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骁把车开上前来，摇下车窗：“你去哪？我捎你一段吧。”他大约是来见完阮星原准备返程。
陈牧南摆了摆手：“不用了，也不远，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开着车总比你走着快，上来吧。”
陈牧南犹豫了下，虽然已经下午了，但这会天也没凉快下来。他走出学校大门，身上已经出汗了，心想不坐白不坐，也就没再坚持，上前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跟纪骁说：“就在这条路前面不远，一会到位置我提前跟你说。”
“好，把安全带系上。”
“哦。”
车里冷气开得很足，身上的燥热感瞬间被冷意侵袭代替。
纪骁瞥头看了他一眼问：“冷吗？”
“还好。”陈牧南其实是有点怕冷的，但想也没一段距离，忍忍算了。
纪骁还是把空调调小了一点，用闲聊天的语气问：“怎么样？学校新生活还适应吧。”
“嗯，还可以。”陈牧南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了，无非是想探听阮星原在学校过得好不好，也难为他还顺带虚假关心一下自己。
果然下一句就是关于阮星原的：“星原他，在学校还好吧？”
他能有什么不好的，陈牧南很想回这句，但还是礼貌友善回答说：“应该还好吧，也没感觉他有什么事儿。”
他感觉纪骁似在犹豫，随后听他开口说：“你可能觉得我大题小做，但星原他只有我这个哥哥，没别的亲人了。他性格又倔强，遇到什么难事肯定也不会跟我说的。你是他的室友，所以我想拜托你，如果察觉到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麻烦一定要告诉我。”
原来阮星原竟没有其他亲人了吗？不对，纪骁根本就不是他的哥哥，所以阮星原是孤儿？
陈牧南瞬间又有点同情病美人了，点了下头说：“你放心吧，他有什么事，我一定会立马告诉你的。”
纪骁一弯了下嘴角：“麻烦了。”看得出来，纪骁是真的很紧张病美人。
陈牧南忍不住看了一眼纪骁：干净利落的寸头、眉骨突出、鼻梁高挺、下颌线分明，是人们经常说的骨像很优越的那种长相。
加上健硕的身材、握着方向盘的胳膊一看就很有力量感，是那种打眼一瞧会怀疑他当过兵的人，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是同性恋来。
陈牧南有点想不通，纪骁为什么会喜欢男生，或者说，他其实还是有点搞不懂，到底男生为什么会喜欢男生。
猝不及防脑海里闪过几张之前搜到过的图片：一个男生跨坐在另一个男生身上，身下的男生手放在身上男生的臀部，一个抱着对方脖颈埋头、一个仰头挺着脖颈。
陈牧南的大脑里，图片上的两个人自动换成了纪骁跟阮星原的脸，瞬间感觉面热心跳，血脉偾张。
“怎么了？”纪骁察觉他不对劲突然问。
“啊？”陈牧南赶紧甩开脑海里的幻想：“哦，没什么。到了，就是这儿，麻烦路边停下车吧。”
“真没事吧？我看你脸有点红，是不是中暑了？”
“没，没，我就是过来面试家教有点紧张。”
纪骁笑了下：“放轻松，那天听说你是你们宿舍高考分数最高的，肯定没问题的。”
陈牧南回以微笑：“谢谢”
*
之后，陈牧南按照雇主发来的消息，找到了小区，跟门卫说明了来意，登记后进入。
一进来就看到了流水潺潺的荷花池，池后方是怪石嶙峋的假山，周围郁郁葱葱的绿植花草，修建整齐，一看就经过了用心的打理。
陈牧南沿着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一路比对，终于寻到了目标单元楼。
在门口给雇主发了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到了。
很快收到了对方发来的语音消息：门锁密码我发给你了，你直接进去就行。我不在家里，孩子就拜托你了。
“……”
陈牧南本来还有点紧张的，但没想到雇主根本就不在家，之前看对方审核那么严格，自己还巴巴备课半天，结果没想到是这个情况……就好像你严阵以待的考试，上场却发现是开卷考试。
陈牧南输入密码进了门，乘电梯直达目标房间门口。
他站在门口敲了两声门。
没反应。
正准备继续敲门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猝不及防……对上了开门人的视线。
对方是个身高跟他差不多的男孩儿，应该就是雇主口中的孩子，也就他的家教目标对象了。
小孩儿还挺拽，开门没搭理他就回身往里走。
陈牧南跟上，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过来做家教的，你家长应该跟你说过了吧，我叫陈牧南。”
拽屁孩儿没搭理他，径直往里面房间走，临进门前丢下一句：“别浪费功夫了，自己走别等我赶你。”说完“嘭”一声关上了门。
呵，原来难坎在这呢。
不过他陈牧南向来是个不怕难坎的人，他跟着走了过去，但这次没在礼貌敲门，跟没礼貌的小屁孩而没必要保持礼貌。
推开门后，只见人在屋子里挂着耳机，坐在超大的显示屏跟前玩着打打杀杀的游戏。
陈牧南看了一会儿，淡定说：“打得不错。”
拽屁孩儿拉下耳机：“怎么？你要跟我比试比试？”
“不比，我不会。”
拽屁孩儿冷笑一声。
陈牧南问：“笑什么？是笑我不会打游戏吗？”
拽屁孩儿没搭理他。
陈牧南继续说：“游戏我不会打，但我高考考了613分，咱们要不比比这个？”
“你有病吧。”
“你有病给我考这个分数试试？”
“……这么老套的激将法，我爷爷那辈都不用了，这招对我一点儿用都没有。”拽屁孩儿一脸拽酷说。
“既然没用的话，我打算用另一招。”
“……”
拽屁孩儿脸上出现无语神情。
陈牧南淡定道出自己的另一招：“你的诉求是不想补课，不想找家教老师对吧？”
拽屁孩儿一脸你说的不是废话的表情。
陈牧南继续道：“我的诉求是找一份兼职。而你家长的诉求是帮你找个家教补习功课，所以即便不是我，她也还会帮你找其他家教的。”
“所以呢？”
“所以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你不想补课ok。你打游戏我可以安静在一旁待着不影响你。那我既然满足了你诉求，作为回报，你也要帮我应付你的家长。你只要每天把试卷抄写一份儿，配合我批注修改，装装表面样子，这样我们就能互惠共赢。”
“呵，你以为我是傻子吗？等考试的时候我分数要是没上去呢？那不就露馅了吗？”
“……”
陈牧南本以为他会说那她妈的钱不就白打水漂了，结果没想到……
陈牧南微微一笑：“如果月考那天你吃坏东西拉肚子呢？如果那天你正好头疼、胃疼、脑子疼呢？或者更干脆点，你直接发烧去不了考场呢？反正看样子，你也根本不在乎高考考多少分。既然要装样子，那就装到底咯。”
拽屁孩儿没说话。
陈牧南心里忍不住吐槽，幼稚。
“虽然你的计策很歹毒，不过，有点意思，成交。”
“行，那合约生效前，我们得先记住彼此的名字。我叫陈牧南，耳东陈，放牧的牧，南北的南。你可以叫我陈老师，或者牧南哥哥也行，随你。”
拽屁孩儿翻了个白眼，直截了当道：“祁扬。”
“好，那祁扬同学，那请你先配合我，假装坐到书桌前拍张照，我好汇报你的家长，然后你再去玩游戏。”
陈牧南在他牢骚发作前，先开口道：“做戏就要做全套的不是，拍照一分钟，游戏一小时，是不是很划算？”
祁扬终于还是从椅子上站起身，配合陈牧南装模作样拍了张照。
陈牧南把照片发给了大红唇女士。
过了一会儿对方才回消息：“真难得，陈老师你费心了，那我就放心把孩子托付给你了。”
“……啊？”这就放心托付了？
陈牧南清了清嗓子，发了条语音：“您放心，扬扬挺聪明的，一学就会，我会好好教他的。”
游戏中的祁扬哼笑一声：“这么会撒谎，你以前是不是兼职卖过保险？”
“我以前还卖过小孩儿，就你这么大的。”
“幼稚。”
也不知道谁幼稚，陈牧南心想，纠正祖国歪了的花骨朵还任重道远呐。
第一天兼职“顺利”结束。
陈牧南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玫瑰花味儿。
走进看到阮星原桌上放了好大一束玫瑰花，但人却不在宿舍。
见陈牧南盯着阮星原桌上的玫瑰花，齐前川给他打眼色，小声说：“别人送的，这周已经好些人给他送花送情书了。我可真羡慕，啥时候有人追我啊。”
江浩扶了扶眼镜框低声说：“里面好像还有男生……送东西给他。”
“啧啧，男女通吃啊。”
陈牧南没接话，又朝包装精美的玫瑰花束扫了一眼，旁边似乎还有其他礼物盒。
今天听了纪骁的话，陈牧南本来是有点同情阮星原原来是孤儿的。可现下，那点同情荡然无存了。
人家有什么好同情的，有那么多人喜欢他爱他，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他爱他呢？难道就是因为他好看的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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