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Alan并不敢出来说明,就是因为它已经意识到项羽必死无疑,说出来只会让其他三人更加愤怒,便一直躲在角落里。
可是现在Solulu竟然把它给卖了,如果它有眼睛的话,它真想给Solulu翻个大大的白眼。
“那你们知道人类与机器最大的区别吗?”施夷芳认真地盯着Alan。
她赞同赵铭安的决定,但眼下她已经被两个机器人的说法激怒了。
Alan疑惑地摇头。
“区别就是,机器人只会死板的去计算概率,而人类,相信奇迹,”她转身,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了大屏幕上的项羽身上,“不仅如此,人类还会创造奇迹。”
而这,都不在机器所计算的概率中。
两个机器人云里雾里的听着,又相互对视了一眼,便闭上了嘴。
“奇迹……”赵铭安自喃道。
奇迹是什么?
它能解决这场困境吗?
能解决这场无论怎么做也不可能扭转的困境吗?
曾经的大王,以一敌百,是所有将士们眼中的奇迹。
如今战场转移至空中,战机虽具有较高的战斗力,可当对峙上移动中的敌军,又加之不太熟练的操纵,击中敌方脖颈的概率小之又小。
这时,大王站了出来,试图用他手中的剑为大家增加一分获胜的可能。
大王独自对抗敌军,却不幸成为了敌方的人质,并且敌军无论是战机的数量还是战斗力,都在我方之上。
要是奇迹能扭转局面的话,该会以怎么样的方式出现呢?
他在机内焦急得来回踱步,偶尔又不安地看向大屏幕上的大王。
项羽被拖拽着朝一架敌军战机飞去,在接近敌机后,他嘴角似有若无的上扬,露出手中紧握着的某样东西,它在天边初升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就像日出一般璀璨。
赵铭安的嘴角动了动:“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他停下脚步,目光直直地盯着大屏幕。
遏制不住的笑声从项羽的嘴里发出,随后逐渐被红色的火花淹没,猩红色的火球夹杂着滚滚的黑烟逐渐放大,仿佛一道划破天际的光,堪堪要刺破这黎明前摇摇欲坠的黑夜。
——他捏碎了自己的爆炸令牌。
豪放的笑声与爆炸轰鸣声融为一体,炸出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黑色的烟雾咆哮着飞窜而出,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顷刻间便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约一刻钟后,黑烟才渐渐散去,只留下一架坠落在地面的敌军战机的半面黑架子,无声地燃烧着,其余部分均在那一瞬间被汽化。
他们走得没有丝毫痛苦。
如此一来,战局发生了显著变化。
我方两架战机对决对方两架敌机,至少在数量上敌方的优势已然不复存在。
施夷芳只是愣愣地看着地面上燃烧着的黑色战机架子,低声自喃:“原来是这样的答案。”
“这也是大王三千年前给我们的答案。”赵铭安淡淡地说。
时光似乎逐渐倒退回三千多年前,倒回至那熟悉的垓下,那里有一位手持战刀,带领将士们杀出重围的男子。
他们一路逃至乌江,邂逅了乌江亭长。亭长劝他乘船回到江东,他日定能东山再起,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便拒绝了。
而后追兵已至,男子最终只是笑着拔刀自刎。
他临终前的那句话是那么清晰,即便时隔数千年,也依旧响亮,就像……今日的这般笑声一样:
“今,天亡我也,非战之罪哉!”
大王,他从未输给任何人,也从未败给战争。
即便是被困乌江江畔,即便是被敌军胁迫,他也依旧只输给自己。
若天命当真要亡我,那便只应由我自行了断。
“别辜负了项王为我们创造的条件,”施夷芳拍了拍赵铭安的肩膀,不知是鼓励还是安慰,“你去操纵战机,这回该我站在他那个位置迎战了。”
赵铭安愣了愣,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姑娘竟如此执着,苦笑道:“姑娘可知道,大王为何依旧选择使用刀剑吗?”
当初,当赵铭安得知竟然有多种高科技武器可供选择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战机。
一方面是出于好奇,而另一方面,则是它的安全性,他不希望将自己和大王再次置身于危险中。
但似乎大王格外钟情于刀剑,即便是这般高科技新武器也没能动摇他的信念。
见施夷芳默不作声,赵铭安接着说:“因为他更想对得起手中的剑,大王方才手中的那把剑,叫泰阿剑,是他的一世荣光,他想对得起那把剑,以及拿着那把剑的自己。”
最终,他也确实做到了。
长剑是他战场杀敌的利器,多年的战争使他对刀剑产生了深厚的情谊,就像战友、兄弟一般陪伴着他。
这种意志,即便是在时间的长河中也难以泯灭。
他选择长剑,不外乎于此。
那是他的兄弟,即便他有其他选项,他也会坚定地,走向他的兄弟。
人一旦对某样东西产生信念,就算是出现了无数更有诱惑的选项,他也不会放弃。
甚至也包括再之后的这场战斗。
都说洛葛能源块可以短暂提升冷兵器的威力,可大王全程并没有使用。
其一,是他不确定敌方的防护服是否能免疫使用能量块后的长剑的攻击。
其二,大概……是他更想凭借自己的力量赢吧。
施夷芳叹了口气,遗憾的说:“他送的那把长剑很好用,但我一直没有机会给你们展示一番。”
既然我收下了项王的剑,那么从今以后,就由我来做他的剑刃,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赵铭安欣慰地笑了笑:“会有机会的。”
“开门吧,让我出去。”施夷芳站在关闭的机门前,轻声说道。
机门缓缓开启,施夷芳快速冲上机翼,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只管找到你觉得最合适的方位进攻,我有枪,任何方位我都能应付。”
战机内响起了机械女音的提示:“防御屏障能量不足,将于一分钟后自动解除。”
赵铭安重新操作起战机,似乎是担心被机翼上的施夷芳听到,他按了某个按钮,才低声对叶筱灵说:“姑娘,一会儿我会降低飞行高度,麻烦你拉上她回到地面。”
“那你呢?”叶筱灵反问道。
既然防御屏障即将解除,那么战机也将处于危险状态,继续作战将极为不利。
赵铭安从腰间取下写着他名字的令牌,晃了晃:“她说的没错,不能辜负大王舍命为我等创下的条件,他能将战场上的劣势扭转,在下亦能。”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叶筱灵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震惊之余,她分析道,“我们还可以寻找别的突破口,我前些天研究过战机,我们可以尝试攻击它的引擎。”
“那你有把握吗?”赵铭安平静地看着她,“你知道如果在这一分钟里,这个方案失败的后果吗?”
叶筱灵握紧了双拳,语气中也逐渐没了底气:“没有。”
如果可以,她多想自信的告诉赵铭安这个方案绝对可行。
可惜她自己也不能确定。
引擎虽然是战机的弱点之一,但它只能使战机失去动力,而对方依旧具有攻击力。
更何况,对方的防御性能更高,即使在没开防御屏障的情况下,她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破坏掉引擎。
在大部分战争中,防御屏障都是战机最后的希望,非紧急情况绝对不会使用。战机的防御,更多的还是它那坚硬的金属外壁。
在对方能研制出防护服的情况下,战机的金属外壁很大可能也具有类似或者更强悍的防御性能。
“那就听我的。”赵铭安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除此以外,赵某还有劳姑娘一件事。”
“请说。”亮晶晶的液珠在叶筱灵的眼里打着转儿。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那些人,羡慕陈酥酥、项羽、赵铭安、施夷芳。
他们勇敢、善良,他们眼中有比生命可贵千倍万倍的东西,他们会为了伙伴而拼尽全力,不仅如此,他们还能自己决定他们的生死。
独立如陈酥酥,她明白自己的喜恶,会以她的方式去拒绝成为她讨厌的那类人。
英勇如项羽,大敌当前,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
忠诚如赵铭安,多年来陪伴项王左右,唯求同年同月同日战死沙场,至死不渝。
坚毅如施夷芳,她会一次又一次的站出来保护自己、保护大家。
什么时候,我也能做到呢?
做到像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一样?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听完赵铭安的那番话,怎样走出机门,又怎样拉着一脸懵的施夷芳跳下战机的。
她只知道,在她们落地的那一刹,身后传来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失去了任何防御装备的她被爆炸的余波掀起,翻了个过儿,然后重重地摔在在几米后的地面上。
她挣扎着坐起来,猛地咳嗽一声,嘴角的腥味液体便不自觉的流下,在地上溅出了一片猩红而诡异的图案。
终于,结束了……
她无力地笑了笑,终于昏倒在地上。
就像一只昏睡的小猫。
赵铭安在那阵爆炸声中,与离他最近的一架敌机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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