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应该在上一个路口右转。”
“……没导航谁能记得住这些路名。”
“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迷路了。”
“正是如此。”
这一逗一捧的,正是马西莫父子俩。
此时,他们正打算去采购一些食物和杂货,一顿没加什么调料的鸽子肉已经是极限了。因为没有汽车而别墅较为偏僻,他们选择了步行。
马西莫换了一身属于绅士的衬衫、西裤和皮鞋,在别墅里找到的,还算合身,比他原来那身现代T恤牛仔要不扎眼得多。
杰森晚上出去了一趟,他们就有了生活的基本费用。
此时二战结束后不久,美苏争霸又让欧洲陷入冷战和核战的阴云,意呆利为了提高城市安全实施了宵禁,严禁居民在深夜出行,夜晚和凌晨会一直有警察巡逻,被抓住轻则口头警告、罚款,重则拘留、吃官司。
不过这一点也难不倒杰森,只一个晚上,他就分析出了警察的巡逻规律,还从当地帮派那里偷走了一些现金。
在他们站在路边用英语讨论的时候,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看了他们一眼,她犹豫了一下,多看了杰森几眼,最后还是走过来,告诉他们正确的路该怎么走,用的是很简单的英文,混杂意大利语和手势。
“直走,看到教堂后右拐,就到了。”
马西莫道谢,他观察到那位女士的衣着不算体面,是普通女工的衣服,但打理得比较干干净净。她怀里的男孩大概四五岁,绿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皮肤白皙,略有点婴儿肥,显得十分可爱。
他们顺利找到了食品店和杂货店,买齐生活物资,还打到车,在回程的路上他们有看到了那对母子。
马西莫让司机停车,拿了个纸袋子里面装一些食品,让杰森拿过去,自己给的话他们未必会接受。
“您是位好心的先生。”司机称赞道,不知道他是真心这么说,还是因为他们的目的地是富人区。
“一些食物,这算不得什么。”
“这对您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对他们来说可以解决好几天的伙食,”司机对这条街上发生的一切仿佛了若指掌,“她是南边来的,没有丈夫,没有身份证明,只能打零工、领救济。她一开始还能租房,雇了一个妇人照顾她孩子,自己去做工。但很快就花光积蓄,发不出薪水,那个妇人也不干了。现在她得照顾孩子,更找不到活儿了。”
这个年代的意呆利正处于战后重建和经济复苏的时期,在历史上它被称为“意大利经济奇迹”,但总所周知,经济奇迹这种东西通常是和底层人民没什么关系的。
工业化加速,城市化进程加快,大量的农村居民迁往城市寻找工作机会,他们的生活条件普遍较差,工资低,工作条件恶劣,朝不保夕,常常面临各种压迫剥削,一个浪打来,说不定家就破了。
杰森问:“我看她会说一点英语,也找不到工作吗?”
司机转动方向盘:“男人都抢着干呢,工厂农场也不需要会说英语的女工。”
这时代对女性来说更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残酷,因为他们能选择的工作非常少,只有低贱的体力活,比如女佣女工,服务员和厨师都是属于男性的职业,更不必说白领了。而且,就算是同样的工作,女工拿的钱也比男性少很多。
“我有一个想法……”吃上热乎乎的披萨时,马西莫提起个话头,就被杰森打断了。
“我们可以给她一点钱。”
“她也许更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
“我们?稳定?”杰森凶狠地咬了一大口,“他们离我们远远的才安全呢。”他们在这里是黑户,经不起查,还要想办法回到原本的时空。
马西莫觉得杰森说得没错,他开解自己一番,说起别的来。
当杰森说“饭后出去逛逛””的时候,马西莫没犹豫就让他去了,他打算在庄园看看哪些东西比较值钱,为接下来的生活做准备。
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
他以为杰森是有目的地的,起码有个大致的概念。
可能是一直以来对杰森的信任,也可能是他那语气太过轻描淡写,让马西莫忽略了潜在的风险。
一开始杰森真的只是在闲逛,他走走停停,对照着新买的罗马城市地图。
他偶尔看两眼路边的植被,街边的小店,还会顺手摸一把正在树阴里睡觉的皮毛油光水滑的猫——他们的食谱里包括老鼠和会飞的老鼠(鸽子),可能因为食物充足才肥肥胖胖的。
就这样顺着马路一直走着,看到公交车他就坐了上去,直到最后一站下车。那是一个破败的居民区,在地图上标注的是一片废弃厂区,显然这片贫民区还没“来得及”更新在地图里。
周围一股挥散不去的下水道混着工业废弃物的味道,令他感到熟悉。
这附近没了植被,没了商铺,那儿的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富家小孩儿,其中大多不怀好意,视线贪婪地在他精致的衣服、锃亮的皮鞋和全新的手表上流连。
杰森:啊,这就是家的感觉。
杰森原本真的只打算在这座城市里闲逛散心,消解突然来到这个时空的压力。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打跑了两个混混,又干翻了一队人,最后扫荡了整个贫民区的帮派。说帮派有点抬举他们了,除了几把匕首和木棍,他们全部加起来居然只有一把枪。
“你们怎么这么穷?”
杰森将那把古董枪拿在手里,三两下拆成零件又变魔术似的复原,将剩下的几枚子弹拿在手里把玩,一上一下地抛着。
块头是他两倍大的帮派成员唯唯诺诺,前老大弓着身体赔笑:“这里都是穷鬼,榨不出什么油水。”
“那你们还收保护费?”
“不收我们就要饿肚子了,而且我们也帮忙平事,不让带毛鸡找这里人的麻烦。”杰森知道帮派里常用黑话,他估计带毛鸡是指警察或宪兵之类的。
杰森将一叠零花钱放在桌上,啪的一声把枪压在上面,然后慢条斯理地将子弹一颗一颗摆在枪杆旁边,竖着放,弹头朝上,像站岗的哨兵。因为他之前的武力震慑,没人敢流露出放肆的目光。
“我要你们为我办点事。”
“母亲,让我去吧,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达米安如此向塔利亚请求。刺客联盟已经派出了两个小队,第二队人数是前一队的两倍,可入水之后就一去不回。他的语气中是争取任务证明自己价值的渴望,只有他心里清楚,除了那其实还有点别的。
不知道他未来的随从们死了没有。
塔利亚拒绝了他,不是因为看出了儿子的小心思,而是她对战局的敏锐把握,里面情况不似他们预计的两虎相争,这时候抱着坐收渔利的想法就很愚蠢了,不得不直面冲突,抓住时机。而添油战术,会导致无谓的损失兵力,因此她决定亲自率领队伍冲锋,占领那个神秘的山洞。
当利刃穿过人类身体的虚影,失去目标落在地上的时候,利爪首领沉静如水的眼中突然了波动。
如夜空中骤然炸开烟花,如银瓶乍破水花飞溅。
那是侦探终于找到最后一片拼图时灵感勃发、神采奕奕的目光,好像得到了命运给他的一份答案。
洞穴中发出哗哗水声,越来越响,幽暗的水面下隐藏着巨大的威胁。他目光锐利,盯住了发出一圈圈波纹的不平静的水面,更多的刺客就要到了,而这一批可能是最难缠的。
但那又怎么样呢?蓝眼睛平等地漠视一切生命。
塔利亚觉得自己大概会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记得第一次见到利爪首领的情形。
在数层楼高的山洞背景下,在米迦勒与巨龙搏斗的雕塑前,男人露出利爪,金色的锋芒堪比死神的镰刀,每到一处就会收割走一条生命。他阻拦着他们前进的脚步,如一道无法跨越的山,一个摆脱不了的阴影。
“他们去哪儿了?!”
她那个冲动又愚蠢的孩子率先冲了过去,一只利爪就挡住了名师锻造的武士刀,不仅仅是挡住,在滋啦滋啦的金属相互抗衡、高压力下摩擦的声音后,利爪一按一转一收,武士刀便碎了,飞溅的刀刃碎片划伤了达米安的脸,后者往后急退才免于被另一只猫头鹰爪子穿透胸膛。
“既然猫头鹰法庭已经湮灭,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刺客联盟需要你这样强大的战士,你在这里也将达到别处难以企及的高度。”
利爪首领对塔利亚的招揽无动于衷,表明态度:“这里属于我。”
“你要在这里筑巢吗?”塔利亚试探。
利爪首领沉默下去,拒绝任何谈话。
利爪首领色彩相似的蓝眼睛让塔利亚想到了布鲁斯,那个英俊、强大、坚定,但在某些方面又有着不可思议的柔软的男人。
显然,利爪首领身上去掉了这些柔软,塔利亚曾一度认为那些是不必要的心慈手软,是伟大事业的障碍,但当她和利爪交上手后,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布鲁斯会浑身大汗,会被沙漠的热浪蒸出勾人的气息,会在被打倒之后迅速站起来,在艰苦的训练中他磨练出了与流畅肌肉相匹配的爆发力,随机应变的反应力,敏锐的观察力,以及支撑一位英雄永远战斗的强大意志力——他值得父亲的一切赞赏。
而利爪首领,纵然他强大到不可思议,塔利亚甚至自觉不是他的对手,可她仍然觉得他比不上布鲁斯,他只是一名战士,一个实现目的的工具,一把趁手的刀。
塔利亚很想知道,这把刀现在被谁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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