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稍微吃了几个点心,她见清平郡主心情不佳,提议玩三色棋。
“可以,不过要有彩头。”清平郡主突然来了兴致,眼眸一转,露出狡黠的笑容。
“赌什么?”沈星河被她的眼神弄的有些发毛,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输的人要吃掉指定的食物。”清平郡主跃跃欲试,开心的笑起来。
“……”沈星河笑容一顿,突然觉得舌头和胃要遭罪了。
“这样才有刺激感觉。”
“你不会让其他人代吃吧?”沈星河狐疑的看了少女一眼。
“我是那种耍赖的人吗?”清平郡主不满的哼道。
“好。”沈星河马上答应。
“我赢了。”清平郡主欢呼,招手让侍女把用醋泡过的鱼干端上来。
沈星河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她犹豫会,愿赌服输,一口气吞了下去。
噎的慌,沈星河咳嗽不止,差点让她反胃吐出来。
清平郡主连忙叫人送上茶水,轻拍她的背部,让她好受些。“还玩吗?”
“再来!”沈星河缓了好一阵,也想让清平尝一尝苦果。
玩到最后,她们开始互相鱼死网破、自损八百的模式,指定东西越来越难吃。
沈星河猛地灌水,吐着舌头,难吃的鱼腥味在舌尖绽放,她感觉自己都是一股腥味。
清平郡主见她扭曲的表情笑的前仰后合,房间内都回荡着她的笑声。“你这表情好好笑。”
沈星河忍不住跟她一起笑了起来,探起身子,一把将折耳根塞到她嘴里。
少女推搡着她,打掉她的手,二人互相对视,又笑作一团。
笑够了的清平郡主忽然认真的问道:“你们就这样离开,不多留一会吗?”
沈星河摇摇头,“大人有要事,就先行一步。”
少女鼓起腮帮子,有些不满,“他有事就让他先走,你可以多留一会。”
沈星河戳了戳她的脸颊,对方很配合的随着她的动作,瘪了下去,然后又鼓起来供她戳。“他是我主子,我怎么不跟着他。”
“他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吗?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清平郡主蹙眉,嘴微微下撇,似乎有些不高兴。
“我是他的七叶。”沈星河把玩着她脖颈挂着的玉,温润细腻,是极好的玉。
她的任务就是要攻略凌云,所以只要是凌云下的命令,她都会尽力去做的。
最近应该有进展的,可她灵力在慢慢倒退,系统也陷入昏迷中,精神恍惚,缩回到她的识海里,不定时清醒,大多数时候都是迷迷糊糊的。
回去找祝无忧再看看吧。
“留下来吧,梦灵城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还没带你去。”清平郡主解下项链,塞到她的手里,双手握住她的手,眼眸亮闪闪,恳切道。
沈星河摇头拒绝,“不行。”
她站起身,走到少女身后,撩开她的发丝,小心翼翼的将玉坠重新挂回到少女的脖颈。
“为什么?外面有什么好的?”清平郡主仰头望着她,将头靠在她的怀里。“我有很多很多灵石。”
“你离开过梦灵城吗? 外面有千山飞鸟,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很多你没见过的景色。”沈星河扶住她的肩膀,慢慢坐稳,不让她后仰到地。
“我不屑于去哪种地方,结界外很多种族为了地盘厮杀,天天腥风血雨的。”少女看着她无动于衷的表情,不满嘀咕着。
沈星河笑笑,“不屑还是不能?”
“只要我想,我当然可以出去了,不然怎么和其他种族谈生意。”少女张了张嘴,慢吞吞道。
沈星河不置可否,她知道清平的结局。
想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梦灵城了。
“你这什么表情?”少女神色有些古怪,“你觉得我很可悲吗,生命短暂,譬如朝露,一眼就望到头。我确实活的不如你长。”
“你有什么可怜的,你现在是郡主,是这个梦灵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吃穿不愁,生在金窝。”沈星河轻笑起来,好似听到什么笑话。
少女瘪瘪嘴,拉住沈星河的手,拽她起来,“今天难得神树开花,我带你去看看吧。”
沈星河顿了下,她记得神树是人族挺宝贝的,就这样带她过去吗?
清平郡主看出她的顾虑,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没事,都是无所谓的破规矩。”
静谧的黑夜中,清新淡雅的香气飘洒,花似点点繁星,月光洒在花瓣上透出莹莹的白光,一点点张开,直到极致的绚丽绽放,花如堆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好将这夜空照亮。
沈星河第一次这美轮美奂的景色,即便她不是喜欢赏景的人,此刻被惊艳的说不出话。
清平郡主没有开口,直到花朵凋落,她才开口,“好看吗?”
“很美。”沈星河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盯着神树。“”
“你留下就可以经常看到了。”
“原来在这里等我。”沈星河轻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留她下来,她一无权势、二无能力、三无资源,实在没有值得她图谋的地方。
“留下吧。”少女重复道。“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人族不好吗?这里是穹天最繁华的贸易中心,在这里生活不用担惊受怕,你们所见的不过是梦灵城的一脚,梦灵城不比外界差的。”
“不行。”
“为什么?”清平郡主不明白对方三番两次拒绝她的理由。
沈星河真假参半的道。“我将我的灵魂卖给了恶魔,所以我不能。”
“你们签订了血契吗?”清平郡主沉默了下,她很认真很认真的问。
“你可以这么理解。”
清平郡主抿唇不语。
回去路上,少女不再开口说话,沈星河跟在她身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真的招架不来这么热情挽留她的小姑娘啊。
前面的少女忽然被台阶绊倒,即将摔倒在地,沈星河急忙上前,一手拉住她,一手揽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形。
少女站稳后,没有马上松开她,反而借机凑近她耳边,语调上扬,轻声道:“阿星,你有魔族血统吧。”
这话好似惊雷落入水中,沈星河心头一阵冰凉。她眼中滑过一丝阴霾,歪头复问:“你在说什么?”
脑中思索着她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仙尊不知道吗?”
沈星河眼眸沉沉,嘴唇微张,她在威胁她吗?
空气一时间突然陷入了凝滞,清平郡主放松笑笑,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你没有露出魔人的特征。”
她伸手摸向沈星河的腰,沈星河不适的蹙眉,少女的手停留在系在腰间的鞭子,声音轻笑,“是因为这个噢。”
“这又能证明什么呢?”沈星河的眼眸变得冰冷,但她的声音充满不解。只要她咬死,凌云不认,清平郡主说再多都是她的猜想。
清平郡主松开她,后退几步,晃了晃食指,“你的武器是我私自高价用游商手里买来的,据说是神器。我无法驱动它,找了很多人来看,他们看不出门道,所以我把丢在藏宝阁里。后来魔人来袭梦灵城,这条鞭子不翼而飞。”
“我见到那根鞭子在魔人手中动了,后来我想通了,它是魔人的灵骨做的,没有魔族血统的人,无法驱动它。”
“……”沈星河没有想到这鞭子还有这个由来。
“你想说什么?”沈星河见她私下点破,没有当众拆穿的意思,知道她有话想说。
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要妨碍她的攻略。
“不要这么警惕的看着我。”清平郡主笑笑,轻声说:“这件事只有我知道,连我哥哥都不知道。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你需要我做什么?”沈星河迷惘望着她,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你是担心发色问题吗?可我修为不高,没办法替你解决,这种事情可能要找其他人。”
清平不是凌云交易的对象,改变发色这种事情,她就算求凌云,对方也不一定会答应。
清平郡主只是看着沈星河的神色,沉默了下,她轻笑道:“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魔人注意些,因为他们可能知道这鞭子的用法,到时候你会遇到麻烦。”
“?”这回沈星河是真的讶然。
她以为少女是想用这个威胁她留下来,陪着她玩。
“什么为什么?”清平郡主笑意盈盈。“是我为什么告诉你吗?”
“人会对别人无缘无故的好吗?”沈星河抿唇,这种无端的善意会让她有些无措,在她的认知里,因为我对你好,所以你对我好。
即便如此,也不能奢求被给予方全心全意的对她好。
在皇宫里的一个月,清平郡主带她去玩了很多好玩的,很开心。
但她不认为她们的友谊有到清平必须挽留她的地步。
“因为你很好,所以我想对你好。”清平郡主从腰间的糖袋取出一颗糖,塞到她嘴里,眼神认真而小心,“抱歉,刚才被我吓到了吗?”
“你不害怕我的血统?”沈星河咀嚼口中的软糖,吞咽下肚,有些讶然,清平的反应跟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血统论,人族和其他种族持有不同的观点,互相尊重,互不打扰。”少女笑嘻嘻道。
她眼神明亮,挥舞着小拳头,“虽然我也不认同这里的发色论,但我向你保证,你下次来梦灵城的时候,这种发色阶级观念风气会慢慢好转的。如果谁敢说你,我替你骂回去。”
“魔人是很坏的人,我身上有他们的血。”沈星河沉默了一会,“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
“我知道,但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主动伤害过其他人吗?
“没有。”这点沈星河是确认的,至今她手上没有沾染人命。
“你会因为伤害别人感到开心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你没在我面前做过坏事,又不会使坏开心,你不是坏人。”清平郡主弯起眉眼,理所当然道。
她们又看了好一会夜景,分别之前,少女停在沈星河面前,她扬起头,语气轻快,神色有些骄傲。
“阿星,我是郡主,我掌握着人族的商队运行。”
“我知道。”沈星河点头,她知道清平头脑灵光,很会做生意。
“我们是好朋友。”少女又重复一遍。
“我知道。”
“你不知道。”少女摇摇头,嘴角带笑,眼眸透着柔和的光辉,清凉的晚风吹拂过她鬓边的碎发。
“我想告诉你,我对梦灵城很重要,在这片大陆上,或许你会少一个敌人。”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风变得柔和。
沈星河心里涌现出一股感动,轻轻拥抱她,在她耳边的小声道:“谢谢你。”
“如果你在外面没有一席之地,你可以来找我。”清平郡主忽然觉得疲惫一扫而空,弯起眉眼。
“我以后有空会找你来玩的。”沈星河认真的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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