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小！”
远离中央的后勤区，十几个士兵聚在一块赌桌面前，凝神屏息，等待骰盅打开的那刻。
李惊棠扬起狐狸眼，懒洋洋地让庄家揭晓结果。
“大——”一片哗声。
“怎么又是你赢？”众人声讨。
李惊棠毫不客气地将赌筹收入囊中，注意力一直若有若无地放在一个男人身上。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一头浅灰色乱糟糟的头发，左耳戴着五角星的黑色耳钉，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神情懊恼。
他一边不可置信地盯着赌桌，一边在数自己还剩多少筹码。这就是李惊棠今天的任务目标，韩渊一的二徒弟，陈闲舟。
“别数了，”李惊棠笑得纯良，“你已经把所有家底都输给我了。”
陈闲舟不信：“怎么可能？我才玩了几把。”
“两把24点，三把炸金花，五把赌大小，你连输了十把，还有什么疑问吗？”
“你肯定出千了！”陈闲舟烦躁地抓乱头发，“我输了几把你就赢了几把，这概率比我当上指挥官还低。”
“随便你怎么想，”李惊棠耸耸肩，“但需要提醒你吗？你不仅输光了所有钱，还欠我这个数哦。”
李惊棠比了个五。
“五千罢了，我明天就给你。”
“是五百万，倍率翻了二十倍，”
陈闲舟被这个数字吓了个趔趄。
李惊棠收回手：“星河给士兵的基础薪酬是一月四千，你是后勤团长，比这要高一点，一月六千。我替你算了算，你不吃不喝大概得七十年才能还上。”
“我就大方点不收你利息，那你要多久才能还清呢？”李惊棠走近两步，咄咄逼人。
“我……”陈闲舟语塞。
他看了眼围着的士兵，双眼一闭，换上英勇就义般的表情，“咚”地一声跪在李惊棠腿前，抱住一条大腿，大哭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如果看得上我这条烂命就拿去吧，反正我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了。”
李惊棠想把他甩开，不料他抓得更紧：“你放开，我杀你做什么？”
他声泪俱下，配上有些潦草的长相效果更是翻倍。
“谢谢你，我知道你心软了，不舍得随便杀生，但我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我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把五百万还上，”他听话地松开手站起来，眼睫毛被泪水糊在一起，“什么你说只用还五百？真的吗？你是九天的仙女吗？”
李惊棠被他不要脸的自导自演震惊，下了狠力一脚把他踹开。
陈闲舟唔哟一声被踢出一米远：“好暴力啊。”
“五百万，一分不能少，最迟明天给我。”李惊棠若无其事地拍拍衣服。
他躺在地上当无赖：“我就是还不上你能拿我怎么样？”
“最近韩指挥官都在星河基地，正巧他明天要来找我，我到时候可能会忍不住给他抱怨两句，”李惊棠俯视他，“唉，韩指挥官，有个变态欠我钱不还，我要怎么办才好啊？”
李惊棠满意地看到陈闲舟从地上弹射起来。
“你说他叫什么？”
“哦，就星河的后勤团长陈闲舟啊，您认识吗？”
“祖宗求求你了，你别说了，”陈闲舟哀嚎，“我还就是了，但我暂时真的凑不出来，放宽一点期限行不？”
李惊棠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勾起嘴角：“不还也行，帮我做件事？”
“真的？”陈闲舟双眼发亮，“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
……
“你要我假扮你的结合哨兵，然后帮你逃掉过几天的哨兵见面大会？”
陈闲舟说出这话的时候手都在抖：“你胆子真大啊。”
“五百万。”李惊棠搬出旧账。
“等等等一下，先不提这件事的可行性，”陈闲舟感觉自己本就不多的头发又掉了几根，“你知道星河为什么这么着急给你相亲……不是，见面大会吗？”
“这不是因为联盟的哨兵都很饥渴，而是为了……”
“为了我的病。”
“你知道？那你还找我？”陈闲舟瞪眼，“你再不找个哨兵结合就要死了。”
这是星河高层才知道的事。
红云剿灭任务中李惊棠精神力亏损过多，医疗组长赵长命用新药给她续了一口气，让她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但随之而来的后遗症更为致命。
李惊棠必须在一个月内与契合度在70%以上的哨兵结合，否则就会陷入精神力狂暴的状态，无差别地攻击身边的人。
S级向导的精神力有多恐怖，众人在苍南山就领略过，如果这股力量会危及自己人，恐怕李惊棠会被处以极刑。
“情况我清楚，”李惊棠显得波澜不惊，“真到了那天我就自杀。”
“你真行，”陈闲舟不走心地夸赞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很欣赏你的勇气。”
“我单纯不想跟谁扯上瓜葛。”
李惊棠自觉说出来没人能懂。她只是意外穿越到这里，总有一天她得回去，惹上一堆麻烦事不过徒增烦恼。
“找个哨兵多好，战场上能帮你挡子/弹，生活上能做你的小跟班，寂寞时候还能当陪聊，稳赚不亏好吧？”陈闲舟一一列举，“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殊癖好，譬如只想向向恋？”
“五百万。”李惊棠道。
“你冷静，”陈闲舟举手投降，“我是很想帮你的，但生理条件不允许啊。”
他努努嘴，示意李惊棠往左手边看去。
李惊棠偏头，一只灰黄的松鼠呆呆地看着自己。
“一般来说，哨兵的精神体具有高敏捷性与高进攻性，常为狮子，老虎等，而向导的精神体较为温和安静，具有高耐力和亲人性，你也看到了，我的精神体是只没什么用的松鼠。”
“你是向导？”李惊棠不由得讶异。
“如你所见咯。”
那只松鼠跑到陈闲舟肩膀上站着，陈闲舟从口袋里掏出颗松果喂给它。松鼠认真地嗑起来，眼睛好奇地一闪一闪。
“但你师父说你是哨兵，联盟的档案上也跟他说的一样，”李惊棠问，“你用什么手段骗过他们的？”
“那个糟老头，”陈闲舟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估计是我太能抗揍了，身体素质跟个哨兵不相上下，而且我觉醒没多久就跑到星河这里，他平常见不到我。至于为什么我的档案上说我是哨兵，很重要吗？”
“你不想说。”李惊棠道。
“是的。”陈闲舟大方点头，一脸希冀，“那我帮你办的事算不算完成了？”
“五百万呢，”李惊棠有了新的打算，拉住他，“假哨兵都能成真哨兵，你说是吧？”
“你要做什么？”陈闲舟一脸惊恐。
李惊棠笑着打量他，眼神宛如挑选案板上的猪肉：“好歹陪我演到见面大会结束吧？”
*
眼前的麻烦解决了，李惊棠写汇报时心情都好上不少，她洋洋洒洒写了一万字汇报交上去，第二天心情愉快地去了训练场准时报到。
前两天她通过了基本的士兵培训，现在已经是有编制的正式向导，今天要和别的新兵一起进行能力测试，根据结果分配队伍。
她那天问了童绪，星河总共设有一百一十支行动小队，综合能力越强的士兵所在的队伍越靠前。对于进不去童绪隶属星河的第一小队这件事，李惊棠深表遗憾。
让她跟着童绪天天上前线冲锋陷阵，还不如一把刀自行了断。
李惊棠站在训练场上，心中腹诽。
头顶是毒辣的太阳脚下是散发着难闻气息的塑胶跑道，主席台上还有几个军官的废话魔音贯耳，李惊棠眼前阵阵发黑，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炼金学校的求学生涯，那段青葱岁月，校长老头永远念不完的讲稿，自己忍不住炼了磷石丢上去，烧掉了他长到胸前的白胡子。
冷静点，这里不是炼金学校。
幸亏欢迎仪式在李惊棠耐心彻底消磨干净前结束了，李惊棠跟着队伍走到测试区，被眼前的一整套测试设备晃了晃眼睛。
“排好队，按编号一个个来。”引导的军官站在最前方板脸道。
“210119，甘朔。”
“210120，秋小婵。”
“……”
“220001，李惊棠。”
李惊棠站到军官身前：“在。”
“开始测试吧，”军官没废话，“第一项，爆发力测试，把你脚边的铅球抛出去，我们会记录距离。”
“好。”李惊棠蹲下来，两只手费力地把铅球捧在手里，她稍微掂了掂，起码有五十公斤。
她摇摇晃晃站到测试线处，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铅球丢了出去。
“220001，51cm……？”
军官诧异地抬起头，还以为设备出错了，看到滚在李惊棠脚边的铅球直接噤声。
设备没问题，只是人有问题。
军官以为这只是意外，于是道：“去第二项测试，一千米跑。”
李惊棠脚步微顿，蔫儿声问：“一定要跑吗？”
“区区一千米。”
李惊棠视死如归地去了。
“220001，25分42秒。”
“第三项，耐力测试，两百公斤负重俯卧撑。”
李惊棠背上负重包直接倒在地上。
“220001，0个。”
“第四项……”
“第五项……”
“……”
所有测试结束的时候李惊棠连动根手指都做不到了，其他士兵生龙活虎地从她身边走过去，对比鲜明。
军官表情凝重地来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份密封地文件夹：“这是你的测试成绩。”
李惊棠让他直接打开。
“……综合十六项成绩，220001号士兵李惊棠总分3.25/100，排名888/888，归为N等士兵。”
都在李惊棠意料之中：“这个等级能做什么？”
“士兵最低等级是D级，”军官回答，“这意味着你是联盟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连D级都达不到的士兵，我们特意为你创建了新的N等级。”
“荣幸啊。”李惊棠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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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是五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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