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手机那边王卫国的声音比他还大，“那姑娘要是对你没意思，在重庆的时候怎么可能和你一个屋待着？”
王也没有那个心思继续和他掰扯这些问题了，“好了好了，您以后也就别做狗头军师，给我添麻烦了。我挂了。”
王卫国听着他说要挂电话，“你先别急着挂，你去和姑娘把话说清楚啊。”
“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王也手背贴在额头上，这会儿日头依然猛烈，但是这一片植被丰富，尤其他头顶上的这棵百年古木枝繁叶茂，毒辣的日头穿过茂密的树冠下来，碎成了一地的光点。
“人家姑娘都已经那么说了，我还能死缠烂打。”
“不是，这不对啊。你这小子是不是得罪了姑娘，她心里头和你斗气呢？”
得罪吗？
王也仰起头想到了之前和木槿说的那些话，不由得一巴掌拍到了额头上，“我去。”
“你想起什么了？”王卫国在手机那边听到他的动静问。
“我和她说，以后要保持距离。”
“你这臭小子！”手机那边王卫国几乎是要掀桌子了，“你那话，姑娘答应才有鬼了。”
王也站在那儿老实挨骂，挨骂完了，听着里手机里头的老爹发号指令，“你赶紧的给人家道歉去！”
“这要怎么道歉啊？”
王也挠着头皮，头痛的厉害。
能怎么道歉？话是他说的，他知道这姑奶奶没对他用真心，既然这样，那还不如保持距离，对谁都好。
他想的不错，但是漏了一件事。感情本来就是头脑发昏发热的事儿，谁还管的上理智不理智？
只要是真情实意，理智几乎不存在。
现在他要是去打电话给姑奶奶，能成吗？
王也挨了自家老爹一顿臭骂，电话挂断之后，王也站在那个坡上被山风吹得透心凉。
他翻开通讯录，点开姑奶奶的名字，没多会的功夫就接通了。
“王道长？”木槿的声音听上去颇有些惊异。
“这个——”王也吹着山风，指头挠挠脸，脑子里竟然是一片空白，过了小会才挤出一句话“您现在回了没？”
“没啊。”她回答的干净利落，“现在时间都还早，我回去干什么。”
“那您在哪儿？”
听到手机那边啊了一声，王也赶紧解释，“我就是担心您安全，您也知道，今天紫霄宫这边科仪，人来得多。人多容易不安全，所以我就这么一问。”
“我在龟脖吐泉这儿，”木槿看着那个吐出来的泉水，四周的游客里头不少是小孩子，这会儿正围着泉水打闹。
“道长说错了，”她看了看人工湖里头的锦鲤，听到手机里那边王也很明显啊了一声，满是错愕，“不是人多才危险，是人少才不安全。”
她话语落下，听到手机那边的王也手慌脚乱的，“我、我这就是担心您——”
“我知道的。”
“其实今天的王也道长很帅。”她靠在栏杆那儿，看着小孩撕开面包喂鱼。
王也瞬间又听到自己心跳急速跳动，和之前一样，一下比一下敲击他的耳膜。
“我在您那儿——”
我在您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啊。
王也突然说不下去了，他不敢问了。
他的勇气一大半的，已经在方才给用完了。现在他不敢去再试了，他怕得到不好的结果，到后面他连见她的理由都找不到。
木槿等了小会，没等到他的后半句，轻轻的嗯了一声。
“没事儿，您好好玩。”
王也挂断电话，肩膀整个都垮下来。
他看向远处的山峰，长长的叹了口气。
太师爷和他说，人总是被命运所挟，身不由己。
他那会儿也只是囫囵一听，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他是有几分感受了。
他正式出家，是为了来山上躲清净的，出了世，那么就清净了。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全真不准嫁娶，但是门中也时常有人还俗回到红尘里头的。
他现在起心动念，说自己清白的，都怕祖师爷劈死他。但还俗——
那姑奶奶拒绝他了。
失恋的滋味是真不好受。
王也听说正一的道友，对着想要做和合术的香客，大义凛然说下个更好。轮到自己就是哭天喊地求着师父做和合术。还有更离谱的，直接拿着茭杯跑到祖师爷面前，问祖师爷懂不懂爱。
这些平日里听听当个乐子听，完全不在意。
现在知道这里头的厉害了。
王也打死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还能有这么一天，夜里明明早早的躺在床上，结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要不要问问那姑奶奶药有没有喝？
结果这个念头生出来就被他自个给摁下去。
他不傻，姑奶奶就是喜欢逗他，拿他当个玩意儿。真心多少难说。
小王也，你也就死了那条心吧。人家对你没意思，何必巴巴往上撩呢。
然后枕头边的手机振了两下，王也马上掏过来，见到是推送的信息。他是说不出的失望，随手就把手机塞一边去了。
王也望着头顶上修修补补的屋顶，又是吐出口气。
以前他多逍遥多自在啊，现在就别提了。
翻来覆去的，到了后半宿才面前睡着。
武当道士早上四点就起床练功，王也走在路上，一米八二的个子生生走出了飘逸的游魂感。
不过不要紧，他会找补。
“你给我起来！孽障！”
王也被自家师父一脚从石长凳上踹起来。
他摔了个屁股墩，还能掐着指头胡说八道，“师父您看，徒弟刚刚起了一局，蛇天矫，今日宜休息啊。”
“宜打你！”
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脸上。
反正亏得师弟及时赶到，王也在太师爷那儿听了一耳朵的有关于龙虎山罗天大醮的事儿。
王也对这些兴趣并不大，几乎都是听听就过，尤其几十年前甲申之乱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他是半点兴致都没有。但这次太师爷有意让他参加，话语里有什么隐情。
当夜，王也入了内景问这次罗天大醮的事，只是隐约知道个大概，然后七窍流血，差点丢掉命。
王也决定去龙虎山。
行李是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在武当的所有东西加起来，只有四季的换洗衣服，随便带上两件，就可以出发了。
他决定临行前，去见见那位姑奶奶。
虽然有些事在微信里交代就行了，但他总还是觉得见见比较好。
毕竟好些话在手机里头都说不清楚，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她没在民宿那儿，这姑奶奶整天都待不住，除了吃饭和睡觉，几乎都不怎么在屋子里待。
王也是在另外一片山头找到她的。
那会儿他看着人正兴致满满的拿着瓶子灌溪水。
见到她想要脱鞋下去，王也忍不住站出来，“我说，您还记得您现在还在养病吗？”
“您这一脚下去，半个月的苦药都算是白吃了。”
木槿回头就见到岸边的王也。
也不知道是斗气还是别的，他们两个恢复到了之前那种保持距离的状态。已经有两三天没有互通消息过了。
王也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都笑了。
当她看到王也的脸的时候，脸色一变。
王也看到她直直盯着自己，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
“我这脸上有东西？”
他说话间，木槿已经踩着溪面上的石头过来，神色凝重。
不等他继续问，她两手已经捧起他的脸。
手掌柔软，贴在他的脸上，王也躯体忍不住的战栗。
“你气血怎么虚弱到这个地步。”木槿手掌按在他的脖子上，掌心贴在他后脖颈的肌肤上，王也顺着她往下施加的力道，垂首下来，和她双目对视。
“你在关心我吗？”
王也脱口问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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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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