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抬头起来，抖动了两下脑袋让两侧的头发自行向后归拢。
游漌懿伸手帮我顺了顺，而后看着我，静待回答。
我先是反问她有没有发现后来我都没有再叫过她“姐姐”。
她点头说发现了，应该是在第一次发生矛盾以后。
我嗯了一声肯定她的记忆，然后告诉她：“我不想你只是把我当作一个萍水相逢的年少妹妹。我想用相对平等的普通成年人的身份和你相处。”
“我对你的所做、所言不是因为把你当成了年长的姐姐，而是发自内心地想和你交朋友，想对你好。”
我抬手捧住她的脸，继续道：“我想让你知道自己对你的心意，并且，期待着你的回应。”
游漌懿抓着我的手腕，轻轻说：“我从没把你当作妹妹。”
我便问：“那向安灵介绍我的时候为什么那么说？”
这个问题，我当时也问过她，不过，与此刻的情境不同。
那她此刻的回答自然也不同。
“那时候不知道该把你归到什么分类里。我们比陌生人熟悉，却还没到朋友的程度。你又喜欢叫我姐姐，所以当时就那样说了。”
这和我当时的考虑差不多，便向她解释：“叫你姐姐是因为你身上始终洋溢着类似的温柔。我除了小时候生病的时候能得到妈妈的关爱，其他时间基本都是在被教训和被冷淡中过活的，所以很渴望。”
游漌懿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那你对我… …”
我挑眉疑惑地嗯了一声，不过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赶紧说明：“我只是享受这种感觉，并不是把你当成了姐姐在爱护。我说了不想你把我当作妹妹的,也分得清这两种感情。”
“那时候只是把它当作了一个昵称，没有别的意思。”
她听罢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叫姐姐也可以，每次这种时候，你都最乖。”
我苦笑着侧身抱住她。
那是因为那种时候不是在道歉的路上，就是在有求于她的关口。
“怪不得之前那样叫你的时候，你都更愿意搭理我一点。”
游漌懿理所当然道：“谁不喜欢乖小孩呢？”
我噘嘴说：“游漌懿，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从小就不属于乖的类型。”
她哦了一声，道：“没关系，我擅长这个。”
我抬首看她，问：“擅长什么？”
她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盯了她一眼，但面前的人并不再继续开口，于是只得无奈地又靠回她肩头。
这个女人，又开始往葫芦里塞药了。
“游漌懿。”
“嗯？”
“现在，我是你的谁？”
她笑了笑，抬手勾住我的手臂，依旧反问道：“你想成为我的谁？”
我起身，拨开她的头发俯身过去，用实际行动回答。
而后松开，轻轻问：“可以吗？”
游漌懿也轻轻回我：“机会只有一次，我之前已经给过你了。”
我皱眉直身起来。
“那次怎么能算呢？那时候我根本不敢向你索求太多，怕你会拒绝。”
然后若有所思地问：“难道那个时候我已经可以说想… …”
她直接打断我道：“不可以。”
我扁了扁嘴。
“那你干嘛还说给了我机会，这不还是会被拒绝吗？”
游漌懿却笑着说：“我可以先在心里默默答应你。”
我无奈道：“我爸爸说，女人总是口是心非，让人捉摸不透。”
这是那天那个骗了我一包纸巾的小女孩的原话，用在此刻真是恰到好处。
我们果然都被逗笑。
笑了一会儿，我问她：“所以，那个时候为什么还不能答应我？”
她答：“因为你的考察期还没结束。”
我眨巴着眼睛问：“考察什么？人品、家世？”
游漌懿嗯了一声说，主要是人品。
“万一你是那种贪财好色、朝三暮四、薄情寡义的人怎么办？”
“我得多了解你一点才行。”
她的顾虑自然不无道理，但我还是得自证一下。
“我不是。”
她笑道：“我现在知道了。”
“况且… …”
说着，她停下看我，我朝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游漌懿扬了扬嘴角，继续道：“不是你让我擦亮眼睛，好好甄选的吗？”
我立刻就想起了这句话的出处。
原意是让她多提防容亦的，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于是无奈一笑，转而吓唬她说：“那你应该也记得我说过'你的下一次婚姻将会是你余生的幸福'。”
“既然千挑万选了我，可是没有后悔药的。你见识过我的监控手段了，这辈子，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着，张开五指扣入她的右手。
游漌懿收指将我的左手扣紧，轻声问：“到底是谁逃不出谁的手掌心？”
我爱惨了她用最乖、最软的语调说出最狠又最让人心动的话。
所以，又没能控制住想吻她的冲动。
“游漌懿。”
“嗯？”
“我好喜欢你。”
她轻笑着捡开黏在我唇上的她的发丝说：“知道了。”
我垂眸伸手，勾回那根头发，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天，我到底有没有弄疼你？”
我始终对“那天抓住她头发却没有拉疼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总觉得是游漌懿在“故作坚强”。
然而，她伸手收拢回这根头发，又说：“没有。”
我挺身往后退了退，重新打量了一遍她的发长。
比之前长长了一点，但肯定不超过过肩一寸半，这个长度，怎么可能能反应得过来呢？
“那你到底是怎么及时发现的？”
游漌懿笑了笑，说：“是我放进你手里的，当然能及时发现了。”
“啊？”我相当惊讶。
她便接着解释。
当时，她午休起来，看到我也睡着，本来想直接叫醒我的。但随即注意到了我伸在她近旁的那只手，一直在无意识地收拢手指，看上去像是在抓取着什么。
她看我还皱着眉头，很可怜的样子，就想借自己的头发逗逗我，没想到这一放，我一抓，那揪头发就彻底拿不出来了。
“我没想到你会抓这么紧。”游漌懿微微噘嘴理着自己的头发。
我笑问：“你猜我当时其实在抓什么？”
她看了看我，随意地猜道：“好吃的？”
我本想摇头否定，但想了想，这么说好像也行，于是进一步问：“那你再猜是什么好吃的。”
游漌懿稍作思考后就说：“好吃的很多，范围太广。”
我便提醒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眨了眨眼睛，问：“酸奶？还是饼干？”
这是我们刚刚才吃过的，确实很近，但还没有到“眼前”的程度。
我挪身靠坐到旁边，右肘撑在沙发靠背的上沿，屈起左手食指，用关节点着她的嘴角说：“是‘眼前’啊，游漌懿。那些可都已经在肚子里了。”
然后抬眼笑着对上她的双眸。
“是你。没有比你更好吃的了。”
游漌懿反应过来后，害羞地伸手推了推我。
“姜辞磊。”
我抓住她的手，接着说出可能的下文。
“嗯，我又开始不正经了。怎么办？”
“可我就是想对你不正经。”
她根本拿这样的我没办法，于是抽手回身，背靠进我怀里，又开始用沉默“惩罚”我。
我揽住她，笑着转俯首去看，她转头来对视，我便冲她眨了眨眼睛。
游漌懿垂眸一笑，转回去不再看我。
我也笑着收回视线，只是轻轻搂抱住她。
此番甜蜜过了头，加上刚才又把之前的事件穿插着进行，导致我们都忘了把主线推到了哪里。
还是游漌懿先回忆了起来，提醒着问：“我们和好了吗？”
我便也想了起来，于是反问她：“那时候，为什么会主动和我和好？”
按照她的性格和手段，应该是间接诱导才对。
游漌懿坦言，因为当时并没有向我袒露心意，所以那时的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理有据的生气在我的角度是非常莫名其妙的。
而且，又因为也同样没办法把我从自己的脑袋里彻底摘除，一边讨厌着我和谁都保持亲密的样子，一边又控制不住思念。
于是在暑假开始后就酝酿起了和好的事。
我没想到她这么早就有了和好的念头，便问：“那为什么不早点给我信号？”
然后告诉她，我们之前偶遇过好几次。
游漌懿说她知道，接着开始抱怨：“每次都躲我。”
我第一反应是，内衣店那次果然还是被她认出来了，便把真实的情况解释给她听。
“我是为了获取情报才约安灵的，没有别的想法。躲你是怕自己解释得不好让你误会。”
她却说：“你们玩得挺开心的，吃饭的时候也有说有笑。”
“嗯？”我疑惑地看向她，问，“你怎么知道... ...”
难道，游漌懿在更早之前就看见我了？
但她没有解释，只是接着说：“躲起来不怕我更加误会吗？”
我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只好抚摸着她的手指，向她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那时候就想和好了，也怕你见到我心烦。”
“还有就是... ...”
她轻轻问：“什么？”
我闭上眼睛，狠了狠心，厚着脸皮告诉她：“我那时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你这么上心是因为喜欢上你了，百感交集下就更怕和你碰见了。”
游漌懿便问：“所以，后来在漫展上又遇见我的时候才快步跑走了？”
我惊讶了一下，随即叹气道：“这也被你看见了。”
她嗯了一声，说：“看见了，全都看见了。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我原是落荒而逃，却害她这样误解，惹她伤心。
于是立刻抱住她的肩头说：“想的。我每天都想见你，但又害怕见你。你不喜欢我，我却很喜欢你。”
“担心更加引起你的不悦，所以不敢再主动靠近。”
游漌懿听罢又往里靠了靠。
她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我也很喜欢你。
之后，突然问：“你不生气吗？”
“嗯？”我反应了一下，而后无声地笑了笑，告诉她，“我还没来得及生气，你就主动来和好了。”
“你不知道，我对你的主动毫无抵抗力。”
游漌懿也笑，说：“我知道。那次和好后你看我的眼神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我问她怎么不一样，她说，里面透露着一种感觉，一种越陷越深却甘之如饴的感觉。
而正是这种感觉让她明白，自己在我心里和别人是不同的。
我听得笑她。
“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万一我是情场老手，擅长伪装呢？”
她转头来看我，从容道：“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初恋吗？”
我无奈地提醒她：“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啊，而且直到刚才还在怀疑呢。”
她抿唇一笑，说出重点。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安灵喜欢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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