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受伤

身体没有任何支撑地下坠,宋朝月已经做好了狠狠砸在地上的准备,谁料即将接触地面之际,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拖住了她。

她很幸运,被救下了。

孟舒安见宋朝月被人救下,甩开扶着自己的人就踉跄跑了上去。

他双手揽住宋朝月的肩膀,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姑娘整个人都在发抖。

“没事儿了,没事了。”孟舒安像哄小孩子一样用手轻拍她的背安抚着。

二楼的凶徒已经被广闻司的人带走,孟祈垂眼看向楼下,孟舒安正紧紧抱着宋朝月,而站在两人旁边的,是才把宋朝月救下的褚临。

孟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瞧见他握紧的拳以及凸起的青筋。

“原来这么早啊。”孟祈喃喃道。

云方吩咐完人收拾好残局,走到孟祈身边,隐约听见了他说的话。

“师兄,什么这么早啊?”云方拍了拍孟祈肩膀,却觉手心湿漉漉的。

他抬手一看——是血。

“师兄,你受伤了!”

“无碍,皮外伤。”

孟祈没再理他在后面一惊一乍地说话,自顾自往下走。宋朝月这时已与孟舒安离开,广闻司也把人抓走了,整个店里安静得可怕。

一楼只剩下了褚临,他一直站在那处,望着孟祈一步一步走下来。

两人虽表面上都淡淡的,但仍可看出内里的暗涌。

云方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氛围,借口先溜,这两人他可一个都得罪不起。

“孟祈,她是舒安的夫人,是你的弟媳,更是一条人命。”

果不出孟祈所料,这人是想向自己兴师问罪。

“三殿下,广闻司抓的是陛下要的人,若是让他逃了,陛下降罪,我们担待不起。”

孟祈丢下这句话后从褚临身边擦肩而过,不愿跟褚临多费口舌。

今日抓这人是升云案的关键证人,若是能撬开他的嘴,那这案子,便是被撕开了第一条口子,往后再想要抽丝剥茧往下查,便能容易许多。

顾不得肩上的伤,孟祈第一时间就回了广闻司。

人已经被抓去刑讯了,孟祈一到广闻司便朝刑房走。才踏进刑房,就撞见师父张继从里面走出来。

“跟我来。”

孟祈紧紧跟在张继身后,夜色朦胧之中,他发现张继的背脊已经有些弯曲了,从前那般伟岸的师父,竟也在渐渐老去。

张继带着孟祈进了暗室,屋内点的烛让他看清了孟祈肩上渗出来的血。

“你受伤了?”

孟祈微微低了一下左肩,躲藏的动作还如同年少时那般拙劣,仿佛这样,就能藏住他不想叫人看见的伤。

见他不说话,张继继续道:“何巍的武功远不足以伤你,为何受伤想必你自己也清楚,多的为师也不问了,往后小心些。”

不再被人追问,孟祈如释重负,他问及何巍。

这人从前是升云军的记载军资粮草的主簿,自升云军出事后,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最近,才被广闻司摸到了一丝踪迹,历时近一个月才将人给抓住。

“他可吐出些什么?”

“没有,嘴很硬。”张继掀起香炉盖点起了香,这是他这么多年的习惯,只要进了刑房之类的血腥之地,结束后总会在屋内点上檀香,熏一熏自己身上的气味。

香烟如同游龙般袅袅上浮着,张继所说的言外之意,他也明白了。

广闻司的酷刑没几个人能受得住,自升云案发生后,何巍的家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是死了,何巍自不必遭受着惨绝人寰的酷刑,一死了之便是。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的家人落在了幕后主使的手里,这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即便是死,也不能从他的口中吐出一个字。

“你回去吧,好好处理一下你的伤口,有事我会再唤你。”

孟祈恭敬离开,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那一弯月,想起了几个时辰以前。

宋朝月被推下去时眼底的惊愕与害怕,也正是那时,他分了神,被何巍刺了一剑。

他觉得自己下贱,明明希望她死的,为何又生出莫名的同情。

-

孟府,宋朝月手中捧着一杯热茶,凌乱的发丝粘黏在惨白的脸上,她仍未从方才楼上坠下的惊魂中抽离出来。

因为这,她一只手一直紧紧攥着阿罗,像一个被丢弃的孩子。

“什么?差点从二楼摔下来了,是老三救下的?”

益阳公主得知这消息后也来了逸仙筑,孟文英也紧跟在母亲后面想来瞧瞧。

见到宋朝月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益阳公主的脸色不算太好。

她稍稍安抚了一下,待离开了逸仙筑后,便问花咏:“你方才找人出去打探消息,可问清楚了,为何好生生差点坠楼了?”

花咏事情从头到尾同益阳公主说了一遍,从头到尾语气平缓,不带有丝毫的情绪。

反倒是益阳公主,咬紧了牙关,因生气而皱起了平日里分外注意的眼角纹。

“他果然还是恨舒安。”

花咏默默听着,自小长在深宫中,后又陪着益阳公主嫁来国公府助她操持这一家之事,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她心里跟明镜一样。

譬如此时,她就应该静静听着,公主要做什么,遂了她的意便是。

“你去寻国公爷,说我有事找他。”

孟国公一回府便得知了此事,他不用想都知道,妻子定会着人来寻他。

于是他还未来得及歇一歇脚,径直去了益阳公主房中。

“益阳,我回来了。”他先敲了敲门。

“进。”

孟晋年一进屋,他便见益阳公主的脸色极为不好,便知她要发难。

“今日之事,你需得给我一个交代。”

“益阳,儿媳既然无事……”

“无事,怎么才能算无事。我去看了,那孩子脸如今都还惨白惨白的。孟祈虽然是在执行公务,却能置自己弟媳的性命于不顾,若不是被褚临接住,而今不是死就是残,他如此做,就是想打我的脸,报复我!”

益阳公主愈发激动,孟国公想上去抱抱她让其消气,谁料得来的是一个不留情的耳光。

“孟晋年,我告诉你,要是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别怪我以后翻脸。这些年我已经给足了你脸面,别逼我。”

孟晋年一言不发灰溜溜地走了,他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将桌上的茶具一扫,摔了一地。

这么些年来,孟国公和益阳公主伉俪情深,被传为佳话,可也只有家中亲近之人知道,两人已分房而睡多年,夫妻感情也远不如外人所说的那般好,甚至是……很差。

这天孟国公彻夜未眠,等到天亮,他都没有等来孟祈回府的消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孟祈都没有回过家,他也隐约听说是最近升云案有了新消息,朝中同僚对于此事也是议论纷纷。

主管升云案的广闻司自然是忙,在八天后,终是见孟祈回了一趟家。

他进屋里洗去一身脏污,头发都还湿着,就听见孟梁说孟晋年找他。

起初孟祈有些疑惑,他与孟晋年一向说不了几句话,双方找彼此之事更是少之又少,这今日却突然要找他,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

他不急,等到头发都干透了,换了一身衣服才去到了孟晋年的书房。

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孟祈进去时便见孟晋年闭目靠在椅背上,听见动静,那眼睛唰一下睁开。

“坐。”

“不坐了,有什么事快说。”

孟祈对待孟晋年一向是这个态度,若无事,他甚至不愿意同孟晋年多说一句话。

“前些日子在繁竹居的事儿……家里都知道了,益阳很生气,你看……”

他欲言又止,说着说着还瞥一眼孟祈的脸色。

孟祈不屑地冷哼一声,“怎么,是要我向你们一家赔礼道歉是吗?”

“也不能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

“你们拿我当过一家人?”他用最平静的话说出了最残酷的事实,这个家,没人把他当家人关心,在外面是死是活,连问都不问一句。

没到喝完一杯茶的功夫,孟祈便起身离开,至于身后那人有多无奈,他也根本不想去管。

孟梁等在孟祈的院子里,见其脸色铁青,便知其又与国公爷闹了矛盾。

他嘴笨,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小心翼翼陪在旁侧。

“孟梁,你下去,我一个人坐会儿。”

院子里只剩下了孟祈一个人,他坐在院里的这棵槐树下。这棵树是他到孟府时哭闹着要人栽下的,如今他也已二十二岁,这树,也在孟家长了十四年了。

他闭目养神,可那眉头却仍皱着。周遭的一切是那么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而这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别的东西。

他听见有什么东西到了墙角,还有硬物摩擦墙壁发出的簌簌声。

没一会儿,他瞧见一只手搭过院墙伸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小的方盒子。

啪叽一声,那方盒子砸进了微微湿润的泥土里。

孟祈大步上前,攀上墙用左手钳住了那截细细的手腕,“谁?”

陡然听到声音,又被人给逮住,院外那人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间踩在凳子上的脚便踏空了,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

孟祈的左肩本就有伤,只有一只手能使得上力,猛地被这么一拖,整个人也往外跌去。

两人摔进了院墙旁的花坛里,未免压在那人身上,孟祈用单手撑起了身体,脸色实在算不上太好,他的下颚因用力而紧绷,“宋朝月,你这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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