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瞳孔紧缩，她死死的盯着霍光，扯出僵硬的笑，尽可能掩饰住自己的过激情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内心掀起一阵惊天巨浪，满是错愕和震惊，他怎么会知道系统的存在？
他们是一伙的吗？
还是他是为了系统而来的。
同时沈星河感到一阵微妙的安心，突然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果然是因为对她意识中这个超出三界之外的事物感兴趣。
这种常理解释不通的东西，他好奇，为此来专门找上她。
欸？？？？？？
系统也震惊霍光怎么会知道它存在，明明受到世界意志加持，不会有人能察觉到它的存在。
这人怎么回事？！
瞧着他深邃的眼眸，系统瑟瑟发抖，生怕他会捏死它。
可任务进度还是推进，它取出能量进行检测。
霍光自然知道他这话一说出口，必定会引起沈星河的不安和警惕。
他看见沈星河眼底的果然，势在必得、充满把握的心情一下变得微妙起来，用扇柄点了点自己的脑瓜，和善的笑笑，“我看见了，你有时会跟空气说话。”
霍光不由得想到梦境里的少女躺在屋檐，望着天上的夜空。
恰好，他夜不能寐，出门撒心，便看到她的说话声音，不知道和谁说话。
他上前一瞧，没有其他人，原来是她自言自语。
好奇问她。
她笑着道：“我在和星星说话呢。”
他一时讶然，“原来你像人族一样，会对星星许愿吗？”
少女笑意盈盈摇头，“让它对你温柔一些，在你烦闷时，或者你孑然一身时，冒出来陪你。”
虽然脑海里闪过的片段，沈星河也会跟一些没有生命事物说话，但他莫名确定她在和一个意识对话。
“你听错了，不过是我在自言自语罢了。”沈星河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笃定，明明凌云都未能察觉到。
“那不是，倒像是跟不存在的人说话。”霍光眼神认真。
沈星河抿着唇不语。
“而且你看起来很困扰的样子。”霍光不急不慢继续说道。
沈星河神色缓和些，眼中还是有些不信任，“你认识它？”
霍光摇头，“只是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
沈星河突然如卸下蜗壳的轻松，因为她的脑海里也会闪过莫名其妙的片段，与此同时，她感到一阵无措的自责。
这人干嘛莫名其妙跑过来温暖她，害她露出这么失态的样子。
“别露出这种表情，要来一颗糖吗？很甜的。”霍光拆开糖纸，递给她。
沈星河拒绝了，笑容有些苦涩，她一直以为是她幻听，所谓系统不过是她的臆想，可越多的现象隐隐表明它说的可能是对的。
她像是刻舟求剑的楚人，死死的握住自己的记忆，作为锚定点。
但是她会做和现实很像的梦。
看到她被蜘蛛追杀，看到白发少女花下对她做约定，看到凌云不在、系统陪着她，看到满身血污对凌云表白。
那时的她疼的落下眼泪，她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凌云对她很好，把心头血给了她。
半梦半醒间，他握住她的手，对她许下承诺，“如你所愿，一切都会重来的。”
在那之后梦断掉了。
现在她抬眸就能看到凌云，他会喜欢尝试苦的东西，会做能吃的饭，会陪着她。
那双琉璃色的眼眸流露出无声的苦涩和疯狂，尤其在她提到之前的他。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分不清。
“你想要解决这个困扰吗？”霍光收回糖，笑着展开折扇，声音充满温柔，像是春风想要抚慰她折磨到烦躁的神经末梢。
“你有办法？”沈星河惊讶的抬眸望他，一时没掩饰住激动，声音有些高亢。
“当然。”霍光眯起眼，似笑非笑，乌黑的眼眸深处隐隐渗出红色，像是捕猎的蛇吐露蛇信子。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呢？”沈星河没有被这个馅饼砸的失去理智，她的理性告诉她，这次需要对等付出代价。
“一件很小的事情。”霍光轻轻的语调仿佛甜蜜的叹息，眼角下那颗的泪痣透着诱人的蛊惑。
他眸中透出缱绻又暧昧的光，好似一汪春水只清晰的印出她一人，很奇妙的感觉。
沈星河咀嚼了脑海里这一闪这荒唐的念头，感到好笑。
她看到自己平静无波的面容。
一阵微风吹拂，两人的头发暧昧的纠缠，分辨不出彼此。
沈星河深吸一口气，不顾脑中系统的吵闹，思绪越发清明和冷静，警惕性后退几步，“你觉得我会信你？”
“你已经信了不是吗？”霍光轻笑，不在意她的后退，和善的像无害纯白的莲，语调淡淡又拖了几分尾音，轻轻的如羽扇微挠，叫人心痒。“凌云不能帮你的，我能。”
沈星河望着他，目光变得冷淡，尽管她知道霍光能直接看穿她的底细，未必猜不出凌云的身份。“你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小心大人把你宰了。希望你死后也能有如此口舌，祈求黑白无常莫要把你的魂勾走。”
“你可以换一个人来吓唬我。”霍光不以为意，轻轻的笑着，眼眸带着恣意嚣张的光。
“你到底是谁？”沈星河紧紧的盯着他。
竟然连凌云都不怕。
“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我能解决你的问题。”霍光勾起唇角。
沈星河沉默下来，带着审视目光他，最后停留在他的琉璃色眼眸。
很熟悉的感觉。
“阿星，你很喜欢他吗？”霍光的声音拉长，似乎有些意外她的犹豫。他微微侧目，瞧见她锁骨上不经意露出的牙印，眼眸微缩，唇畔的笑变得微妙。
“……与你无关。”沈星河没有反驳。
“你以为他是魔尊，哈哈哈哈，那是他骗你的。”霍光笑起来，毫不留情的拆了凌云的台。
沈星河身体一震，瞳孔紧缩，随即眼神充满敌意，像是竖起尖刺的刺猬，忍不住挥鞭甩向他，“你胡说什么！”
霍光用扇子挡回去，眼神玩味，“他入不了魔的。”
沈星河表情变得愤怒，像是发泄不满的小狼，再次向他挥鞭。
霍光抬手轻而易举的格挡，没有因为沈星河的生气而停止。“他最近没有回魔域，不是吗？”
“那是他心血来潮要去找乐子。” 沈星河面色冰冷，像凝结的雪，“你懂什么！他对我那么好……”
“他连这点小事都要瞒你，你还信他？”
“大人有他的考量。”
“那你为什么要来取默灯呢，不是怀疑他吗？”霍光瞧着她逞强而痛苦的眼神，心头微微的刺痛，还是继续逼问。他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我没有！”沈星河的声音变得尖锐，态度强硬起来，“他有心事，我只是想帮他。”
“你说谎了。”
“我没有。”
“你要对自己也说谎吗？”霍光眼神幽深，像是要刺破她的面纱。
“……”
“怎么了不说话了？”霍光见沈星河油盐不进，忽地生出一股烦躁。
“我不知道！”沈星河自暴自弃停手，丢下鞭子，带着懊悔，看着霍光，像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她流下几滴眼泪，蹲下来捂住自己的脸，小声呜咽，“对不起，……对不起……别逼我……我真的不知道……”
霍光话一下止住了，明明没有心脏，胸口还是溢满了酸涩的疼痛，他呆呆的盯着沈星河。
好奇怪的感觉。
他生来凉薄，旁人有的情绪，他体会不到几分，只是为了不显异类，不得不伪装模拟那些人情绪。
霍光见过很多的美人落泪，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试图利用眼泪让他服软的，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厌烦。
尤其在云端呆着了漫长的时光，他的感情更是几乎抹灭了。
但是他并不想看到她哭，让他意外有些无措，不存在的心跳似乎又跳动了下。
霍光品味着这新奇的感觉，像是千年枯枝，摄取到能活过来的养分。
少女身体颤抖着，像是濒死挣扎的蝴蝶，试图煽动那皱巴巴的翅膀。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手掌滴落在地上，印出暗渍，好似滋滋烤热的烙铁印在他的心口。
她在为伤害他而哭吗？
还是因为自欺欺人的幻梦，被人强行叫醒而哭？
又或者为凌云欺瞒她感到伤心。
无论是哪一种，霍光都希望她别哭了。
真拿你没办法。
霍光叹气，像是妥协一般，收起折扇，走过去蹲下身，递给她帕子，温声细语道：“别哭了，小蝴蝶。”
这话说完，霍光愣了下。
自嘲了笑了笑，刚才那个比喻不错。
“现在要吃糖吗？”霍光又哄了几句，瞧着少女捂着脸默默抽泣着，以为对方不打算出声，沈星河忽地发出了啜泣的声音。
沈星河恰好抬眸望着他，眼角泛红，满脸泪痕，湿漉漉的眼睛和他对视，像极了可怜兮兮的小动物。“……要。”
霍光的心又重重的跳了一下。
与此同时，霍光的脑海猛地像是遭到侵蚀，涌入一大片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他一阵刺痛。
那是什么？
“你果然没死！”
霍光感到一阵寒意，闻声抬头望着立在高处的青年，长着和他别无二致的脸，那是他的孪生弟弟。
他冷然的看着，目光看死人般盯着他，面容俊美，衣珏飘然，一如世外谪仙。
凌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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