑衅道。
“好呀！赌就赌，难道我还怕你呀？”
“拉钩，一言为定。”
关敬棠伸出一只手，透过指缝，他的面容英俊帅气，笑容恬淡美好。
林笑也伸出一只手，两人的小指在阳光下紧紧地勾连在了一起。
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彼此交融，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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