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开始还正经地来问,不过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站在路边的游漌懿和我看得齐笑。
“亏我还想着给她找对象呢,你看,她这才是以怨报德。”我故作委屈地收起手机,牵着她往慢慢往路边渐渐停靠下来的车走去,颇为孩子气地说,“我们回家,不理她。”
游漌懿大概也很是无奈,明明是我先去招惹安灵的,这会儿反倒是自个儿委屈起来了。
她笑道:“你怎么像个孩子。”
我挑眉问:“不喜欢?”
她垂眸浅笑,并不答话。
上车时,已经七点三十八分,我轮动左手手指在膝盖上轮敲,静静凝视着前方,数着时间。
下了车,游漌懿的闲庭信步在此刻实在是让我抓心挠肝。
只好对她说:“游漌懿,我们能不能稍微走快点,我想上厕所。”
她眨巴着眼睛问:“刚才在画室怎么没去?”
“刚才不想,现在想。”
她抿了抿唇说:“那快走吧。”
终于要接近目的地了,她突然一把将我拉住,指着旁边小区内设的公共厕所说:“这里有卫生间。”
我看都没看一眼,拉着她继续往前,一边道:“快到家了,我还忍得住。”
游漌懿蹙起眉头,轻声说:“会憋坏的。”
我讪讪地回她:“没事,我身体好得很。”
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开门,一气呵成。
来不及接应母亲的问候,我拉着游漌懿就往餐桌边安置。
“快去吧。”她还贴心地宽慰我不必在意此刻的照顾不周。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母亲淡淡发问。
我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三分钟,装模作样去上了个厕所回来还剩两分半。
若无其事地回到餐桌边,游漌懿问我有没有不舒服,我笑着摇头,让她放心。随后晃悠到茶几前,看似随意地拿起了遥控器打开电视。
但那个电视剧是哪个台来着?
于是开口问母亲:“妈妈,你平时看电视剧的是哪个台?”
母亲拿了碗筷出来,反问我:“哪个电视剧?有的台不一样。”
我挑眉道:“就上次看的那个。”
她静静地盯了我好几秒,莫名让人窒息。
随后幽幽道:“就镜山影视频道。”
我点点头,同时按下数字“6”。
耳边立刻响起熟悉的主题曲旋律,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赶上了。
我搁下遥控器,悠悠走回餐桌边,稍稍调整了一个适合观看电视的角度,开始享用晚餐。
“医院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你?”
女主二的开场白刚出口,母亲就在旁边督促我说:“先喝汤。”
我哦着应了一声,左手摸索着扶上碗边,注意力仍停留在不远处。
女主一解释说,是主治医生联系了她,说明天再去复查一下病变的位置。
女主二皱眉道:“那你刚才… …他还说什么了?”
女主一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她:“他说,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姜辞磊。”)
女主二心疼地抱住她。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女主一回抱住她说:“好。”
重要的剧情告一段落,我总算能把目光暂时挪回餐桌上。
不过刚才,好像隐约听到游漌懿在叫我。
这样想着,偏头看向她时,正巧她也看着我,问话便脱口而出。
“你刚刚叫我了?”
她没张口,母亲先插话进来。
“小漌叫你好几遍了,跟失聪了一样。”
我无语她的形容,但更在意自己竟然会对游漌懿的声音置若罔闻。
而面前这个女人抿唇不语的样子让我不由地开始进行自我反省。
总不能和她解释自己是因为看这么少女心的偶像剧太入迷了没听见,于是只好抱歉地说:“电视声音有点大,我没留心。”
随后,依旧是母亲怼了过来:“那关了,这个是重播,我都看过了。”
我心道:我没看过啊。
她说着起身往茶几那边去。
我快步抢在她前面,拿起遥控器将音量调小了一格,然后解释说:“关了太安静了,稍微有点声音,显得其乐融融。”
母亲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今天奇奇怪怪的。”
我挑了下眉,装不在意,回身坐回餐桌前轻声问游漌懿:“怎么了?刚才叫我。”
她无奈地答:“妈妈让你喝汤。”
我眨巴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手边,随后做出捧碗的姿势抬头应道:“现在就喝。”
“啊!”
随着一声轻呼,碗咚的一下被搁回了桌上,汤也晃出了一些到手上。
汤还有些烫,此刻手指前片都火辣辣的疼。
游漌懿赶紧抽了张纸,过来拉起我的手确认。
“烫到了?”
我皱了下眉,而后笑着摇头。
她擦掉我手上的汤水又看了看,嘱咐道:“用勺子,慢点喝。”
我笑着答应说:“好。”
然后听话地执勺舀起一口,轻轻吹了好几下,才敢再往嘴边送。
不过,这勺汤依旧没来得及被临幸,电视那边就传来了朦胧的熟悉声线。
“医生,她怎么样?”
是女主二的声音。
电视音量其实本来就不高,刚才又被调小了一格,这会儿我有点听不真切里面的对话了,于是又抬头往那边,想借着字幕加强听感。
“家属先别着急,患者目前还在做进一步检查。”
“什么检查啊?要这么久?”女主二心急如焚。
我也蹙起了眉头。
“别皱了。没事,死不了。”母亲的声音幽幽地传入耳中。
我听得一回神,立刻低头去抿勺子里的汤。
“山山家属。山山家属在不在?”
我猛地一抬头,往右前方看去。
“在!我是,我是。”女主二应道。
“哦,麻烦过来一下,医生有话和你说。”
“好。”女主二快步跑去。
诊室内气氛凝重。
女主一和医生的对话恰好结束。
医生转而向旁边的另一位病人和家属交代道:“五楼,5126诊室,陆医生在等你们。”
家属抹了把眼泪,扶着那位病人蹒跚而出。
女主二的情绪不免被感染,心情更加沉重。
她慢慢走到女主一身旁,皱着眉头喊:“山山。”
女主一转抬头看见是她,露出一丝笑,然后牵着她的手示意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女主二攥紧了她的手,缓缓坐下。好一会儿才抬头,泪眼汪汪地看向医生,带着哭腔问:“医生,她还有多少时间?”
医生眨巴了一下眼睛,和女主一相视一笑。
“请不要担心,你太太的身体很健康。找你过来也是为了和你们也解释清楚。如果由病人自己来说,家属们可能也不太相信,还以为他们是隐瞒病情。”
“啊?”女主二一下收住了哭声,挂着两道泪痕看看女主一,又看看医生,问,“什么… …什么意思?”
随后,医生开始从头和她解释。
女主一和刚才出去的那位病人的片子对调着拿错了。
当天,医生在看了女主一取回来的片子后发现了病灶所以立刻安排她做了进一步检查。
之后,比照前后报告时却发现后来的一系列报告都显示女主一的身体一切正常,他心生疑惑,就去查看了当天的病例,找到了另一位有疑似症状的病人,但她的当天报告却是无异常。
这下,便有了一个合理的猜测。
于是本着对病患负责的原则,这才决定让女主一和那位病人再来医院重新检查一次,核实情况。
女主二听完,眼泪也已经干透,她愣愣地转头问女主一:“那,那就是说,你没事了?”
女主一灿烂一笑道:“嗯,没事了。”
女主二面露欣喜,但很快又收住,转头问医生:“那昨天你为什么打电话来说她的情况不乐观?”
医生疑惑。
女主一赶紧解释说:“没有。医生的原话是我的报告有些问题,请我再去复检一次。但我因为惦记着病情,所以误以为他是委婉地表达那种意思。”
女主二恍然大悟,欣喜重回眉眼,又问了女主一一次:“那你是真的没事了?”
女主一认真地告诉她:“真的。真的没事了。”
女主二猛扑过去说:“太好了!没事就好!”
我也总算舒了一口气,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回去的车上,女主二赖在女主一怀里问:“山山,你刚才听到医生说的了吗?”
女主一疑惑地嗯了一声问:“什么?”
女主二咬了咬唇,小声道:“他说你是我太太,我是你家属。”
女主一哦了一声,佯装失落着说:“原来那个时候,你更在意的是这个啊。”
女主二撑着椅面一下子坐起来,争辩道:“没有,我当然最在意你了。”
然后又软回去,轻轻说:“第二在意,我是你的谁。”
女主一嗯了一声,低头故意问:“你是我的谁?”
女主二抬头对上她的双眸,把问题抛回去。
“你说,我是你的谁?”
我立刻闭上眼睛,把脑袋摆正回来,忽略这段母亲的最爱。
阴差阳错。
还真让蔺樊给猜对了,真是狗… …咳,还行吧。
既然女主一无病无灾,那后面就是两人恩爱的桥段了。
我不感兴趣,于是睁开双眼,准备正式开始享用晚… …
菜呢?!
面前的餐桌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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