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晚风拂过，飘进淡淡清雅的花香。
沈星河走到客堂，便见他端坐着翻动书页，听到脚步声抬头，四目相对。
阳光从透明的窗外倾洒进来，柔和了他眉眼的冷淡，眼眸专注而认真，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她。
他露出极浅的笑意，仿佛霎时间冰雪消融。
这种温柔平易近人的笑，这叫沈星河心中生出些局促不安。但想到剧情里他是看狗都深情的表面温柔人设，马上释然了。
她在他旁边落座，有些好奇的瞄了眼他手中发黄的书籍，看起来像是卷宗，“恩公，你在看什么？”
凌云淡声，“你可以知道无音河，曾经发生了一桩三界不耻的惨案。”
沈星河努力回想了剧情和记忆，对这这段真的知之甚少，她的记忆就是在流浪和被驱逐、追杀的路上。想到这，她不由得感慨自己真的好惨一路人。
她摇摇头，“我灵力低微，为活着疲于奔波，不曾关注无音河。”
她知道无音河，是三不管地界的不毛之地。
那里聚集着很多灵力低微、天资不足的小妖，他们抱团取暖生活，但因为修为不够，几乎很少有小妖能跨过无音河。
“是无音小妖为生存互相厮杀吗，”不知道凌云为何突然提及陈年往事，她试探性的道，“我对其中不甚了解，还请恩公你讲解一番。”
凌云浅笑，合上书卷，娓娓道来，“和你猜想差不多，曾有其他被逐出种族的妖兽，为走捷径化形，闯入无音河，强行吸收他人灵力，吞噬小妖。”
那些被吸干灵力的小妖如同泄气的皮球，身体干瘪的不成人形。
当时听闻此事的仙族弟子赶过去，也觉得过于惨烈，满地血水，河上漂橹着大大小小的模糊血肉。
“这么惨烈。”沈星河听他描述，大抵也能想象当时状况，不由得心惊。
朱砂在一旁听着，这事当时年少的凌云也参与调查，族人知道他有那里的友人，劝他别去，可他执意要去。
它还记得他当时望着满地的尸骸，一言不发，垂着眼眸，左手握紧剑。
凌云天生左撇子，惯用手是左右手，那是凌云非常想杀人，用力的表现。
当时的始作俑者化成人形，他满身沾血，眼中挑衅，大放厥词，说他多么残忍折磨，凌辱折磨混血少女，挑衅道：这里是三不管地界，即便是仙族管不到。
在场的仙族都气愤至极，但那人从规定来说，所说确实没错。
那人笑得张扬，“仙族不过如此。”
在众人惊呼中，少年直接砍下他的那一处，一脚碾碎，在惨叫声中，紧接着砍下脑袋。
回宗门后，长老责骂他，罔顾人命，擅用私刑。
他自觉领罚，在山尖跪着半月，滴水未进。
他本是族中掌门最看重的弟子，这一跪，丢尽了脸面。
“不过是陈年往事罢了，只是见你身上有无音河幽林的味道，不由得想起这件轶事。”凌云笑了笑。
沈星河有些尴尬，她是被系统直接传送到林中，好不容易跨过熟悉又陌生的河，紧接着误闯入蜘蛛精的领地。“可能赶路时，恰巧路过沾染。”
“你离开族地，你朋友、家人不会担心吗？”他复问。
“我没有父母、朋友，因血统不纯，一直被驱逐，辗转在零散部落。每日活着担心受怕中，我想或许这天地并未有留我的地方……”沈星河垂下眼帘，她说的实情，却不是为了抱怨，只是想让凌云多几分心软，同意她留下来。
她抬眸凝视他，眼中闪着光华，“但在我最弱小的时候，只有你相信我会变强……并说可以来逍遥宗，所以化形后我就来找你……”
“……”凌云果然内疚的沉默，一言不发。
沈星河正等他抱歉，顺势善解人意道一句无妨，然后提出留下来跟着他做些杂活也行。
然而他只是半垂着眼帘，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凌云突然心中突兀生出一丝莫名的怒意，比起洛惜时不告而别的叛逃出族，更加复杂的怒意。
心口刺痛，他语气越发惭愧，“是我考虑不周。”
沈星河见状，心中一喜，正欲提出请求，凌云却起身，朝她歉意的拱手，“今日有客人来访，现在也到了时辰。”
沈星河只好乖乖的闭嘴，准备失落的回院。
“姑娘不妨一起来瞧瞧吧，或许能交个朋友。”凌云叫来侍女，“你先跟她走，我稍后到。”
见少女离去的背影，凌云思绪翻滚，下意识伸手正欲拔肩上朱砂的羽毛，它早有预感的飞走。
朱砂有些得意的哼了一声。
凌云懒得理它，抚摸着脚边爬出藤曼的枝叶，自言自语道：“她竟然都忘了。”
声音、外貌、名字都一样，真的是她。不过性情都是变了不少……
“想开点，或许人家根本不记得你。”朱砂古怪的瞥他，一边梳理自己的羽毛，一边毫不留情嘲笑道。
如不是凌云提及往事，它几乎都忘了，他们两兄弟不顾族规，与一位混血少女交好，偷偷做朋友，每次都去林中见她。
看凌云反应，定是那位故人。“当年无音河的事情，恰好和她失踪时间对上了，隔着两界这么远，你却坚信她死了。”
“是啊……”凌云收敛了笑意，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冷漠。
可现在她像是失忆了，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如此巧合。
去查了她踪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没有见过她。
闭眼又是与她有关的画面，头痛欲裂真叫他难忘。
*
逍遥宗，大殿里。
因为杨生叛逃身死，七叶的位置空缺一人，急需补缺。
能被选为七叶，这就站在逍遥宗的高位。即便如今逍遥宗整体在走下坡路，可每日想要成为七叶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今天来的女子是美誉传天下、除魔卫道、神机妙算的侠女。
阿熙打量着坐在大殿主座的凌云，容貌俊美，气质斐然。目光对撞，那双琉璃色的眼眸很美，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可他旁边凳子上突兀坐着一少女，她双手撑着脑袋，眉目精致，眼眸清澈明亮，很是娇媚漂亮。
看着倒是登对。
阿熙心中疑惑少女的身份，偷瞄在场圆桌上其他七叶和掌门的神色，他们似乎也不知情。权衡再三，她还是决定按先前准备行事。
此刻凌云正在逗着肩头上的丹雀，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揉了麻雀毛茸茸的小脑袋。
倒不像是传言中说他虐杀妖魔的做派。
“大人，我憧憬您，想要成为您的助力，所以来了。”
阿熙用热烈敬仰的目光仰着头望着他，挑着角度，露出真诚的笑容，“我虽然灵力低微，但天生能力是能预知别人一刻钟内将会发生的事。”
阿熙流畅说自己的事迹，大多数都是她作为智囊，帮助其他人除魔的事迹。
沈星河心中纠结，她想起眼前的阿熙是魔族的人，后期给逍遥宗添了不少麻烦，但现在她没
有证据，怎么劝说凌云。
她的身份不过是凌云顺手救下带回宗门的混血种，阿熙表面身份很完美。
沈星河咬唇，欲言又止。
凌云像是被她吸引，停下逗弄丹雀，目光注视着她，微笑着认真听她讲述，时不时点头认可，并且让人给她上了一杯茶。
阿熙受宠若惊的道谢接过，继续讲述。
沈星河见在场的人几乎都挺满意阿熙的履历，犹豫再三，她想偷偷扯了扯桌底凌云垂下来的衣摆，提醒他。
手刚碰到衣角，凌云便警告的斜睨她一眼。
沈星河缩回手，在桌下，双手食指交叉，做了打咩的手势，无声的口型：【魔族！】
凌云却朝她递了眼神，示意她安静。
沈星河心里着急，眨着眼睛，疯狂使眼色，见凌云还是没理解她意思，就差说话，大声告诉他，这是魔族的人！
沈星河还想提醒，却发现掌门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们的小动作，目光对上，她悻悻收手，掌门心虚的咳嗽几声。
“大人，若是不信，可当众试验我的能力。” 说完，阿熙有些口干舌燥，抿一口茶，并未注意到这小插曲。
“那你不如来预知下我的结论？”凌云微微一笑。
阿熙见凌云的态度，心中不免激动，嘴角的笑容渐渐变了意味，眸中隐隐涌现出血色的疯狂。
她早已服下剧毒，只要能碰到，她的能力就能发动，给凌云致命一击。
即便凌云不死，打斗飞溅的毒血也足够重伤他。
“请您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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