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闷咳了两声,面前出现一张纸巾。
我没注意是哪个方向递来的,伸手接了过来,含糊地道了声谢。
安灵和辰文聊着天,倒还不忘关心我,伸手在我后背上顺了两下,嘱咐道:“你慢点。”
我点点头,用纸巾捂住嘴又咳了两下,然后一口气把碗里的汤喝完,总算缓了过来。
坐直身,顺了顺胸口,才发现对面的辰文和斜对角的游漌懿都在看我。
我生硬地扯着嘴角笑了笑,和辰文打招呼道:“你好。”
辰文饶有兴致地问我:“你好,怎么称呼?”
我一如既往地答:“叫我石头就行。”
她果然惊喜地笑了,又问:“为什么叫石头?”
我没直接回答她,而是偏头看了一眼游漌懿说:“游老师知道。”
辰文的注意果然从我身上挪开,转头问游漌懿:“小漌,你知道?”
我躲过辰文的追击后低头继续吃饭,不管游漌懿还有没有在往这边看。
安灵听得,在旁边起哄道:“游老师你知道?快说说,我也好奇。”
游漌懿顿了两秒,解释说:“她的名字里有一个‘磊’字,磊落的磊,所以小名叫石头。”
两人恍然大悟。
辰文又转回来,对我说:“那以后就叫你小石头。”
我看了她一眼,点头,算是答应。
“你是专职做这个的吗?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辰文笑着问我。
我猜她说的应该是刚才在自由展示区的事,于是摇头说:“我只是临时凑数的。”
辰文稍显失落地点了点头。
安灵则笑道:“辰文姐姐,你这挖墙脚也太光明正大了吧。”
辰文拾回笑意说:“那好资源不就是价高者得吗?”
安灵便和她解释,我是被她碰巧抓来顶包的。
辰文才终于放过了我。
之后,她们又闲聊了许久,直到我们四个人全部用餐完毕。
分开前,站在餐厅门口,辰文对安灵和我说:“下午来我们这边玩啊,给你们友情价。”
安灵则举手比出一个“八”,回她道:“也欢迎来我们这边光顾,八八折。”
分开后,我问安灵:“你们除了出角色,还兼职做生意?”
安灵点头答:“对啊,我们还卖周边,可以分提成。”
我想了想,说自己下午想去辰文的展位那边看看。
她笑着拆穿我说:“你是想去看游老师吧。”
我撇撇嘴,不理她。
静静走了一会儿,安灵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或许真的不会和我一个下场。”
“嗯?”我疑惑地转头看她,问,“怎么突然又说起这个了?”
她瞥了瞥我,说:“我和你一样啊,只是听你说,肯定不会当一回事的。”
“而且你本来就有点莫名的自信心爆棚。”
我无语道:“没有莫名好吗?我其实蛮优秀的。”
安灵看了我一眼,眼神中还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我也懒得和她解释,于是问:“那你怎么现在突然开窍了?”
她淡淡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
我嗯了一声,再问:“所以,是什么事实让你突然转变了态度?”
安灵叹了口气,问我:“你知道刚才自己喝汤呛着的时候,是谁给你递的纸巾吗?”
我眨了眨眼睛,说:“不知道。我当时咳得厉害,没注意。”
但现在,她不用再说,我也知道了。
是游漌懿。
不然她不会这么问。
果然安灵又问:“现在知道了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
她接着说:“虽然这只是件小事,但我想象不出游老师对其他人做出那种反应的样子。”
“你没看见,她当时,皱了下眉。”
沉默了一会儿,安灵感叹道:“我现在有点怀疑和她六年的同事情了。她到底对你是怎么想的?”
我挑了挑眉,没搭话。
不止是她,我也看不懂游漌懿。
下午场开始后,我便动身前往辰文的展位。
临走前,安灵交代我说:“记得带两杯饮料去,别真当自己去闲逛了。”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买了两杯冰饮和圣代,我朝游漌懿快步进发。
辰文的展位很好找,并不是因为她的展位有多大或者多新奇,主要是她这个人往展位前一站,想不留意到也难。
我走上前去,正犹豫着怎么开口称呼她,她就先向我打了招呼。
“小石头!你来啦!”辰文往我的身后左顾右盼,然后问,“小安安呢?”
我回道:“安灵她走不开。”
辰文点了点头,笑着说:“我也走不开。”
然后拽着我的胳膊,拉着我往展位里面走。
“来来来,外面热,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游漌懿正坐在降温垫上,风扇把她过肩一寸的头发吹得随意飘舞起来。
她听见辰文招呼我的声音,抬头来看我们。
只和她对视了一眼,我便转过头拎起手里的饮品递了一份给辰文。
“给你们带的。”我说。
辰文笑嘻嘻地接下,道谢。
我提醒她说:“有一个袋子里是冰淇淋,先吃,一会儿全化了。”
她点点头,马上伸手去袋子里掏出圣代来吃。
我转回去,弯腰把剩下的两个袋子递给游漌懿。
她微微抿了下唇,才伸手来接。
辰文见状小声惊呼道:“啊,我不知道你们还会带慰问品过来。小漌她例假,不能吃冷的。”
我听罢,赶紧伸手又把游漌懿接过去的两个袋子抢回来。
她惊讶地一愣。
我尴尬地挑了下眉,解释说:“冷的,别碰。”
她转而微微一笑。
我把两只袋子放在旁边的地上,然后直身起来对辰文说:“我去去就来。”
辰文哎着喊了一声,问:“你去哪儿啊?”
然后低低地喃喃了一句:“大热天的。”
十分钟后,我又回到辰文的展位前。
她上下扫了我一眼,发现我手里多了一只饮品袋。
于是笑问:“又买什么了?小石头。”
我也笑答:“热饮。”
辰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放我进去。
游漌懿仍像刚才那样坐着,听见我回来的动静,便抬头来看。
我迎着她的目光慢慢走到降温垫前,蹲下,坐在边边上。
然后回身把热饮递过去,说:“热的,不烫。”
游漌懿接下,说:“谢谢。”
她慢条斯理地把饮料从袋子里拿出来,插上吸管,吸了一小口。
见她喝了,我便把目光投向别处,然后发现刚才放在垫子旁边两个袋子不见了。
游漌懿看出我的疑惑,开口解答说:“饮料和圣代在那边的冷藏箱里。”
说着她用眼神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只宝蓝色密封箱。
我点点头,起身走过去。
箱子侧面有一个搭扣,打开,将上盖轻轻抬起,液化的冷气便从里面溢出来。
完全掀开后,我看到了已经去掉包装袋静静立在里面的饮料和圣代,于是伸手将它们拿出来,把箱子重新关上扣好,又回到游漌懿面前。
我把饮料放在旁边的地上,然后揭开圣代的盖子,开始挖着吃。
“不热吗?”游漌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把凑到唇边的冰淇淋塞进嘴里,然后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她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右手边的位置,轻轻说:“坐上来吧。”
我呆呆地看着她,冰淇淋在口中融化成奶浆。
游漌懿微微睁大了眼睛,用眼神示意我说:不来吗?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脱掉鞋子,把勺子含在嘴里,空出一只手去拿饮料,然后用手肘撑着身体,往后挪去。
她看我挪动得艰难,伸手过来想接下我手里的饮料,我转肘一躲,皱着眉抬头看她,咬住勺子含糊地吐出一个字道:“冷。”
她笑了笑,收手不再管我。
我挪到她旁边,盘腿坐正,把饮料放在右手边的空地上,继续挖圣代。
沉默了一会儿,游漌懿开始没话找话。
她问:“第一节课的内容还有不理解的吗?”
我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觉得她应该是想缓解我们之间的奇怪氛围,于是开口反问她:“什么都可以问吗?”
游漌懿嗯了一声,说:“只要和版画相关,我知道的都会尽量解释清楚。”
我想了想,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版画的?”
游漌懿朝我眨了两下眼睛,我回了她一个挑眉,意思是:这个问题和版画有关啊。
她便将视线暂时投向别处,回忆了起来,缓缓回答说:“高中的时候很感兴趣,那时候在外面上的兴趣班。大学就填报了这个专业,然后一直到现在。”
我点点头,又问:“那为什么没有朝专家的方向去发展?这种比较冷门的绘画类别,应该会更需要你们这些专业人士来继承和发扬吧。”
游漌懿说:“想过。”
但随即道:“后来觉得,那样就像把自己深深镌刻在了木板上。我虽然喜欢,但却不想为它而活。”
我顺着她的话问:“那你想为什么而活?”
她笑了笑说:“这个问题超纲了。”
我也笑了笑,转头回来,舀塑料杯里已经快融化殆尽的冰淇淋。
融化了的奶浆真难吃。
游漌懿应该在看我,因为我听到了她心不在焉地吸取饮料的声音。
她果然开口问:“你为什么要来学版画?”
我仰头一下子把奶浆全部倒进嘴里,然后戳开旁边的饮料,猛吸了一口,混合着咽了下去。
游漌懿这句话的重点不是“为什么来学版画”,而是“为什么要来”。
她的问题也超纲了。
却狡猾地用版画来掩饰。
我又喝了一口饮料,润了润有些齁甜的嗓子,缓缓答:“为了一个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值得吗?”
我转头看她,她正看着我。
眼中似是有一丝心疼一闪而过,我毫不犹豫地捉住。
告诉她:“值得。”
大概被我坚定的回答稳住了心神,她紊乱的眼波静静地荡漾开,然后浅笑了一下,对我说:“等下一起回去吧。”
我便又不可自拔地陷入名为游漌懿的泥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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