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可以抱它睡觉吗?”
“这只小熊吗?”
江禾点头。
“吃了药就抱它睡觉。”
这只熊高70厘米,宽60厘米,身穿黑白条纹衣服,短毛摸起来非常柔软,抱着它睡觉江禾觉得很舒服,他还给它盖上被子。
“怦“的一声灯关了,房间瞬间暗了下来,江应蒙看了几眼就离开了。
池潇在天台上看烟花。
江应蒙轻手轻脚地上来,在他背后向他走来。
“我小时候总是期待在这时候能跟父母一起看烟花,可是他们回来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和他们一起看烟花,从来没有实现过。”
池潇眺望远处的烟花,他知道江应蒙上来了。烟花的彩光照在了他脸上,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能看出他心中的难过。
为什么简单的事情总是实现不了呢,他想不明白。
“我只是想和他们看烟花,我只是想见他们一面,江先生,成年人真的很忙吗?”池潇回头看他,又低头下来。
池潇逆着光,难以看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光听他的语气就没好到哪去,更别说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了。
说到底他也还是个孩子,只是年龄到了成年的年龄,这个年纪很多事情看得明白但看得不透彻,他从未想过去深究,还是过于年轻了。
江应蒙觉得忙,一直在忙,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不知道该如何很好地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回他:“现在不是实现了吗?”
池潇一怔,他鼻子一酸眼泪就出来了。
江应蒙走近他,伸手去抱他,轻拍他的背说:“我在这里,江禾也在这里。”
“我真的只是想见他们一面,为什么总是实现不了。”池潇抽泣着,“江先生,谢谢你。”
“我们一起看烟花。”
“嗯。”
江应蒙收回手,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大红包,然后伸给池潇,“压岁钱。”
“新年快乐。”池潇缓缓伸手收下。
“嗯,新年快乐。”
江应蒙站在他身旁同他一起眺望远处的烟花。
池潇擦干了眼泪,烟花在他那乌黑的眼珠子中凝聚成一个小光点,如同黑夜中最亮的星,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没看太久的烟花,但池潇心中已经满足了。
回到房间,听到手机一直在响着信息声,响得像是要炸了一样。
他拿起手机一看,全是“新年快乐”的字样。
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许久的愿望在今天实现了,真好。池潇看着那些信息心说。
他躺下,举着个手机开始回信息。
回到一半,他看着置顶的“江禾”突然想起来还没有跟江禾说一声新年快乐,他咬了咬唇。
江禾已经睡觉了。
同在屋檐下不需要用手机发信息,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发过信息给江禾了,这时候他想用发信息的方式跟江禾说新年快乐。
他点进与江禾的聊天界面,发了句新年快乐,随后将手机放在一旁起身走出房间,朝江禾的房间走去。
也想亲口跟他说。
门掩着并没有锁上,池潇直接推门进去,门“吱”了一声,江禾吃了安眠药,连外边的烟花声都不会吵醒他何况这点小声音,所以池潇并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池潇没有开灯,房间里暗虽暗,但还是能看出轮廓。他坐在床边,看着江禾的身影温和地说:“新年快乐,江禾。”
两个合一起黑影,是江禾抱着玩偶熊,还有一个黑影在看着他们。
–
距离新年已经过了五天,再过三天就要开学了。
江禾抱着玩偶熊独自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着,双眼空洞,一动不动的样子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
听到池潇在门口叫他去吃饭,他才缓缓起身走。
去吃饭他都要拿着玩偶熊,每次都是,几乎不离身。
池潇看着他,有点不理解,未免也太喜欢这只熊了吧。
江禾吃完饭又拿着玩偶熊去院子里逛。
陈阿姨去收好江禾的碗筷却被池潇止住,说他来收拾。
池潇碗里已经没有饭了,他左手手肘撑在餐桌上用手掌撑脸,右手拿筷子夹着菜吃,边吃边想着事情。
还有三天就开学,有种想去学校又不想去学校的感觉,因此他觉得有点烦。
他夹起一条青菜,迅速吃完就起身收拾。
江禾抓着玩偶熊的小手沿着院子中的小路走了几遍,脚步慢慢的,像是在参观。
池潇倚在门边上,一只脚膝盖微曲一只脚伸直,双手交叉在胸前,他目光始终在江禾身上。
最近江禾总是这个样子,吃晚饭就抱着熊到院子走,之前是叫自己跟他去,现在甚至很少叫自己了。
这熊是有什么魔力吗,能让江禾时时刻刻抱在身上,他感觉自己遭到抛弃了。
“江禾,该复习了。”
说完只见江禾朝自己慢慢走来,他放下双手转身往沙发走。
沙发上。
江禾将玩偶熊放在双腿上,双手环着它举着书。
池潇撇了撇嘴,对这只玩偶熊心生复杂情感,想要把它丢了但又因江禾喜欢不能丢。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后就不看它了,将目光移到书上。即使不看它但脑里总会情不自禁地浮现江禾抱它的画面,随后他看不下去书了。
我居然会吃一只玩偶的醋。
他觉得不可置信又不可思议。
他伸手拿走江禾腿上的玩偶,将它放在自己左手边,然后继续看书。江禾坐在他右手边。
“池潇,我的小熊。”
江禾顿了几秒然后放下书,转头看着池潇说,他很疑惑,为什么池潇要拿走他的小熊。
池潇继续看书中的字,回了句:“我知道。”
语气不是很好,有点生气。
“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小熊?”到江禾也开始生气了。
池潇不回应,目光在书上,心却偏了。
想来想去,一只玩偶而已,有什么可吃醋的,真是被冲昏了头脑。
将玩偶熊还给他后就起身走了,朝楼梯走去。
果然还是面对不了。
在房间待了大概七八分钟,池潇走到门口探头一看,没有人。
之前江禾总是在这里站着,等着自己带他进来,可现在,有了那只玩偶就忘了自己一样。
他有些烦闷,不知道跟谁说就更加烦闷了。
池潇坐回到椅子上,继续写试卷。
次日。
池潇在自己房间里写试卷,除了去帮陈阿姨准备饭菜,其余时间他基本都在自己房间里度过,江禾不来找他他就不出去。
而整整一天,江禾没来找过他,去吃饭还是他去叫。
一天中的话语没超过五句。
池潇感觉像之前那段时间的样子,明明已经决定了不能对再对江禾这个样子,可现在面对他就会情不自禁地做出内心深处的想法,想要以这种方式让江禾注意到自己的情绪。
他也明白江禾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懂,可就是抑制不住自己。
江禾只顾自己不顾别人,他知道。
心中的烦闷越积越多使自己无心做其它事,他需要有个人来帮自己解闷,所以他去找程钊。
晚上,一家小饭店。
俩人都吃过饭了所以只点酒。
喝酒最好的地方是酒吧,但池潇并不太喜欢那里的氛围,所以就在一家饭店喝酒。
这家饭店他们以前常来,而且这家饭店的酒是自酿的白酒,池潇觉得好喝,很上头。
池潇看了几眼程钊的黑发,“什么时候染回的黑发?”
“忘了。”
“……”
“找我出来什么事?”
“没什么事。”
程钊看到他脸上全藏着事,还频繁喝着酒,难道是吵架了?
他就试探地问:“吵架了?”
“也不是……”
那就是了。
“你找我也没用,我给不了你建议。”
池潇已经喝了大概一瓶的三分之一,他眉间里满是烦躁,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觉得羞耻,因为这点小事就把自己搞得心烦意乱,还把朋友叫出来陪自己喝酒解闷。
“你到底喝不喝?”
程钊看了一眼玻璃门外停着的一辆车,反正有人开车,他就开始倒酒和池潇喝了起来。
两人只喝酒没说话。
池潇已经有点醉了,开始说着一些程钊听不清的话。
这酒好浓烈,程钊开始觉得头晕,他面色微红,动作变得缓慢。
他先是轻抿了一口酒,在要喝进去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手。
缓缓抬头望着那人,那人上方就是灯,他不禁把眼睛眯起来。
什么时候进来的?
“别再喝了。”
意识模糊不清的状态下听到这声音,他的手不觉放下杯子。
许景融将程钊拉起来,程钊站得不稳就靠在他身上,问了句:“我们吵过架吗?”
“吵过。”
“怎么解决的?”
“……我跪在你面前求你不要走。”
程钊看向池潇,推开许景融单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推了推池潇,对他说:“你就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走就行了。”
“嗯?什么?”听到程钊的声音他停止手中的动作,但听得不太清楚。
他的手仍紧紧抓着酒瓶和杯子,跟宝贝一样。
程钊想要重复一遍却被许景融拉走了。
许景融将程钊拉回车里又回饭店里去拉池潇。
池潇还在继续倒酒喝,也还在自言自语中。他感觉说出来之后心情顺畅了,更有兴致喝酒了。
许景融拿走他手上的酒瓶和杯子,将他拉走,任凭他叫喊。
毕竟是程钊的朋友,总不能丢下他吧。
在车里俩人算是安静了。
江禾并不知道池潇出去了,傻傻地站在门口前等着池潇来带他进去。从洗完澡出来就开始等。
池潇把门锁上了他开不了。
见池潇久久不来开门,他就去问他爸,江应蒙说池潇出去了。
听到这话他就开始闹了,在他看来池潇丢下自己走了。
他把手中的玩偶熊丢在地上,对江应蒙喊着“池潇丢下我了”“池潇为什么要丢下我”“把池潇还给我“……”
江应蒙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对他说:“池潇只是出去买东西,很快就回来。”
他听不进去。
他跑到院子里拔掉那几棵月季。月季带有刺,手被刺痛着他也不顾。
拔完月季他又开始拔那盆薰衣草,嘴里还说着“池潇为什么丢下我”,江应蒙止都止不住。
“江禾。”池潇推门进来,傻笑地大声喊了一声江禾的名字,又大声喊:“我回来了。”
突然响起池潇的声音,江禾停止动作随后用力挣脱江应蒙的手朝客厅跑去。
“池潇。”
看见池潇立即朝他跑过去,然后伸手紧紧抱住他,似乎要将他融入自己,还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有点刺鼻。
他紧紧抓着池潇背后的衣服,“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池潇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打酒嗝,几分钟他睡着了,江禾也没有再说话。
看见他们安静的样子,江应蒙慌张的心放松了下来。
只是一会儿不见池潇,他发应就这么大,如果池潇真走了,那后果不敢设想。
江禾抱着玩偶熊睡觉,池潇醉得不省人事,头疼的只有江应蒙。
安抚了江禾情绪让他乖乖吃药睡觉,又去帮池潇脱下外套、盖好被子,用湿毛巾擦擦池潇的脸,停留了一会就走了,像照顾自己孩子一样。
这一晚的事算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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