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旗仪式结束，符瑜跟着人潮回了教室。
他们班教室里空了一大半，只有零星几个人，隐约还能听到剩下的这几个人嚷着趁罗飞在训人没时间，抱着颗篮球就往外跑，一直到上课铃响了都没回来。
符瑜度过了最舒心的一个上午，偌大的教室只有他一个学生，讲台上的教师好像对此也习惯了，看到空荡荡的教室本来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就走，没想到讲台下还有个要听课了，这才硬生生的又走了回来。
直到第三节课后被罗飞提溜走的江卓一回来了，在操场上撒欢的15班男生们这才不情不愿的回了教室。他们一回来，整个教室就闹哄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运动后的汗臭味。
符瑜皱着眉去开窗透气。
“砰砰。”有人敲了下他的桌子，“外面有人找。”
符瑜侧头往教室外看，是早上那个短发女生。
她一只手抱着个学习袋，另一只手食指抵在鼻子下，眉头紧皱，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见符瑜出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把学习袋递给符瑜，抱怨：“升旗仪式后你为什么没来找我？”
符瑜没接，她又往前塞了塞，强硬的把东西塞进人家怀里后这才继续说到，“你们班到底有多少男生，这味道怎么这么大？我说你也是厉害，居然能在这种环境面不改色。”
刚摆脱小团体钳制的江卓一跟个诡魅似的，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摸了过来。他趴在窗户边探出半颗脑袋，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两人。
听到这话，也有些生气，“什么环境呀？仔细说说看咱们班到底什么环境了？”
背后说人班级坏话还被事主逮到了短发女生的脸慢慢染上一片粉红，随后在看清说话人的模样后，又变得煞白。
这出变脸跟个京剧表演似的。
她冲江卓一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两句就没在管他。
符瑜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善意，但人家压根就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和他挥挥手就逃也似的小跑走了。
江卓一还耿耿于怀，看人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你认识她？”
谁？
符瑜用眼神询问他。
江卓一用鼻尖指了个方向，“就刚刚那女的。”
符瑜摇头否认。
但他没说的是对方确实有点眼熟，毕竟能长得这么标准的苹果脸确实不多见。
听新同学不认识人家，江卓一开麦的声音就自信多了。
“那女的，咱年级第一，平时都用鼻子看人的。”江卓一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趴到了窗户上，“不过她们那种好学生一般都不屑和我们这种致知楼的乐色说话，跟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你确定你不认识她？”
听他这么说，符瑜也有点不确定了。
转到南麓的时间虽然才几天，但足够他了解到这里同样也是一个氛围极端的学校，如果说私高是以钱划分学生和学生之间的差距，南麓就是用学习成绩来说话。
学习好的学生能享受到优质的教学环境，学习差的学生老师骂起来都觉得是在浪费口舌。从班级分布就不难看出，他们把所有的学生都分成了上中下三等，态度严谨得不像是在做教育，而是在培育。
优秀的苗子要细心呵护，给予它一切营养，而劣质的苗子只能沦为养分。
极端的教育环境教出来的学生多少都会受到环境影响。
符瑜想到了他早上在校门口看到的那一幕，优等班的学生们在看到他的那个同班同学时都选择了默契的绕路，脸上的表情也大多都是嫌弃意味。
所以同样是优等生的苹果脸，会无缘无故对他好吗？
他觉得不太可能。
符瑜有些不确定的说：“可能……以前见过吧。”
苹果脸的笔记确实好用，不仅每科的笔记都做得一清二楚，一些容易出错的题型也会重点标记出来，最重要的是，她们一班的课程进度不仅比私高的快，连同一所学校的15班都被甩下一大截。
“各个班的进度虽然不一样，但试卷倒是都用的同一套。”罗飞摸了套平时检测用的试卷给他时是这样说的，“不过月考的题目难度一般都会出到最新内容，所以进度越慢的班级就越吃亏。”
是的，每个班的进度都不一样，就连同样是优等班的2、3班，学习进度未必会比1班慢多少，但绝对也不会超过1班的进度。
罗飞说：“每年的1班学生都不会超过二十个，主要是学生少了，任课老师们的精力就能更多的分给学生，每个学生在学习上的劣势也一眼就能看到，不会出现因为没注意到而耽误了学生的情况。”
优等班的教师一般都只会教一到两个班，但这不是他们的能力不足，相反，是他们要倾尽全力把自己的所有学识都无所遗漏的传授给自己的学生。
所以一班，一般也被叫作985、211预备役。
15班的进度太慢了，符瑜只能翻开课本对照着好心的苹果脸女生的笔记自学，他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所以不会清高的觉得自己可以不依靠任何外力。
苹果脸的善意，他收下了。
江卓一最近几次来找符瑜都看到对方在认真学习，无论上课下课，都对着那本粉红色的Hello kitty笔记本看得认真，时不时还对照着在自己的课本上也添上几笔记录。
新同学学得认真，他就只能自讨没趣的又爬回了最后一排。
江卓一之前虽然搬走了，但他的位置也一直没人坐，毕竟风水太好了，前面是表情阴鸷的大校霸，左边是话痨许嘉喋，右边就是一堵墙。
所以这次人是顺利的回来了，但……
“唷，咱们江哥这是铩羽而归了啊？”大嘴巴又在作死的边缘蠢蠢欲动了。
贺校霸把摊在腿上的漫画书推回桌洞里，也回头看他，“怎么回事？说说看？”
江卓一在课桌上摊成了一块饼，生无可恋的把脸埋到桌子上。
“别说了，”他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出来，“你说的办法根本不管用！”
“怎么会呢？”贺礼也纳闷了，“软乎乎一看就很好摸的金色头发，再配上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笑起来完全无害，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类型的男生应该很受女生欢迎才对啊！”
“可是她都完全不看我一眼啊。”江卓一闷声道。
贺礼摩挲着下巴，开始琢磨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许嘉喋还在添乱：“江哥到现在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然后就被老底都被拆穿了的江卓一咚的一下，一把把脑袋摁在了课桌上。
还在网恋的谢言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在看到许嘉喋的惨样后又开始幸灾乐祸。
不过他也咂摸出了不对劲。
谢言看向贺礼，“哥，江哥的脑袋该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昂！”贺礼理直气壮的认领了，他以过来人的口吻说到：“这真的是时下最受女生欢迎的类型之一了，真的，有排行榜作证的，我能害卓一吗？”
许嘉喋艰难的从江卓一手底逃生，“我、我能插个嘴吗？”
他弱弱的伸出一只手，“礼哥你说的榜……是什么榜？”
贺礼：“202x年二次元最受欢迎男生榜。”他说着还啧了一下，一副不能为兄弟分忧十分苦恼的样子，“可惜排第一的是个白毛，咱卓一要追的是个乖学生，用白毛的形态不太好。”
万万没想到二次元照进三次元只需要一个贺礼的谢言、许嘉喋：“……”
更恐怖的是，他们俩一个敢建议，另一个也敢听。
这何尝不是一种双向奔赴呢？
谢言欲言又止，“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江哥这个头发……嗯，也不太适合追好学生？”
贺礼振振有词：“会吗？我问了我朋友，她们都挺喜欢的啊。”
他说着还摸出了手机，把某聊天软件上江卓一染头发那天的内容都翻了出来，“为了保证答案的准确性，我还特地叫了几十号人，拉了个单独的讨论群。”
“你们看，”他把屏幕翻转过来给三人看，“是不是都说好！”
贺礼确实没骗人，聊天记录里一群二次元头像跟不要钱似的吹着彩虹屁，尖叫声都快通过文字传出屏幕外了。
但这不是重点。
谢言意味不明的看了贺礼一眼，他还在纠结说实话的下场，但许嘉喋就没这个躲避风险的意识了。
“哥，你这不是cosplay群吗？”
贺礼：“不是啊。”
许嘉喋：“可是她们说好是以为江哥在玩cosplay啊！”
贺礼沉默，贺礼不信，贺礼不接受。
贺礼开始试图给受他影响好像走了弯路的江卓一解释：“是这样的，一个有特点的人往往都能让别人记忆深刻，你再多去人家面前晃晃，说不定人家就能记住你了呢？”
许嘉喋瞎说大实话：“可是礼哥，在咱们这，江哥这种头发的都叫黄毛和鬼火少年啊，别说那些好学生了，你看哪个家长愿意自己的孩子跟鬼火少年玩的？”
贺礼：“……”
贺礼一巴掌把许嘉喋重新拍回桌子上。
从美少年到黄毛只需要一个次元的江卓一感觉自己都要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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