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谦还是替沐瑾气不过,眼眶都气得微红,“可是你当时明明是怀着那么激动期待的心情去找他的啊,却只换来他的质问和斥责,这得多难过啊……”
——是啊,这得多难过啊……
沐瑾未说出口的话就这样卡在喉间,像吃药时不小心咬破胶囊,苦涩的药粉粘在喉咙,几近呛人的苦意充斥整个口腔,久久也散不去味。
“那你现在的打算是什么?该说不说,你藏得可真好,我跟苏故完全没看出你想转专业的想法。”平复了下心情,郑谦问他。
沐瑾双手环着膝盖,下巴抵在上面看着前面,轻声道,“我还是想试试往下走,走我当初给自己选择的路。”
郑谦这才笑开,抬手拍了下沐瑾的肩,“你要是真转专业了,我看苏故那小子怕不是要哭晕在宿舍里。”
沐瑾也被他逗笑,问他,“那你呢?”
“我?我去你的新宿舍把你抢回来。”
沐瑾心里的郁气彻底被晚风吹去了,笑弯着眼。
沐瑾的说完了,郑谦也不耍赖,组织了下语言跟沐瑾讲了个故事。
他高一的时候是在村里的学校,有个小少爷跑过来度假避暑,正好碰上他暑假出来自习,就跑来找他搭话。
小少爷就是小少爷,不用其他的什么来彰显身份,单是站在那,就跟其他人不一样。
长得很白,很娇气,鞋子踩到泥巴都要气个半天,嘴噘得都能挂油瓶了。
郑谦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同龄人,村里的大家都是皮猴,大大咧咧的,爬树掏鸟蛋,聚着斗蟋蟀,哪里不乐意了可能还会打一架。
所以在小少爷来搭话的时候,他特别稀罕,去迁就着小少爷,生气了就哄,不开心了就逗,两个人黏黏糊糊地度过了一整个暑假。
就在暑假结束前的一天,郑谦打了一肚子的底稿,组织着语言想问清楚小少爷的住址,想和他约定一起去同一个大学。
这些话都没来得及说,小少爷朝着他挥手笑,没心没肺地说他要回家了,谢谢他这些天的陪伴。
郑谦喉咙干涩,笑着故作轻松问他,以后想考哪个大学?
“考大学?”他问,好像这个词对他而言过于陌生,思索了下后又没兴趣地丢下,无所谓地笑着,“不知道啊,随便吧,反正都一样,以后出国镀个金回来就行了。”
这是郑谦第一次看到他与其他人的壁,很厚,即便他用尽力气也打不破,只会撞得头破血流,而在壁另一边的人只会疑惑,“你为什么要那么用力呢?不用力就不会疼啊。”
无力,无论再怎么用力都抓不住,因为他想抓的那只手随时会被毫不眷恋地收回。
——而他将坠入深渊。
高二的时候,他们学校有个交换生的名额,郑谦拿到了这个名额,去了一所贵族学校。
他其实没感觉出贵族学校和他们学校教育资源上的差别,只是厌烦了给人当猴看的感觉。
这所学校每年都会有贫困生录取名额,他在的那个班级刚好就有。
或许是类似的处境让他们交好,也可能只是想在这不合群的环境里找一个同类,总之他和那个贫困生成了朋友。
他以为他会这样直到学期结束被送回学校,但他发现了一件事。
——他的朋友一直被校园霸凌着。
各种语言上的羞辱,人格上的耻笑,近乎窒息的冷暴力,维持了一整个学期。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他目睹了他朋友被围在厕所殴打,那些公子哥嬉笑着让他像狗一样从他的裆下爬过去,不然就喊人去砸他妈妈的摊档。
郑谦是知道的,他朋友的妈妈在他们学校门口摆了摊卖小吃,没想到这也会成为被他们威胁玩弄的理由。
怒火烧了理智,等郑谦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押着站在了德育处,被教导主任指着鼻子谩骂。
而被他殴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却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用轻蔑看蝼蚁的眼神怜悯地看着他。
——他只觉得恶心透了。
明明校园欺凌的是他们,最后背处分的却只有郑谦一个人。
出结果的那天,那些人特意过来找他,嘲他多管闲事,讥笑,“你帮的那个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站出来给你作证诶,心寒吗?贫民窟的小丑?”
“处分是回学校后撤销的吗?”沐瑾问。
夏大对这些控得很严格,但凡记过都不会予以录取的。
郑谦点点头,又摇头,“不算,是在我回学校之前的一天,好像是那个人跑去求他们了,后来我的处分也没下来。”
郑谦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像转述一个故事。
但沐瑾知道他心里还记得很深,始终有根针扎在肉里,每动一下都会刺得生疼,不然今天见到刘子秋也不会反应那么大。
“你后来还去见他了吗?”
郑谦摇摇头,笑了下,“他有试图约我,但我没去。”
“没有必要了。”
沐瑾静静听着,刚想开口说什么,看到前面朝他们跑过来的身影有些眼熟。
郑谦也看到了,他感觉这个身影很像要跑过来供他大白菜的渣猪,眯了眯眼,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小学弟?”
“学长?!”
刘子秋戳苏苏的脸。
——郑某哼哧哼哧地去护崽。
刘子秋牵沐沐的手。
——郑某怒气冲冲地去护崽。
方承适从远处跑过来。
——郑某警惕护崽,护到一半发现崽自己屁颠屁颠贴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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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到处留情种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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